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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黄亚明]谈“酷” [打印本页]

作者: karin    时间: 2008-11-19 19:46     标题: [黄亚明]谈“酷”

  
  谈“酷”   
  □ 黄亚明

《中国社会科学院报》 2008年11月13日


   
      Cool,音译为“酷”。“酷”又不全是cool的音译。你得睁大眼睛看,作为形容词,它可以解释为物理学意义上的“凉快的”,感觉上的“凉爽的”,褒义成分的“冷静的”,贬义层次的“无耻的”。当然,它甚至可能在不断强调某种语气,暗示冷淡的或得意的感叹。比如“酷毙了”,请相信,这曾是许多青年人最强烈的审美评判,甭管他一开口,你是否真的“酷到极致”,或者走向反面,被讥讽的唾沫淹死了,不幸被“毙掉了”。
    至少在年轻人、都市人、网络以及时髦的社交圈里,“酷”已经大行其道。不过,新“酷”已非旧“酷”,“酷”渐渐与它的新意义产生映射关系。“酷”不再与残酷、严酷、酷爱联系,虽然它们之间仍然残留了一丁点儿若有若无的勾搭。“酷”也不再是cool的对译,它大于cool的对译。它是中国版cool的衣着、cool的形象、cool的举止、cool的生活方式,指一种朋克倾向或前卫意味的时髦。流感不是时髦,但是流行,人人却避而远之。而“酷”这位青春期“少年”,却广结“善缘”,似乎人人自觉或不自觉地亲近它。反映在装束上,它常与黑色、超短裙、长靴等反传统的时尚纠缠不休,而与甜美、柔和、温馨、华丽、高贵、浪漫、典雅背道而驰。我是我,我是我的上帝,我叛逆,我走自己的路,让父母说去,这是“酷”的变种之一。
    别以为当下才“酷”得经典,《世说新语》里,就记载了许多魏晋文人的“酷”故事。最脍炙人口的,莫过于《雪夜访戴》:“王子猷居山阴,夜大雪,眠觉,开室命酌酒,四望皎然。因起彷徨,咏左思招隐诗。忽忆戴安道。时戴在剡,即便夜乘小舟就之。经宿方至,造门不前而返。人问其故,王曰:‘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王子猷,这位王羲之先生的五公子,高干子弟,欵乃桨声中,雪花纷飞夜,在曹娥江上坐了一夜船,去访问隐士戴逵。等赶到老戴家门口,正想举手叩关,忽而迟疑停住,然后转身返舟原路折回。他的“酷”在于乘兴而去,兴尽而返,去,等于没去,说等于没去,实际却去了。见不见戴逵,这不要紧,要紧的是过程本身,他潇洒地“玩”了一把,十分八卦,但风雅了,也风骚了,放在现在,肯定够得上做娱乐版的头条。
    20世纪60年代后期,cool作为俚语或口语风行于英语国家,后来被一些英文报刊赋予了新义,从冷静延伸出“自我约束的、冷漠的”等更明确、更特别的含义,再异化为冷漠而对传统认为美好事物的无动于衷。这正是以朋克为代表的颓废青少年的态度。80—90年代,一般青少年用cool指称他们喜欢而社会不一定认可的东西。再以后,则变成一个对分支文化以及街头时尚的赞语。
    当我们问某个中学生cool的含义,他们往往会说是帅是神气是漂亮是与众不同。如果“酷”兄有灵,一准哭笑不得,欲哭无泪。我们可以说喇叭裤酷、露脐装酷、甲壳虫乐队酷、波普艺术酷、麦当娜酷,因为它们别有风情,充满反叛和攻击性;而不能说陈逸飞酷、贝多芬酷、夏奈尔香水酷、婚纱照酷,因为它们传统、古典、平和。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酷”这词儿也扎堆。清洁工不酷,建筑工人不酷,我的农民乡亲不酷。50岁以上的人,不敢说“酷”,谁敢冒“老妖”之大不韪?而40岁以上的人也较少使用。越年轻,“酷”的使用频率越高,如今的小孩子在网络和青春电视剧中摸爬滚打,也会“酷”了。前几天,我新穿了件鳄鱼长袖T恤,邻家五岁男孩眼光一闪,怎么说?“你好酷啊,叔叔!”
    其实,学养、教养、素养、修养,这四养,才算“酷”之根本。缺了它们,即使再“酷”也难免捉襟见肘,进退失据,纵然“酷毙了”,弄不好也会尿湿裤裆,叫人气短,长歌当“哭”。
作者: 辛灵美    时间: 2008-11-27 0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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