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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民族报 2014年10月10日  □ 张黎波

　　《云南全省边民分布册》是第一部，也是新中国成立前唯一一部关于云南全省民族人口统计的著作，同时也是民国时期全国仅有的几部民族人口统计著作之一。自该书公开出版后，云南作为一个多民族省份，其民族种类、人口数量和分布地域等基本情况，有史以来第一次为人们所认知。

　　该书问世后，广为后世学者所参考征引。但事实上，很多学者对该书的了解并不深入，一些研究成果涉及有关史实时多有讹误发生，甚至将该书书名搞错。因此，有必要对该书的编撰缘起、编辑过程等进行梳理考察，以呈露该书的本来面貌和应有地位。

　　调查“边民”，供施教与器使之参考

　　《云南全省边民分布册》（以下简称“《边民分布册》”）由云南省民政厅边疆行政设计委员会（以下简称“边政委员会”）组织编印。1943年10月，云南省政府为“网罗专门人才，根据边地实况，拟定具体方案，作为推行边地行政之张本，并培养边疆工作干部，以供政府开疆殖边之助”，在民政厅下设立边政委员会，聘请民族学家江应樑担任主任委员。

　　1944年，边政委员会考虑到民政工作需要对特点各异的“数百种宗族”有所认识，才能“供施教与器使之参考”，虽然此前云南已对省内少数民族进行过数次调查统计，但获得的数据并不全面和准确，遂决定对全省“边民”作一次深入全面的调查。民政厅长张邦翰颇有远见地指出，通过调查获得的材料“不特可供行政之参考，且可作研究民族学者之重要资料。一俟将来各宗族之语言文字、宗教信仰、生活习惯等项情形调查整理完毕与此册配合运用，使施政者阅览一过，即能认识全省边民之个性及其分布情形，如家长之认识家人子弟，然后因材施教，因人器使，政教之推行，有所因，有所本，则一切设施靡不中肯，事半功倍，民情悦服矣”。

　　调查的大体程序是：以1934年“西南苗夷民族调查”中收集到的53县局的材料为底稿，发给各县局和各区县政督导员分别进行核查补正；待各县局和县政督导员将复核过的数据上报民政厅后，再由边政委员会汇总整理和编辑出版。

　　由于有民政厅的鼎力支持，并有专门机构负责，这次调查工作进展得异常顺利，很快就收到了全省各地发来的调查材料。民政厅命边政委员会秘书杨履中将调查材料汇总整理，编辑成书公开出版。

　　杨履中为大理宾川人，为滇军将领杨如轩之侄。上世纪30年代先后就读于上海中华职业学校和上海光华大学，在沪求学期间曾担任云南旅沪同乡创办的《滇声》（原名《云南旅沪学会会刊》）杂志主编。毕业后到云南省民政厅工作，时任边政委员会秘书。他带领相关人员认真工作，将调查材料整理编辑为《边民分布册》一书，于1946年11月公开出版。

　　《边民分布册》体例为表册，分上、下两编。上编以县局为纲、所居民族为目，分地名、边民种类、人数、分布概况、占全县人口之百分比、备考6个栏目，分别列出民国云南127属的民族人口情况。下编以民族为纲、所居地域为目，分宗族名称、人口数、分布概况、占全省人口之百分比、备考5个栏目，按人口多少依次胪列云南85个族群的人口及分布情况。根据本次调查，云南共有少数民族2327351人，占全省人口的25%弱。

　　至此，耗时近3年、涉及民政厅、各县局政府、县政督导员等单位的云南全省“边民”调查统计的重大工程终于完成。云南作为一个多民族省份，其民族种类、民族人口和民族分布等基本情况，因之有史以来第一次为人们所认知。

　　近代云南民族人口史上的重要工作

　　这次调查，数据的采集和加工都尽可能做到了当时条件允许下的规范和科学，调查范围覆盖全面，统计数据较为完整，受到了学者的高度赞誉，称之为“近代云南民族人口史上的重要工作”，是当时中国开展民族人口统计“各省中最好的”。

　　对于民国时期的民族人口统计工作，有学者曾研究指出：“民国时期汉族的人口数不大清楚，少数民族人口更无法清楚。现在能够查到的少数民族人口数，都是中外学者私人估计推算出来的，没有几份官方的统计报告。”在全国民族人口统计事业普遍落后的情况下，云南民族人口统计能够取得如此成就，尤为难能可贵。

　　而《边民分布册》一书，则成为第一部，也是新中国成立前唯一一部关于云南全省民族人口统计的著作，同时也是当时全国仅有的几部民族人口统计著作之一。规范和科学的调查统计工作为该书数据的准确性和可信度提供了保障，使该书对于民国云南民族历史的研究，具有较高的参考价值。新中国成立后，云南进行了深入的民族调查、识别和研究工作，该书成为这些工作中一份非常重要的参考资料。在当前有关民国云南民族的研究中，该书更是不可或缺的研究材料之一，广为研究者所参考征引。

　　当然，该书也存在一些问题，如书中部分数据系调查者根据各民族分布区域之广狭、村落之疏密大小加以估计而来，这对该书数据的准确性造成一定影响；再如，因宁江、峨山、顺宁、腾冲、宁洱、盐兴等地没有上报数据或上报数据不全，造成书中这些区域的数据缺失；次如，书中所列的民族种类，没有经过严格的民族识别；最后，该书作为民国年间官方编辑的一部著作，代表的是国民政府中央和云南省政府对民族问题的认识，其中许多观点和表述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的一些看法不一致，在利用中应多加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