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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住手艺要看怎个留法

留住手艺要看怎个留法

  围观:“修-鞋,补-伞”,这样的吆喝声曾经遍布街头巷尾,而如今似乎只出现在回忆中了。因需求小、利润空间不大等因素,惠州市区内修伞、补锅、修鞋等行当逐渐消失。

  来源:3月28日,南方都市报

  说说:木匠、铜匠、箍桶匠、竹匠、剃头匠、锅碗匠、补鞋匠,等等,这些职业身份所代表的传统手工工艺逐渐离时代远去,今天我们偶尔想起它们,亦会感觉是一种奢侈的记忆。大概从1990年代末开始,就有一股怀念老行当、老手艺和老艺人的思潮。这么些年下来,怀念本身,以及被怀念和社会技术发展所淘汰的事物,真的一点一滴在我们生活的城市绝迹,而且绝迹的速度越来越快。

  最近清明节将至,网络上到处又在流传一个老段子:同事去买祭品,看到居然有纸糊的苹果手机,有些不以为然:“啊哈,烧苹果手机?老祖宗会用吗?”店老板白他一眼说:“乔布斯都亲自下去教了,你还操那心?”

  技术改变世界,同样改变我们的观念、生活方式、接触方式以及信仰。我是说,我们的生活越来越依赖电子信息产品,连我们惦记祖宗,也是以这个世界日新月异的科技产品去想象那个世界。这是一个日趋虚拟化和流程化生产的年代,各种老工艺所代表的前现代生产方式,理应成为弃儿,掉眼泪也没用。我甚至怀疑,这个时代的人们,只需要电子产品、流水线生产基地、网购平台以及快递行业就足够精彩了。

  历史潮流浩浩汤汤,留住老手艺说起来难免矫情。一门老行当能否发展或传承,与它本身的存在价值、社会需求以及技艺的复杂程度等因素密不可分。说得再直接一点,就是那些唱挽歌哭喊着说“老手艺是我们生命的元素”的哥们,有几个鞋子开裂了真去满城找鞋匠,而不是上淘宝再买新的?

  其实,我们这代人一边享受信息技术带来的快感,一边对日渐逝去的农耕时代表现出依恋感,归根到底仅是因为我们的记忆因断裂而产生了不适应感。就像一位文化人所说,我们有一个农耕时代的童年和少年,又在工商社会度过了我们的青年,而现在我们已被裹挟进一个全新的信息社会、信息时代,可谓一身而历三世。

  这种隔代之感,让我们比任何时代的人们更有握住记忆的欲望。所以,呼唤留住老手艺,也不是矫情的伪文青特有的想法,关键是看怎么个留法。你总不能把已然生意冷清的补鞋匠、修伞工或缝纫阿姨等一堆人圈养起来,让他们相互扪虱取乐吧。这种想法,就是自私的历史嗜好 只许自己穿西装,却不容别人脱长袍,还美其名曰:守护传统。

  另一种留住老手艺的方法也不可取。上周,惠州本地媒体报道了龙门县龙华镇双东村两名老渔民还在用古老的技艺捕鱼 鸬鹚捕鱼,勾起许多人的记忆。有网友于是说,为了鸬鹚捕鱼不失传,建议龙门的景区购买渔民的表演,让鸬鹚捕鱼的方式充实到旅游项目来。旅游局认为这个建议很好,但我真心觉得,当鸬鹚捕鱼从前现代的生产方式硬生生变成后现代的旅游展演,它已经丢失了传统的魂魄。这种表演只会是机械的产物。

  德国民俗学者沃尔夫冈·卡舒巴说,农谚、民歌、传统服装或耕犁如果看上去“前现代”而符合一种静态的历史观,就被认为是“珍贵的”,因此农民和手艺人学会了如何利用这种“制定出来的”传统。当他们去城里的市场卖粮食、蔬菜和器具时,他们会穿上民俗学家所描述的传统服装。这种服装是不是传统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穿上这样的服装,他们就会卖得好一些。

  但这种“表演”和本真的生活已经毫无联系。所以卡舒巴说,这种观念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惠州正在实施城市记忆工程,迟早要面对怎么留住传统、留住老手艺的问题,了解别人走过的歧路,才能避免制造虚假的旅游传统。对于无法进行“活态传承”的老手艺,真没必要念念叨叨怎么去营造虚假的繁荣,完全可以采用“博物馆传承”的模式,通过声像、文字、器具、流程等等的记录和展示,为后人留一些真实的记忆。

  怀旧有时候就这么简单。 末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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