山崎宏:1908年11月出生在日本冈山县。1937年,有两个儿子的山崎家,必须送一个儿子参军。因为哥哥已经结婚了,山崎宏便穿上军装,离开了那个盛产葡萄的地方,来到中国。 现年102岁的山崎宏先生是在72年前的卢沟桥事变时,随侵华日军步兵第10师团师团长矶谷廉介中将,及其步兵第10联队联队长赤柴八重藏大佐所统领的部队到中国来的。 6个月后,作为军医的山崎宏,因实在看不下去侵华日军一路烧杀的行为,便逃离了日本军队。作为逃兵的山崎宏最希望能回到日本的家,因此,他决定从天津向东逃亡。在模糊的记忆里,他记得山东半岛最东面“离日本近,可以找机会回家”。希望通过山东半岛的尖上(荣成市),坐船回到日本国去。但在日本老家,亲人们以为他早已阵亡了,为他摆好了灵位,并修好了坟墓。
由于连年的战火、连年的战祸,使他寸步难行。这条回家的路,一走就是几十年。沿路乞讨来到山东济南后,山崎宏停了下来,因为“这里的人们,给我饭吃,给我水喝”。从此,他再也没有挪过窝儿,一个从唐山带着女儿逃难到济南的女人,经人说合,做了他的老婆。山崎宏给女儿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山雍蕴”。久而久之,他也就放弃了回日本国的念想,他要以赎罪的方式,以在中国“为人民服务”的实际行动,来为日本民族在战争中所犯罪行赎罪、谢罪。
远近闻名的山大夫70多年来山崎宏一直在为那场战争赎罪。尽管作为一名士兵,他在其中只参与了6个月。
60多年前,山崎宏在济南也有一间自己的私人诊所。那时,战争刚结束不久,他所在的地方还只是郊区。过了几年,他的汉语已经很纯熟,经常能在广播里听到一个叫毛主席的人,告诉人们要“为人民服务”。 后来,山崎宏的诊所经过社会主义改造,变成了联合诊所。再后来,他成为当地卫生院的医生,吃上了公家饭。虽然一直保留着日本国籍,山崎宏几十年来服务的,却一直是中国人。
他的身份,和他参加过侵华战争的往事,很少有人知道,但“尽一分力量,向中国人谢罪”的念头,却在他心里藏了一辈子。 这个心怀愧疚的人很少说出自己的想法。大多数时间,他见到人,都会欠身微微一笑,却很少跟人交流。他从不串门,不开心的时候,也几乎不向家人或朋友倾诉,只是把自己关在屋里翻看一些日文资料,偶尔会哼几句日文歌曲。
但悄悄地,他却做了不少事。自己开诊所时,山崎宏给很多穷人看病,都不收费用,尽管他日子过得很紧张。进医院工作很多年后,他的工资都没变化过,一直是83.6元。后来,女儿山雍蕴听别的医生告诉她:“每次涨工资,你爸爸都跟院长说,把机会让给别人。”
严厉的父亲
虽说满腹疑惑,回到家里,山雍蕴却“什么都不敢问,什么都不敢说”。她到现在都记得,父亲一直很严厉,很少笑,做事也很严格,并且常常告诉她“照着做”。而母亲过世早,关于父亲的经历,他自己从来不提,她也几乎一无所知。 要不是媒体后来的报道,她甚至从不知道父亲具体的身世。
1976年,战争已经过去30年,两个国家和民族也开始尝试重新建立友好关系。这一年,离开故乡近40年的山崎宏,第一次回到了日本,并且亲眼看着亲人把自己的灵位撤掉。亲人替他在日本的医院找了份工作,
每月30万日元,但他拒绝了。 “我在中国生活的时间比日本长,我要回中国。”年近70的山崎宏又回到了济南。他给自己家带回来的,是一台别人不要了的14英寸彩电,却掏钱买回了一堆日文科技图书,一个心电图仪,捐给了济南的图书馆和医院。
到1983年,日本和歌山市打算与济南市结成友好城市。作为中间的牵线人,山崎宏自己掏路费,频繁往返于两座城市之间。当时,他为此给日本前首相中曾根康弘写过信,首相后来给他回信,送给他手题的“大道无门”4个字。
他开始被媒体所关注。记者来采访,这个沉默了30多年的日本老人终于开口表示,“赎罪的想法一直在心里”。
从那之后,直到失聪前,山雍蕴经常听到父亲跟人说起“赎罪”两个字。到现在,他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了,但还是经常用呜哇呜哇的声音嚷着“为人民服务”。
在诊所办公桌上的玻璃下面,山崎宏压着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字是他自己写的:“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是最高的美德。”
岁月开始吞噬他的记忆。他已经记不清这句话是谁说的了。一起忘记的也许还有很多事情,他当年在军队里看见了什么,他怎样挨过了逃难的日子。不过,只要有人问起,他还是会用含混的声音说:“日本曾带给中国人民太多的灾难,我要尽一点力来赎罪。”他并不知道自己回答的声音很大。
这个日本老人始终相信,赎罪的方式,是“多给中国人做些好事”。
从1980年开始,他每天清扫自己新搬进的楼房3层以下的楼道。后来,同一座楼的老住户都陆续搬走,换成了来来往往的租户,他也从不间断。几年前,他终于扫不动了,于是,这项工作由女儿山雍蕴接手,直到今天。
诊所主人刘谟桐回忆,在他晋升副高和高级职称时,必须学习日语。刚认识不久的山崎宏热心辅导了他,却分文不收。等他带着礼物去感谢时,山崎宏拒绝说:“你我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此前,这个日本老人,也分别给山东大学和山东师范大学的学生教过半年日语口语,同样分文不取。
每年,山崎宏都会收到日本政府发给老人的一笔养老金,折合人民币一万多元。他几乎每次都以各种方式,把这笔钱捐出去,捐之前“从来不跟家人商量”。 这个习惯至今都改不掉。一年多以前,汶川地震发生的第二天,街道办事处还没来得及组织为灾区捐款,他已经去当地的红十字会捐了3000元,并拿着报纸,指着新闻告诉女儿“要捐款”。后来诊所集体捐款时,他又捐出了1000元。
70多年时间过去了,这个日本人在异乡从年轻变得老迈,几乎经历了这个国家的每一次大小变化。他经历了“文革”,但这个“一心只想着上班”的人并没有被人批斗。只是有一次,医院里有人故意把“打倒少奇”写成连笔,看起来像是“打倒山奇”,让他觉得难以接受。 而自己的国家,对他来说已经逐渐陌生。在办公桌的玻璃下面,山崎宏压了一张房地产海报,上面印着大大的两个字:“望东”。以前每到元旦的时候,山雍蕴都要帮父亲给一些日本的亲友寄信,但从几年前已不需要再寄了。老同学、老同事们,都已经不在了,许多年轻人,说不定早已不清楚那场战争。 但在山崎宏这里,赎罪仍没有结束,除非到他死的那天。 这个时常望着东方的人,决定不回去了。因为朋友和政府都挺照顾,他“挺满意,死了以后就不回去了,永久留在中国”。 不过,生前“一辈子为人民服务”的人,不想让自己死了只剩一把灰。他决定捐出自己的身体,这样,在“等死”的日子里,就不会觉得“活着没意思”,而“死了以后还是为人民服务”。山崎宏老了,并自己知道将不久于人世。因此,5年前,他97岁时,把山东省红十字会的工作人员请到家里,在遗体捐献登记表上郑重填上自己的名字,又按上印章。
2009年,101岁日本老人山崎宏被授予日本外务大臣奖,嘉奖其为增进日中理解互信做出的贡献。
报道称,授奖仪式在济南市举行,从日本驻青岛总领事斋藤法雄手中接到奖状的山崎宏感慨万千地说:“感到无比高兴,难以言表”。据报道,当天山崎宏是在完成了对病患儿童的诊断后才赶赴会场的。山崎宏在仪式上还即兴表演了他在日中建交前自创的歌曲。歌词唱道:“啊——阴云何时方散尽”。据称,该曲抒发了他孤身在异国他乡,眼见日中关系迟迟不见好转的情况而悲痛欲哭的心情。
2010年11月底,山崎宏身体突然出现异常,开始厌食,2010年12月1日中午,老人午睡起来去厕所,
出来时浑身无力。山雍蕴女士便将父亲扶到卧室的床上,他躺下后开始咳嗽,但拒绝去医院,随后状况恶化,家人拨打了120。但是不久,老人逐渐丧失呼吸和心跳。等医生赶到时,老人已离世。据家人讲,老人近年来心脏不太好,一直在治疗保养中。家人推测,身体状况突然恶化与上厕所时血压上升加之近期厌食有关。12月1日日傍晚18时左右,按照老人的遗愿,他的遗体被送到山东警官总医院。2日上午,山东省红十字会等有关部门将在医院举行简单的捐献仪式并接收老人遗体,完成老人最后的心愿。
(以上参照维基百科)
用毛泽东的话来评价他,就是一个纯粹的人,一个高尚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日本政府授予他外务大臣奖,代表日本全体国民向他致敬。我想,这份敬意如果包含了对过去侵略战争的愧疚和反省。山崎宏应该是受之无愧的。
这个老人在济南活了102岁,也算是应了“仁者寿”这句古话。他的遗骨葬在何处我不知道。如果有他的纪念碑,我愿意去献一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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