篦子 乡村记忆之36
篦子 乡村记忆之36
两个小伙伴背靠背立首，双臂后伸，胳膊互挽，交插着背起对方，嘴里喊着梳子，也有旋转着乱晃荡，无力时才丢下同伴的，被背的同伴大声叫着，篦子、篦子，再背同伴时，肯定会重复刚刚的动作的。多数时候，只是背起同伴，喊叫着梳子，然后放放下，同伴弓腰背起对手，喊叫着篦子，才放下，这个动作重复很久，看谁个背起的次数多，就算是赢家的。
梳子篦子，都是家常用物。
是因为当时太穷，没有条件清洁居住的环境？还是那个年代虱子盛行呢？总之，当你头皮发痒时，多半是虱子在里面作祟了。冬天烤火时，它们纷纷从头发里钻出来，也是喜欢热吧？天热时分，一粒粒虱子颤微微的爬到头发丝尖，如同树梢上采摘榆钱儿的小伙伴，晃过来荡过去的，瞅见时会轻捻两指，啪的一声，绽开一团乌红的点。乱槽槽的头发上，是虱子盛行的条件吧？用梳子把头发理顺，密密细细的丝，黑黑油油的亮，齐齐整整的一溜儿分开，在脑袋上分成两半，头皮露出白白的一条缝，这时候最显眼的，还是虱子，一队队，一群群，一丛丛，密密麻麻地，沿着那条头皮缝，聚会样前行。它们不仅仅是喜欢头发这个常常出汗的潮湿地带，也沿着颈脖而下，从衣领袖边进驻了。或者说，它们早先就是在衣裤腰背，这些常常出汗的地方，当需要透气时，才爬上头皮？
身上骚痒难忍，多半是虱子在作乱的。第一选择是洗澡，跑到河边，脱下衣服，在阳光下一阵乱抖，睁眼细看，草丛叶尖，一粒粒虱子在爬呢。远远的放开衣服，再钻入河水里，深深吸一口气，一个密子深入水底，透出水面时，也会看见一层细细密密的小点，飘在水面，那也是虱子咧。梳子自然带在身边，就在河水里梳着头发，粗粗宽宽的齿，让头皮感受到麻麻痒痒的，很舒服。虱子们却从齿缝里逃过了。这是夏天，如果在冬天，在家里洗澡洗头，过后飘散在盆水里，也是一层层小小的黑点，似乎在微微的颤动着。洗衣裤，洗鞋袜，让它们无处可逃的，最终还是集中在头皮上。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篦子啦。
篦子比梳子细密得多，齿缝极小，从头皮上细细的梳过，一层层小黑点就沾满齿缝，在盆水里摆动几下，再次从头皮上梳过，依次轮流左右前后梳动几次，几乎清理干净了头皮的虱子啦。记忆中的我们，似乎天天在梳头，可是虱子总也没有干净的时候，一粒粒爬在头发尖，星星点点的耀人眼目，捉住后又爬出一粒，前仆后继无始无终的。是不是因为虮子太小，这些虱子的后代前仆后断繁衍的结果呢？
篦子是奶奶的宝物，菜园子似乎也不多见，齿背油油黑黑的，刻纹有几朵花，细齿乌红，不是虱子梳过的血染的还是本来颜色？院落里常常有人来借，哦，快点还来啊，我得给孙儿梳头咧。奶奶的叮嘱总是如此，从来没有换一个单词，语气急迫而短促，生怕别人一借不还的样子。而借去的人家，也多半在奶奶的催促中，迟迟的还来篦子。是因为这个篦子是橡木做的吗？坚硬而柔软，在别人家一次购买新的篦子后，断裂的篦齿，梳头篦虱子时，让伙伴们大哭大闹的，我要二奶奶的篦子，我要二奶奶的篦子。
院子的角落里，奶奶常常座在草椅子上，厚厚圆圆地编织草垫，两尺方圆，五六厚，篙鞯，我们武陵人这样称呼它。西关街东头，旧城西门外有个刘姓人家，祖先这门手艺，时人多以刘篙鞯称呼他们一家。篦子，在奶奶的手里，一下又一下的梳头头发，在我印象里，六十多岁的她，头发乌黑油亮，一点也没有花白灰银的迹象。饮食一如平常人家的奶奶，是怎么保有这一头乌发的？她可不是老佛爷慈禧，天天蒸一个何首乌吃，只是平常人家贫穷日子罢了。现在想来，这个篦子是不是起了很大作用呢？一下又一下的梳着头，奶奶安祥而柔顺的生活在哪儿，一点也显不出她的重要来。只有那把篦子，才让院落附近的侄田侄女们，想起这个人，想起要借的这把篦子。
煤油洗，肥皂搓，头发里的虱子纷纷钻出，它们也有受不了的时候，衣服放进开水烫，漂起一层层黑点，床上被子，叠的盖的，一套套浸泡在皂角叶子切碎的水里。几天后，虱子还是依旧出现在头发上。它们究竟隐匿在哪儿呢？怎么也清理不干净？
篦子，奶奶的篦子，再次成为大家的眼热的对象。似乎奶奶的头发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虱子呢？
乡村记忆之一 差点成为演员？
乡村记忆之二 砚盘里的香味
乡村记忆之三 一泡鸡屎
乡村记忆之四 学校大院
乡村记忆之五 一池荷花
乡村记忆之六 火柴盒里的世界
乡村记忆之七 冰棍
乡村记忆之八 榆钱儿
乡村记忆之九 鸟语
乡村记忆之十 小河沟
乡村记忆之11 拾麦穗
乡村记忆之12 守青
乡村记忆之13 晒场
乡村记忆之14 露天电影
乡村记忆之15 队屋屋基下
乡村记忆之16 队屋二楼
乡村记忆之17 折杨柳
乡村记忆之18 捉知了
乡村记忆之19 河堤
乡村记忆之20 梨园
乡村记忆之21 自留地
乡村记忆之22 同桌1
乡村记忆之23 赤脚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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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记忆之25 茅草棚
乡村记忆之26 同桌2
乡村记忆之27 算盘珠
乡村记忆之28 砍柴禾
乡村记忆之29 古墓葬群
乡村记忆之30 眼泪
乡村记忆之31 毁果园
乡村记忆之32 黄家滩
乡村记忆之33 江西馆
乡村记忆之34 郭家梁子
乡村记忆之35 艾蒿
乡村记忆之36 篦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