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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咨询] 由the mindful body 说开(关于民间信仰或个人经验)

由the mindful body 说开(关于民间信仰或个人经验)

    最近看到了这篇 the mindful body,中文可以译为“有心的身体”,全文总体来说其实就是反思笛卡尔以来的灵肉二元对立,作者从医学人类学角度出发,对现有的身体观进行解构,从三个角度重新检视这种身心观,分别是:1)有感官、有自我经验的身体——个体(individual),主要从现象学角度出发;2)作为一种社会身体(social body),探讨自然、社会、文化之间的符号关系,主要从结构主义和象征主义出发;3)身体政治学(body political),受社会和政治控制的人工品,后结构主义角度,自然是以福柯为先驱。
    好了,以上是背景介绍,我主要困惑的是个体(individual)这部分,废话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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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在“个体”这一部分,讨论到“人”(person)、“自我”(self)与“个体”的关系,批判了西方笛卡尔传统的身心观,及这种身心观指导下的相信人只有一个个体、一个自我的观点。这种观点导致的结果就是,很多“多重人格者”或“精神分裂者”被归入病态的一类人,进行或精神的、或身体的治疗。然而在作者所举的很多反例中,我们可以看到很多非西方文化中,人的个体和社会(society)意识甚至是模糊不清的、或者一体的,有的文化中还相信人有很多个“自我”(self),这些“自我”分别对应于人身体的不同部位,比方说你如果哪哪生病了,那就是你这部分的“自我”出现了问题——或者是与团体的相处出现了矛盾,或者是这部分“自我”丢失了,因此文化中的“巫医”(就是掌握ethnomedical技术的,我自己这么瞎翻译的)就会进行各种仪式帮助你调和或者找回这部分“自我”,有的文化中一个人有8个“自我”,还有一个文化中,人的灵魂可以被分成13个部分,我个人觉得这就很像我们中国人常说的三魂七魄了,这在现代科学看来当然是不可能的,当然是违背常理的,或者说当然是迷信。我自己看完,再结合自己平时的一些相关经历,我只能说,我被深深地震慑到了,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三观”了。
    好吧,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基本没有或者很少这些“迷信”活动和神神鬼鬼的说法,我可以说是一个不纯粹的无神论者(因为有时候我也抱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态),接受着现代科学的教育。后来等我长大一点,接触了更多东西,我开始动摇,觉得或许应该可能大概会存在一些我们看不见的东西吧,或者说开始相信第六感的存在。再后来,我迷上了天涯里的莲蓬鬼话,整天在那里看一些神神怪怪的帖子和小说,由此也接触到了民间信仰(暂时算作民间信仰吧),走上了民俗学这条“不归路”(学民俗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民俗学者八云树》,惭愧,都不跟学术沾边)。我可以这么说么?学了民俗之后,我真的三观都颠覆了。
    有次我去看别人家里“请神”,我全程观察,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虽然我觉得可信度不大,但是我还是被营造出来的氛围吓到了,一路上基本是跑回去,都不敢回头(因为我听过这个很烂俗的故事:每个人身上有三盏灯......),到了家门口,还要严格遵照别人的嘱咐,用炉灰在门口画一道线,这么做的说法是可以防止“不干净”的东西跟进去。我保证我当时是及其虔诚的态度,因为真的很害怕,虽然后来我也鄙视过自己。我虽然观察的时候,是从一个准学者的角度,而且好歹是受过一点学术训练的准学者,但是我有时候真的很怀疑,这是不是“迷信”?或者真的存在一种信仰的力量?我个人非常纠结于这个问题。
    还有一个例子是别人给我讲到,她与“神”对话的过程(这个过程就有点类似于她的另一个“自我”在接受神的授课),即便我学了民俗学,即便我告诉自己不能带主观色彩去判断,但我还是不停地问自己,这是“迷信”吗?我一方面纠结于这个问题,一方面又陷入另一种矛盾:信仰的力量如此强大,即便这是迷信又如何呢?它至少能让人有一颗向善之心,能给人带来精神的慰藉,相比之下,我们这些缺乏信仰者,又是多么浅陋和卑微,在她们虔诚地祷告中,会让人特别感动。
    我说这么多,好像跟身体又没多大关系,更多的可能是一种世界观问题吧。而个人经验这个,是因为老师曾经提到过现在时兴起来的“个人叙事”研究,这种多个“自我”的经验,在我看来它已经形成一种个人叙事了,就如上面提到的与“神”交流的过程。我自己也经常会关注那些所谓的“灵异事件”,这种“非理性”层面的经验,说起来还是会给我一种上面提到的矛盾的感觉,既震撼又纠结,有时候真的不知道怎么处理。而且当我身处那种特定的环境中时,我很容易被那种信仰的力量带着走了。我想如果我去参与观察“跳大神”的话,下次估计“跳大神”的就是我了。
开心了就笑,不开心了就过会儿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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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喜欢用迷信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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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2楼

加引号了嘛,因为想不到别的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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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3# 的帖子

宗教活动,不能搞迷信的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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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信仰之前都要经历“怀疑”的阶段,因为信仰是不能被问为什么的问题,它只回答“是什么”。基本上,虔诚的信徒与“迷信”在精神上本质是一样的吧,都是不加怀疑、深信不疑。所以我觉得“迷信”也是理性化的选择,尽管选择的对象或许“非理性化”。凯博文也研究过这些灵媒,国外还有研究附体(spirit possession)和鬼压床的民族志,最后研究的结论都导向了“文化建构疾病”的结论。可能与作者自己本来的信仰有关系吧,西方人是外在超越的,中国人却是内在的自我反省。你本来就接受过一些解释,加上环境的外在压力,或许很容易就把这些内容转变成你自己的内在逻辑了。

另外,你可以找杨德睿的一些研究来看看,同样也是出于我个人的经验判断,挺赞成他的某些结论:灵媒与信徒之间是一种互相叙事和协商的结论,并不是灵媒的“超自然力”运作后的结果,换言之,信徒本身就参与了这一场“performance”的剧本编写。同时,我也认为,这不妨碍信徒会相信灵媒,因为信徒的判断也要经由经验——效果——来回应。
大王派我来巡山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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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5# 的帖子

称其为所谓的“迷信”。今天课上我们老师和同学也讨论了,老师就提到,我们现在的学校教育完全是跟现实生活割裂的,也就是我们受着“精英”教育和文化的熏陶,缺乏真正的生活经验。我想这也就是我到了范庄第一感觉是“这是迷信”的原因。
      外国研究这些的书,我只知道the terror that comes in the night,所以对你提到的那个“文化建构疾病”了解不是很多,(好吧其实第一次听到,表笑我),根据你的解释,是不是这种说法也就是西方身心二元对立的结果?文化被理解为“心”的,疾病被理解为关于“身”的,所以一些“超自然”的事情和力量,就被解释为一种“疾病”?
开心了就笑,不开心了就过会儿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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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5# 的帖子

还有一个问题,你在调查民间信仰的时候,你会切身去体验那种活动和那种现场感么,就比如跟着一起烧香,一起跪拜之类的,因为老师今天说到,宗教活动是一种涉及心灵的,你没有那种切身体验,就很难去描述那种心灵状态。但是有时候那种信仰的力量太强大了,就觉得很容易自己也被带走了。

我忽然理解了为什么你觉得那本民族志是最好(我忘了是哪个形容词了)的,就是那个人在参与时就是巫师的身份,完了研究的时候就是写作的身份。
开心了就笑,不开心了就过会儿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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