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非遗保护有待于田野之上的文化自觉
张志勇
中新网 2009年06月16日 14:13 来源:中国艺术报
20世纪末以来,全球化和现代化的浪潮日渐汹涌,在这一历史进程中,对产生于农耕社会的民间文化的保护,是在增加“累赘”还是在发掘资源?政府、专家、传承人和普通公众分别扮演了怎样的角色?6月13日,在中国第四个国家文化遗产日来临之际,来自中国大陆、台湾和日本、韩国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者共聚天津,在以“田野的经验”为主题的第三届中日韩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方法论坛上,就这些问题进行了探讨。
“我们是从‘文革’走向‘改革’的,国门突然打开之后,经济、文化全面遭遇了全球化和现代化的浪潮,民间文化遗产全面濒危,我们进行文化遗产的抢救和保护,既是为了向过去的文化创造者负责,也是为了向未来的文化享受者负责。”中国文联副主席、中国民协主席冯骥才说。中国民协分党组书记、副主席罗杨认为,非物质文化遗产是人类的共同财富,是民族文化精神的重要标识。它内含民族特有的思维方式、想象空间和文化意识,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文化生命的DNA。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苑利也表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可贵之处在于它的独特性,这种独特性可以为人类新文化、新艺术、新科技的创造,保留下更多的种源、更多的方法和更多的思路。
中国民协副主席刘铁梁说,在现代化进程中,最容易失去的不是对民间文化的那种刻骨铭心的情感,而是它的仪式形式和生活内容。韩国汉阳大学校中语中文教授吴秀卿认为,民俗是生活的一部分,某种民俗活动被认定为文化遗产时却要脱离我们的生活是不正确的。有些濒危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确实已经无法和当下生活发生紧密联系,就只能保护了。但是应努力让那些有传承价值的文化遗产扎根于现代人的生活当中。“民俗跟我们的生命活动连在一起,要让一种民俗活动活生生地传承下去,得连带保护它的整个民族生态,否则民俗很容易被异化。”她在考察了中国、日本和韩国的民俗活动之后如是说。
专家认为,立足田野是中国抢救和保护文化遗产的最佳选择和最好途径。罗杨表示,田野调查的方法要求那些有志于非物质文化遗产抢救和保护的人,除了要对历史与现实做出缜密的思考外,更要迈开双脚到田野里去探究,到一线的现实生活中去观察、体验、探索、发现和记录,去直接接触那些活的遗产的脉搏和情感的流淌。冯骥才说,文化遗产广泛存在于我们所生活的大地上、田野里,田野并不等于农村,而是指我们的生活。不论在城市还是在农村,我们的身边都有历史文化的积淀。
面对各种民间文化正受到严重冲击的现实,各国政府参与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热情空前高涨。但在冯骥才看来,我国文化遗产的抢救和保护工作远远不够:“很多文化还没有进入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没有人去专门研究。它们在我们工作的田野里,却没有进入我们工作的视野。”他认为,政府是文化遗产的第一保护人,但处置不当,则也有可能成为文化遗产的最大破坏者。“怎么保护?建立什么样的标准?采取什么措施?专家应该帮助政府并监督政府;政府也应该支持专家并聘请专家。”中国民协分党组成员、秘书长向云驹说,田野调查记录正从研究性记录走向保护性记录,从个体性劳作扩大为政府行为、全民行为,这是一个重要的文化转折。学者有责任引导政府和社会的保护行动,坚持学术立场,推广科学方法,实现人类文明的永续传承和全球共享。
同时,专家们也提出,在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过程中,真正的传承主体不是政府、学界、商界或各类新闻媒体,而是那些深深植根于民间社会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问题的关键是:传承人是否真正具有主体性?天津大学冯骥才文学艺术研究院教师郭平表示,在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工程中,工作人员常常遇到“你们是要为我做宣传吗”、“对我有什么好处”之类的问题。作为传承人,他们并未意识到这是一件传承中华民族文化的工作,我们应当担负起唤醒传承人文化自觉的任务。对此,冯骥才表示,民间文化是一种生活文化,人民是民间文化的创造者,他们生活其中,不见得就一定知道这些文化的价值,而需要一个从“自觉的文化”到“文化的自觉”这样一个观念的转变。
“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有三个支柱:政府、专家和人民,但归根到底要靠人民。”冯骥才说。非物质文化遗产属于全民,真正实现非遗保护也需要全民的文化自觉;如果全民都“自觉”了,文化遗产的保护也将不成问题。
作者:张志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