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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严肃面对学术尊严的时候了

是严肃面对学术尊严的时候了

中国新闻网 2011年07月11日 15:58 来源:文汇读书周报

  是严肃面对学术尊严的时候了

  ■郭延礼

  ●新世纪第一个十年过去了,我个人认为:目前人文研究的状况较之20世纪末、21世纪初并无大的改观,从研究理念、研究成果到学风,并无显著的成绩可言。

  ●因为只有视学术为目的,才可以摆脱一切非学术因素的干扰,才有可能在进行学术研究时保持一种独立、自由的精神,纯正、从容的心态,才可能有一种强烈的追求真理的冲动与欲望。


  ●学术研究的生命和价值就在于它的原创性。当下的学术评价体制已严重地背离了这一学术评价标准。

  郭延礼:山东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导。

  新世纪第一个十年过去了,人文学术研究仍然任重道远。人文学术研究如何“再出发”,应当是有使命感的学人必须回答的问题。中国人文学术研究要想真正的“再出发”,也就是说,要想有一个新的起点,新的突破,新的转折,新的再生,不能仅从操作层面、技术问题上考虑,而应当从根本上拷问:即什么是学术研究,人文学术研究的本质意义,它的生命,它的终极价值是什么?也就是说,应当从人文学术研究本体论上来讨论。下面只是谈谈个人的几点浅见。

  一、重提“为学术而学术”。之所以说是“重提”,因为早在上世纪初,王国维、梁启超就已提出过这个问题。

  学术是目的,而不是手段。新世纪第一个十年过去了,我个人认为:目前人文研究的状况较之20世纪末、21世纪初并无大的改观,从研究理念、研究成果到学风,并无显著的成绩可言。原因之一就是研究主体没有脚踏实地地研究学问,没有把学术研究作为目的,而仍有相当一部分人把研究学问作为功利手段,说得实在一点,仍是把研究学问作为升官晋级、评奖、评职称的敲门砖。在人文学术研究中,从学术积累和原创性这两点来审视,虽也有高水平的研究成果出现,但并不乐观,将来能进入学术史并成为传世之作的专著甚少,被学界公认为具有原创性、真正称得起填补某一领域学术空白的著作也不多。与此相比,平庸之作大量出版,造成人文学术研究虚假的繁荣;低水平的重复,是当下人文学术研究普遍存在的最可怕的致命伤。更为严重的是,当下学界的学风不正,研究者坐不住冷板凳,心态浮躁,急功近利,精心炒作,作秀,媚俗,乃至抄袭剽窃。研究主体道德滑坡,人文精神日渐消失,严重地污染了正常的学术环境,毒化了研究主体的心灵。在这种学术氛围中要想使人文学术研究有一个新的突破、新的飞跃是不可能的。

  学术研究的目的(不论是自然科学抑是人文科学)都是为了追求真知和探明真理,不应当有什么功利企求。董仲舒说:“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韩愈说:“勿诱于势利,勿望其速成。”这才是学术研究的真正目的和正确态度。王国维所说的学术是目的,而不是手段,也就是“为学术而学术”的本真含义。因为只有视学术为目的,才可以摆脱一切非学术因素的干扰,才有可能在进行学术研究时保持一种独立、自由的精神,纯正、从容的心态,才可能有一种强烈的追求真理的冲动与欲望。而且,根据英国著名历史学家阿诺德·约瑟夫·汤因比的经验,在进行科学研究时,如将其自身作为目的来追求而不带有任何功利企图,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种种新的发现。这就是“为学术而学术”的智慧源泉。今天要想做学问,必须弃名利,远世俗,“破俗谛之桎梏”,坚持学人的良知和操守,为了弘扬民族文化、创造世界文明而鞠躬尽瘁。这就是为学术而学术的本意,也是人文学术研究的终极关怀。二、把学术研究视为生命的一部分,视为一种宗教信仰。如以宗教徒的虔诚来研究学问,当下学人治学的弊端(如浮躁、急功近利、炒作、媚俗,乃至抄袭、剽窃)则可以从根本上消除。由宗教信仰和虔诚精神,还可派生出献身精神和牺牲精神,做学问是需要这两种精神的。

  研究学问就是为了求知和追求真理,别无其他目的。我们知道,学问无中西、古今之分,也无重要与不重要、有用与无用之分,只有真伪之别。在真正的学者看来,校对古书发现一个错字,与天文学家发现一颗星球具有同样的价值。因为这两种发现都是追求真理(冯友兰先生语)。在当下要自觉地抵制学界的不正之风,甘做一个“书呆子”,“脱心志于俗谛之桎梏”(陈寅恪先生语),这种行为本身就近于殉道。为了维护学术尊严,为了保持学人的良知与操守,一个忠实于学术研究的学者应当具有这种带有悲剧色彩的殉道精神。

  三、排除一切干扰,把开拓和创新(也就是原创性)作为人文学术研究的生命和最高的评价标准。

  学术研究的生命和价值就在于它的原创性,这并不是我的发现,而是历代学人的共识。

  既然是历代学人的共识,为什么还要提出这个问题呢?因为当下的学术评价体制已严重地背离了这一学术评价标准。现在的评奖、评职称,在很大程度上已脱离了这一评价标准。各种评奖,首先要看参评的书是什么人写的(是否名人);其次,是什么出版社出版的,国家级还是省级,出版社有无名气;再次,书的部头大小(字数多少,是否厚重,是否多卷本),装璜是否精美、典雅等等,这些非学术因素成了评奖的主要依据。参评的这部著作是否有原创性,资料上是否有新的发现和开掘,理论上是否有新的突破,研究方法上有无新的拓展,这些关键的问题倒在其次。因为评委根本来不及仔细地阅读这么多参评的著作,也就只好形式主义地看看作者是谁,出版社是哪家了。认真一点的,再看看参评著作有无名家写的“序”,或者看看作者提供的“书评”。现在的“书评”,多是作者拜托朋友写的。大多是好话连篇,称赞不已,什么“三独”(独创的理论体系、独到的学术见解、独特的写作范式)、“四新”(新观念、新理论、新方法、新材料)、一填补(填补了某一领域重大的学术空白)。评委们也就信以为真,评奖结果自然是一等奖了。

  再如,评职称,大都有量化的指标。评教授要有两部专著,五篇在核心刊物上发表的论文等等。如果你只有四篇,对不起,下次再申报吧。至于质量如何,可暂且不谈。其实,一篇质量高的论文,较之五篇平庸之作,前者的含金量肯定要高于后者。但没办法,这是学校的规定。

  在这种导向下,人文学术研究质量逐渐滑坡,人文精神消失,具有原创性的著作越来越少,甚至原创性已不再成为学人的理想和追求的目标,这才是人文学界最悲哀的事啊。

  总之,人文学术研究如果不从根本问题上解决,目前的局面很难扭转。

  现在应当是严肃地面对学术尊严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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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严肃面对学术尊严,就首先要革除“党气”和“官气”,这两“气”一旦结合,往往容易形成非常可怕的“匪气”。中国学术现在难以树立尊严,症结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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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要这样做,是何其难啊!几乎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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