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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盾与和谐——读维克多•特纳《象征之林——恩登布人仪式散论》【高健】

矛盾与和谐——读维克多•特纳《象征之林——恩登布人仪式散论》【高健】

矛盾与和谐
             ——读维克多•特纳《象征之林——恩登布人仪式散论》


               

摘要:《象征之林——恩登布人仪式散论》(The Forest of Symbols:Aspects of Ndembu Ritual)是象征人类学学派大师维克多•特纳的经典著作。特纳在此书主要讨论了恩登布部落的仪式。全书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对象征和巫术进行了理论探讨,第二部分特纳对巫医、割礼、狩猎仪式、以及隆达医学进行深入的描述与评论。通读此书会使我们对象征符号、仪式过程、民族志写作等问题有新的认识。

关键词:象征符号;阈限;仪式过程;主位;客位

    维克多•特纳(Victor Witter Turner)1920年生于苏格兰格拉斯哥市(Glasgow)。他的父亲是一名工程师,母亲是一位戏剧演员,很显然他受到他母亲的重要影响,从其日后所从事的象征符号,仪式过程,表演艺术等方面的研究就可以看出。二战期间,特纳被迫中断了他在伦敦大学的学业,参加英军工兵部队,从事排弹这一危险工作。这段期间内,他开始对人类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从新回到伦敦大学读书后,他选修了更多的人类学课程,于1949年获得人类学学士学位。毕业后,特纳又到曼彻斯特大学人类学系就读,师从英国曼彻斯特学派掌门人马克斯•格拉克曼(Max Gluckman),1950年~1954年,他在赞比亚的罗得斯——利文斯顿研究所工作,期间到恩登布(Ndembu)部落做了近30个月的田野调查工作。1955年,特纳获得曼彻斯特大学人类学系的博士学位,其博士论文《一个非洲社会的分裂和延续:一项关于恩登布人村落生活的研究》(Schism and Continuity in An African Society:A Study of Ndembu Village Life)于1957年出版,得到英、美人类学界的众多好评。在曼彻斯特大学做了几年教学研究后,1961年特纳到美国斯坦福大学行为科学研究中心担任客座研究员,后回到曼彻斯特大学无法忘怀美国自由开放的学术氛围,而且同业师格拉克曼也产生了学术上的分歧,① 遂于1936年来到美国康奈尔大学任教,在康奈尔大学期间,特纳完成了《象征之林——恩登布人仪式散论》(The Forest of Symbols:Aspects of Ndembu Ritual,1967),《痛苦之鼓》(The Drums of Affliction,1968)和《仪式过程:结构与反结构》(The Ritual Process:Structure and Anti—Structure,1969)等论文集与论著的写作,这一系列作品奠定了特纳在英、美人类学界的大师地位。1968年,特纳被聘到芝加哥大学,这期间他出版了《戏剧、田野和隐喻:人类社会的象征行为》(Drams,Field and Metaphors:Symbolic Action in Human Society,1974)《恩登布仪式的卜示》(Revelation and Diviation in Ndembul Ritual,1975)等著作,并主编了一套17部论著组成的关于象征、神话和系列研究丛书。1977年到1983年,特纳在弗吉尼亚大学度过了他的余生,这段时期,特纳的著作有《从仪式到剧场》(From Ritual to Theatre:The Human Seriousness of Play ,1982)、《表演人类学》(The Anthropology of Performance,1986)等。②‚
    维克多•特纳是人类学几个重要领域的代表人物,他是英国曼彻斯特学派的重要旗手,是文化心灵论这一阵营的主要代表人物,是象征人类学学派的大师之一。特纳是在英国完成了他的学习,在美国开始了他的象征人类学理论建构,这就使得他能够十分恰当地融汇两国优秀的学术传统。特纳十分重视田野工作,他能熟练运用恩登布当地的语言,并且在恩登布陆续做了30个月的田野。另外,特纳到美国后又特别重视对属于文化层次问题的探讨,但又没有彻底抛弃英国社会人类学对于社会层次问题探讨的传统,而是将二者有机结合起来,并提出“社会戏剧”(social dramas)、“公共域”(commanitas)等一些列重要概念。
    恩登布部落(Edembu)是特纳的田野点,位于赞比亚西北部(先前的北罗得西亚)。中国的商代人凡事必先占卜,询问神灵,特纳那个时代的恩登布人在面对人生的各个关口,疾病,灾难等事件时都会举行相应的仪式,如一个孩子到了一定年龄都要举行入会仪式,男孩子的割礼仪式叫“穆坎达”(Mukanda),女孩子的青春仪式叫“恩坎加”(Nkang'a),如果某个恩登布人被“穆奇西”(Mukishi,意为死去的亲属的灵魂)困扰,还要用相应的仪式来驱除他们,分别是狩猎祭仪,妇女的生殖祭仪,治疗祭仪,其下又分不同情况的不同仪式过程,如人们为有生殖问题的女人举行四种仪式:(1)恩库拉(Nkula),为经血过量的女人举行;(2)乌布万古(Wubwang'u),一个女人已经有了双胞胎或希望怀上双胞胎,或者看起来不育时,就举行这个仪式;(3)伊索玛(Isoma),一个女人多次死胎或流产时举行;(4)奇哈姆巴(Chihamba),这个仪式既适合用于疾病也适合于生殖失调,既适用于男子也适用于女子。特纳说:“在小小的周边地区,没有哪一个星期不是在这个或那个村庄响起的仪式鼓声中度过的”。③ƒ从书中副标题就可以看出,特纳主要讨论了恩登布部落的仪式。全书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对象征和巫术进行了理论探讨,第二部分特纳对巫医、割礼、狩猎仪式、以及隆达医学进行深入的描述与评论。

一、变化多端的象征符号


   特纳认为,象征符号是仪式中保留着仪式行为独特属性的最小单元,它也是仪式语境中的独特结构的基本单位。④ 足见象征符号之于仪式的基础性作用,象征符号意义的选择以及之间的排列组合都会改变仪式结构。所以,特纳把仪式比喻成乐谱,而象征符号则是它的音符。特纳对搜集得来的描述性材料进行进一步分类,找出象征符号的一些特点,主要分为以下三个方面:首先,象征符号最简明的特点是浓缩(condensation),即许多事物、行动能够在一个简单的象征中表现出来,“在特纳那里,仪式的符号价值集中聚现于此,它有多重的‘声音’,代表多重的意义”。 ⑤其次是统合性,一个支配性象征符号可将迥然不同的各个所指(signification)统合到一起。上述第一点强调的是象征符号可代表多元意义(multivocality)和动态(dynamic)的特征,第二点强调一些对立的所指可以在一个统一体(unification)内。再次,支配性象征符号的意义两极性,这个特征的揭示之于象征人类学具有重大意义。特纳认为,象征符号的“一连串所指处于一极,他们指向恩登布社会的道德和社会秩序的组成部分、社会组织原则、团体组织的种类以及结构关系中内在固有的规范和价值。在另一极,所指通常是自然和生理现象与过程。我们且把第一种称为‘理念极’,第二种称为‘感觉极’。⑥” 正是因为这两级的联系与互动,仪式过程才能够得以实践。同时,丛聚在两极不同的甚至相反的所指与仪式的参与者行为也符合,换句话说,仪式行为也存在着两极,一极的行为被仪式的目标和价值观所指导,另一极的行为被个体或派系的欲求所支配(有时也会出现上述两种行为相妥协的情形),但特纳并不是要在理想目标和某些行为所表现出的自私或者派系利益之间进行简单二分。这是由于“人们有意识地确认的或者绝对遵守的、支配着社会互动的原则在任何社会中都绝对不会过于相关,以至于每一个原则所引发的一类行为都和依照其他原则展开的行为协调一致……在现实中,个体和群体之间的紧张引发各种行为,使得已经确立的原则生效或失效。” ⑦
象征符号在进入仪式语境之前就是普通的物质、行动、关系、事件、体势和空间单位,是其一些突出的自然属性被提炼出来从而被赋予可与其自然属性相关的社会功能,这样才具有了意义。特纳认为,象征符号所具有的意义有三个层次,即“首先从当地人解释的层面考虑他们的意义,其次是其操作意义,再次是他们的位置意义”第一个层面是信息提供人、仪式专家或普通人怎么说,第二个层面是仪式参与者怎么做,第三个层面是处于同一复合体中该象征符号与其他象征符号的关系。从上述特纳对象征符号意义的理解,我们看到象征符号不仅具有个语义学的含义,还具有语用学的意义。

二、模棱两可的阈限阶段


最能体现特纳象征人类学思想的无疑是他对阈限的研究。对特纳阈限理论影响最为重要的是法国人类学家阿诺尔德•范•根内普(Arnold Van Gennap),特纳将其称为“形态过程的分析之父”。特纳仪式研究的总体结构就是来自根内普“通过仪式”三段论的原始意义。这三个阶段分别为:分离、边缘(或阈限)和聚合。分离阶段是指人们与原来的身份、地位、思想分道扬镳;接下来是过渡仪式的一个中间的,转换或阈限的阶段,这个阶段仪式主角什么都不是,具有模棱两可性(betwixt and between);最后仪式主角再次处于稳定状态,并且获得了一个新的社会身份。在这个过程中,仪式主角的生命时间被社会化了。特纳继续发展了根内普的理论,并将其研究重点放在仪式过程的核心:阈限。阈限具有模棱两可性,是反结构(anti—structure)的阶段,对应着阈限前和阈限后的结构(structure)阶段。阈限前和阈限后阶段的特征是异质、不平等、有产、世俗、复杂、等级分明、高傲;阈限期的特征是:同质、平等、无产、宗教、简单、一视同仁、谦卑。阈限期的仪式主角此时就成了阈限人,他们不仅在结构上是“不可见的”(虽然形体上是可见的),而且仪式上是不洁的,所以他们通常被部分地或完全地与文化规定的有序状态和地位领域隔开,在这个无结构或反结构的领域中,他们一方面不再被分类,另一方面还没有被分类,他们既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既是活人也是死人,既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总之,社会关系在这里得到简化,他们没有地位,财产,生死和性别,与以前的自己彻底分道扬镳。
在阈限阶段,阈限人抛弃了原来的一切,并且学习和思考一些神秘知识或社会的根本价值。这主要采取圣物交流的方式,圣物可能被当做以下事物而被交流(1)展示或“所示之物”、(2)行动或“所做之事”、(3)训诫或“所说之话”。这些圣物往往具有不相称性、怪异性、神秘性,通过这些手段,传授圣物改变了仪式参与者的本性,被给予了适应新的生活状态的额外力量,使其变为社会想要的人。这些也正是阈限阶段所要解决的关键问题。
特纳的阈限理论较之前人的进步之处在于,他把前后阈限阶段与阈限阶段有机地联系起来,阈限并不是一种“状态”,而是一种过渡(transition),是上一阶段到下一阶段的必经之路。

三、社会冲突的仪式解决


在恩登布社会存在着一对对立原则——母系继嗣制和从夫居制。母系继嗣制的原则对于男性来说,其一生都会跟着他的母亲或母系亲属生活在一起,而对于女性来说就比较复杂,婚前她会和母亲居住在一起,婚后她与丈夫居住在一起(这就违背了母系继嗣原则),离婚或丈夫去世后除非改嫁,她还会回到母亲或母系亲属的村庄。从夫居制指妻子必须同丈夫居住,只有离婚或丈夫去世才可离开。矛盾从中就产生了:作为父亲和丈夫的男人希望孩子和妻子留在自己的身边,作为舅舅和兄弟的男人希望他的姐妹及其孩子来到其居住的母亲的村庄。而这些矛盾和冲突有在仪式中表现出来。恩登布人通常认为妇女得了妇科病是被阴魂缠住了,而困扰病人的阴魂就是死去的亲戚的灵魂。这些灵魂困扰病人的根源往往是病人们“忘记”了阴魂,其传达的隐含信息是:妇女们第一忠诚应该是属于母系村庄,他们生孩子不是为了丈夫而是为了母亲的兄弟和“在家”的兄弟。
特纳认为社会本身就是一个充满冲突的动态过程,但他关注的不是为什么尽管有冲突和分裂,社会依然能够存在?他关注的是社会怎样因为冲突和分裂而存在。换句话说,特纳不是强调冲突对社会的破坏,而是强调冲突对社会的积极作用。特纳通过对仪式的研究发展出社会戏剧(social dramms)这一重要概念,认为社会总是处于这样一个动态的过程:破坏(breach)、转折(crisis)、调整行为(redressive action)、重新聚合(reintegration)。而仪式在这其中起着很大的作用。比如上面的例子,就要给得妇科病的妇女举行困扰仪式,通过仪式性的治疗安慰病人的心理,这就起到了社会整合的作用。另外,仪式过程被仪式本身的象征涵义权威化,如在穆坎达仪式中,训导者和新入会者之间经常是绝对权威与绝对服从的关系。训导者对新入会者具有的权威并不是建立在法律制裁上,它在某种意义上是不证自明的传统权威的人格化。仪式在阈限阶段还会形成一种反结构,新入会者之间绝对平等,没有身份地位财产等差别。这样从之前的结构到现在的反结构到(再)结构,由此从象征上强化了结构。
特纳研究仪式,不仅关注仪式象征本身,还关注仪式的社会建构,充分说明了文化范畴对社会结构影响,这表明了特纳兼具英国社会人类学和美国文化人类学的研究路数,并且很好地结合起来。

四、主位与客位的双向诠释


特纳在研究恩登布人仪式时遇到这样一个问题,既恩登布人对某种象征符号的阐释与他们与之相联系的行动之间不一致。如恩登布恩坎加仪式中,信息提供人对奶树的解释是奶树代表着母亲与女儿之间的紧密联系,恩登布社会的紧密团结,但实际行动是奶树把女儿从母亲那分离出去,把女人和男人分离开来,并把属于某些范畴和群体的妇女与其他妇女区分开来。特纳借用卢普坦(Lupton)的概念,把仪式参与者这种不同于其他人的观照视角称为“结构主义的视角”“这个仪式参与者的视野取决于他们在某社会持续存在结构中,以及某个特定仪式的角色结构中所处的某个特殊位置,或者甚至在不用情境中相互冲突的一系列位置。而且参与者的行为可能被许多因位置而定的利益、目的和情感所左右,这会影响他对整个情形的理解” ⑧特纳引用了几位人类学家的观点,他们都认为不被理解的象征符号对于人类学家是没有意义的,人类学家对仪式的分析应当完全建立在当地人对象征符号的解释和翻译上。特纳批评这些人类学家过分谨慎拘泥,自设一个刻板的,甚至凭空而来的限制。
特纳与克利福德•格尔兹(Cliford Geertz)都是文化心灵论者的代表人物,他们都强调人们的心灵或思维结构对文化的发展和变迁所起的巨大作用。格尔兹说:人是悬挂在由他们自己编织的意义之网上的动物,我把文化看作这些网,因而认为文化的分析不是一种探索规律的实验科学,而是一种探索意义的阐释性科学。⑨ 特纳也特别重视对仪式的人类学家的解释。他认为“仪式象征符号的特点也许能够根据三种材料加以推断:(1)外在形式和可观察到的特点;(2)仪式专家或普通人的解释;(3)主要由人类学家挖掘出来的具有深远意义的语境。” ⑩特纳的目的是根据以上三种材料弄清楚象征符号的解释意义、操作意义和位置意义。这表明特纳认为只有主位的解释加上客位的分析才能呈现出客观的事实。当人类学家用语境分析法来分析某一象征符号时,就会发现第一类材料和第二类材料是相抵触的,但这种抵触正是给研究者发现仪式真正内涵提供了重要的线索与突破口。另外,特纳还进一步提出,语境分析法不仅在每一种特定仪式语境中考察象征符号,也要在整个系统的语境中探究它们。这就使得研究者要细查同一系统中不同种类的象征符号和同一象征符号在不同语境中所具有的不同意义。
特纳在书中提出一个设问“一个社会人类学家怎样才能证明自己能够比行动者本人更深更全面地解读一个社会的仪式象征符号?”他的答案是“人类学家把仪式置于它意蕴丰富的场域背景(field setting)中,描绘这个场域的结构和特点。”这也就是说,研究者能够对所研究社会做结构分析,并抽离出这个社会的组织原则,区分各种群体和种种关系,因此能够不带任何偏见,解读社会的仪式象征符号。
总之,特纳认为当他融入原住民社会后,就可以为原住民代言,他要在主位的解释与客位的分析之间求得一种平衡,这明显具有实验民族志的特征。但也有学者质疑这种平衡是否能够达到,以及人类学家诠释力是否能够那么客观具有深度等。○11但特纳这种主位与客位并重的诠释方法还是有一定的开创意义。

维克多•特纳的理论还是有些缺陷,比如“存在着过于偏重泛人类生理与心理的方面,而在个别文化深度的探讨方面就显示出了阐释效度不够等特点;他对恩登布社会文化的研究还受到选择社区太小,样本的典型性与代表性不足等。”○12但大醇小疵,特纳作为一代象征人类学大师,无论其理论体系,还是其民族志的记述都给象征人类学界乃至整个人类学界以启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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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 Turner,Edith,Victor Turner asWe Rember Him,Anthropologica N.S.27(1~2) P.11~16
②何少英,社会文化人类学初探[M],2006,昆明:云南大学出版社,第109页~第112页
③维克多•特纳,象征之林——恩登布人仪式散论[M],赵玉燕、欧阳敏、徐洪峰译,2006,北京:商务印书馆,第19页
④同上
⑤彭兆荣,人类学仪式的理论与实践[M],2007,北京:民族出版社,第235页
⑥ 维克多•特纳,象征之林——恩登布人仪式散论[M],赵玉燕、欧阳敏、徐洪峰译,2006,北京:商务印书馆,第28页
⑦ 维克多•特纳,象征之林——恩登布人仪式散论[M],赵玉燕、欧阳敏、徐洪峰译,2006,北京:商务印书馆,第276页
⑧ 维克多•特纳,象征之林——恩登布人仪式散论[M],赵玉燕、欧阳敏、徐洪峰译,2006,北京:商务印书馆,第26页
⑨克利福德•格尔兹,文化的解释[M],纳日碧力戈等译,1999,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第5页
⑩维克多•特纳,象征之林——恩登布人仪式散论[M],赵玉燕、欧阳敏、徐洪峰译,2006,北京:商务印书馆,第20页
○11王建民,维克多•特纳与象征符号和仪式过程研究——写在《象征之林》中文版出版之际【J】,中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7,(3)
○12何少英,社会文化人类学初探[M],2006,昆明:云南大学出版社,第120页

(高健::云南大学09级民俗学硕士研究生)

[ 本帖最后由 大高 于 2010-7-8 22:0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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