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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福坚】全球化是当代民族主义研究的主题

【于福坚】全球化是当代民族主义研究的主题

                                                                                全球化是当代民族主义研究的主题
                                                                                                    □ 于福坚
  民族主义问题是当今社会科学研究的热点问题,尤其是进入新世纪以后,民族分离主义成为困扰很多国家的难题,促使学者把更多精力投入到民族问题研究中来。全球化是当代各种类型的民族问题产生的宏观背景,因此,当代的民族主义研究也大多在全球化与民族主义之间寻找因果关系和解决之道。
  民族分离主义是当代民族主义研究关注最多的问题。尽管早在民族主义产生的近代初期就已经存在各种形式的民族分离主义,但是它在当代的发展却超过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多数学者把民族主义勃兴的原因归结为全球化时代自主意识的提高,即面对日趋多元的文化尤其是强势的西方“普世”价值观,一些族群选择强化自己的文化传统以提高国家认同和民族认同。这种“向内转”的认同趋势激发了部分族群的独立倾向。他们或者以受害者的身份出现,即面临国内多数族裔压迫和同化的危险,以西方国家的自由平等人权主张为借口要求独立;或者以保持民族独有的传统和文化为由,要求自治或独立。“9·11”事件发生以后,在国际共同反恐的背景下,寻找恐怖活动的民族根源或分离主义的恐怖特征成为民族分离主义研究的重点。研究发现,一些民族分离主义运动经常包含恐怖主义的元素,因为与取得合法地位的国家相比,民族分离主义运动经常处于弱势地位,所以恐怖活动就成为以较小代价制造最大影响的最佳选择。
  针对日趋高涨的民族分离主义运动,许多学者从不同角度提出了解决之道。有些学者从集权与分权的角度认为,联邦制是解决民族分离问题的根本。在他们看来,联邦制是一种多中心、自治、非集权的制度安排,是一种有着巨大包容性的政治体,它可以使具有分离倾向的地区享有更多的自治权利,起到保护族群多样性和维护国家统一的作用。因此,单一制的国家都应该转变为联邦制。但是,事实上联邦制并不是解决族群冲突的灵丹妙药,当代许多联邦制国家也受到民族分离主义的困扰,如俄罗斯、加拿大、澳大利亚和德国等。即便是作为现代联邦制起源的美国,也存在着分离主义运动。因此,在现有国家框架内寻求解决民族分离问题的最佳策略,仍是悬而未决的问题。
  民族主义研究的另一个热点问题是移民与民族排外主义。跨越国境的大规模移民是全球化的表现之一。有些国家要求外来移民必须放弃本民族的语言、文化和传统,即使不作硬性规定,外来移民也不得不主动放弃,否则就很难融入当地的“主流”群体。在日常生活中,移民群体都处于少数地位,并表现出与当地居民相异的文化和习俗。因此,他们经常遭受到来自官方和民间的双重歧视,争取平等权利也成为外来群体的主要诉求。此外,国际移民的特点之一是从经济欠发达国家向发达国家流动。外来移民对工作要求的门槛要比移入国居民低得多,因而具有更大的竞争力。他们一方面挤占了移入国居民的一些就业岗位,另一方面也迫使移入国居民不得不接受较低的工资待遇,因此,在移入国居民看来,外来移民还分享了本应提供给他们的社会福利。在这种情况下,一旦发生社会危机如经济增长缓慢、失业率上升,外来群体就成为被攻击的对象。在民族比较单一的国家,甚至滋生了极端排外主义即种族主义和法西斯主义。近年来,欧洲国家如法国和德国极右翼势力的兴起,即与移民问题有关。
  文化多元主义被认为是解决移民/族群冲突问题的主导理论。所谓文化多元主义,就是在多族裔国家通过采取一系列公共政策,使不同文化群体的独特身份和需要得到承认与包容。文化多元主义的实质在于,通过满足少数群体的利益要求,帮助少数群体自我发展,促进民族国家内部的整合。虽然文化多元主义不可能一劳永逸地解决少数群体的权利问题,但是它为这一问题的解决指出了一条路径。
  全球化也推动了民族主义批判理论的兴起,其中最有典型意义的当属女性主义。把性别因素引入民族主义研究是最近几年才开始的,这是以女性主义的勃兴为背景的。所谓女性主义(或女权主义),是指主要以女性经验为来源与动机的社会理论与政治运动。女性主义起源于上世纪60年代的妇女解放运动,其基本观点是认为几乎所有的意识形态都是从男性的视角来观察世界的,并把这些认识视为持久的真理。女性主义的目标就是要打破男权主义的垄断,形成观察世界的女性视角。长久以来,女性主义和民族主义之间并没有交集,因为女权主义者强调的是全体妇女共享的经历,关注的是女性所受的共同压迫以及推翻压迫的共同策略,这就难免忽视女性内部的族裔、阶级、传统等差异。而大多数关于民族和民族主义的权威理论,有时甚至包括女性写的书,都忽略了两性关系与之的相关性。在多数人看来,民族和国家问题属于公共政治领域,而妇女问题则属于私人领域,因此应将妇女问题排除在民族主义和国家这些话语之外。
  但是随着第三世界尤其是黑人女权运动的兴起,人们开始认识到,女性之间也存在很多差异,其中最重要的区别就是她们属于不同的族群。第三世界的女权主义者批评白人女权主义具有强烈的欧洲中心主义倾向,忽视了工人阶级和黑人妇女的经历,也忽视了第三世界妇女的生活经历以及殖民主义环境对这些国家妇女生活的影响。比如,一夫多妻制在白人女权主义者看来是典型的男权主义现象,但是在一些第三世界国家,恰恰是一夫多妻制保证了老年妇女的生计。因此,有人提出女权主义者在研究中需要考虑民族的特殊性,学会在后殖民时代的全球权力关系中处理问题。针对具有男权色彩的民族主义理论和运动,女性主义认为,妇女在民族领域同样起到不可忽视的作用。从生物学的角度看,她们是民族共同体的缔造者和延续者,也是种族和民族界限的划分者;从文化传承的角度看,她们是民族文化的再生产者和共同体价值的重要传播者,具有鲜明的种族或民族特征;从政治实践的角度看,她们像男性一样积极参与了民族斗争。因此,如果不考虑性别和民族是如何彼此塑造和建构的,就无法准确地理解性别或民族。
  女性主义反对用斗争的方式解决民族间存在的冲突和矛盾,并提出一种称之为“横向政治”的解决路径。所谓“横向政治”指的是一种在多样性中寻找普遍性,通过对话的方式解决问题的思维方式和指导思想,它是超越普遍性和相对性二元对立的第三条道路。横向政治有两个核心观念——“扎根”和“移动”,即每个参与对话的个体都扎根于自己的集体和身份中,并把这些观念带到对话里;但是为了能够与来自别的集体、具有别的身份的个体进行交流,就需要努力使自己“移动”。由横向政治衍生出的横向主义认为,个体在“移动”的过程中不能够同化别人,而是要承认并尊重对方的“根”即特殊性。在女性主义看来,横向政治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是可以避免民族主义和反种族主义的陷阱,能够促成一个具有更少的性别主义、更少的种族主义、更多民主的社会形成和发展。
文章来源:中国民族报

[ 本帖最后由 代启福 于 2009-10-23 22:2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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