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微]前沿话题:“ 学术史书写的‘细节’与‘理念’”主持人语:
前沿话题 “ 学术史书写的‘细节’与‘理念’”主持人语:
刘锡诚《二十世纪中国民间文学学术史》的学术和学术史地位,自出版以来,“学界内外已有共识”(陈泳超)。本栏目收录的六篇师生之间“各言其志”的坦诚对话,无论作为“书评”论及学术理念、学术范式,还是作为“人论”涉及人格理想,均出乎情而合于理,读者诸君,可自感知。但是作为栏目主持人,让我感触最深的却莫过于“一个世纪以来中国民间文学发展历程中承前启后的最重要的一代学人”应该“被书写”的“呼吁”或提议(陈泳超、叶涛)。
当然,“呼吁”并非单纯出于情感上的敬重,提议更是基于学理上的考虑。施爱东、陈泳超、叶涛和萧放都强调,学术史写作不仅要有“理念”而且要有“细节”。根据学术史写作的“理念”和“细节”这两项标准,《二十世纪中国民间文学学术史》的1949年之前的部分,要强于1949年以后的部分。正是以此,包括刘锡诚先生在内的一代学人之“被书写”问题,才因于学术史写作“细节”的理念标准而被提出来。这样说吧,对“细节”的要求本身就已经是一个理念了,即现象学地不预设某种学术范式,而借助细节呈现“多元化”(施爱东)学术史的学术史写作的先验理念。
与施爱东等人的书评、人论相对照,吕微的文论更偏重于学术史写作的纯粹理念标准,即通过预设的“自由”理念回顾学术史,把不同时间段的学术史细节“挑选”出来联结“建构”成一个实践目的论的学术史历程。而这种“按图索骥”(施爱东)的做法,又与刘锡诚先生通过“学派”的概念梳理民间文学学术史的做法,有相通之处;尽管刘锡诚先生的“学派”,是根据经验归纳的概念,还不是先验的理念。这样说来,学术史写作究竟应该是纯粹的理念在先?还是应该细节(的理念)在先?实在是不同范式的学术史写作各自的侧重面,于是,学术史“纷争的本质”(叶涛),被认为存在于学术史写作的不同侧重面当中。
作为对学生辈的回应,刘锡诚先生的发言,重申了自己的一贯思想:“民间口头文学是下层老百姓的文学(近年来学界有[吕微等]人对‘民-人民’的种种阐释,并不能改变民间文学作者的下层地位)……因而属于意识形态的范畴。”批评了学生们把“民间”、“民间文学”单单地解释为应然的“国民”和“实践的文学”的做法,再一次践行了其“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陈寅恪)的学术人生观。
一个纯属偶然的现象颇有意趣:本栏目的前五位作者,正好是当年“民间文学青年论坛”最初发起人中的全体在京人员,甚至排列顺序也正好是从年轻到年长(我原本是纯粹按照文章“理念”排序的),而且讨论的又是学术史问题,记得“民间文化青年论坛”第一次会议的主题正好就是“中国民间文化的学术史观照”。毫无疑问,“民间文化青年论坛”和《二十世纪中国民间文学学术史》都将成为新世纪学术史的具体“细节”,而这么多遥相呼应的“正好”,是否冥冥之中也映射着某种学术史的轮回与接续?
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浴于京,风乎舞蓟,咏而归。噫!
——主持人 吕微
原载《民间文化论坛》2016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