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家梁子 乡村记忆之34
郭家梁子 乡村记忆之34
第一次见到郭隆杰，是在二姑家中，那已是很多年后的事。
第一次听说郭隆杰，却早在黄家滩戏水，江西馆偷苞谷时啦。小孩子最眼气的是什么？不是吃食，在那个饥饿年代里的我们，确实看见什么东西，首先冒出脑海的念头，就是能不能吃？怎么才能吃到嘴？会不会有什么危险？然而，没有看到能够下嘴的东西时，想起的是什么？我早早听说过武陵三大狠，爷爷的故事里，菜园子有传说中，青石条砌就的河堤上的夏夜月色下，黄瓜西红柿成熟的看近棚子边，马家菜园子舞动龙灯无人能敌，即使甘家的规矩再大，郭家梁子的拳头再狠，却无奈我何。规矩大，十月初一每年族会时，严惩未能尽力于追求胜利者，拳头狠是眼明手快反应敏捷的，可是他们在舞动龙灯时的马家菜园子人面前，束手束脚，只因为，那不是一味求狠一力求打的地方，而是以龙杆相博，用龙身相击，表现的是捆扎龙灯的质量与舞动龙灯的技术呢！
站立于黄家滩头，高高的岩石顶，远眺南侧，黄家大院，五队队屋，阻挠了我们的目光，只是想，郭隆杰能够如我们一样，轻松自如的跳下这几丈高坎台，钻入潭底几分钟，潜水捉鱼么？他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相传武陵初创，明清交替，流民蚁涌，在那个立石为界插草为标的年代，相传一郭姓的少林传人，流落武陵深山老林，打猎为生，一身修为本不为人知。一次与众多猎户进山时，偶遇虎群，才现侠踪。几日后又有众盗抢其虎皮，于是，顺手操起猎棚中的板凳。那手板凳拳把几十个大盗全都打翻在地，名声由此而显。郭家的拳术，是独一份的。江西馆顶的糯玉米，还是五队的地盘，就在这儿相距几十米的坡下，就是郭家宗祠咧，宗祠以西，全为郭家梁子土地，也是他们种植的苞谷洋芋啦。郭隆杰会不会就住于这个院子里？祠堂前那个大水塘，是不是郭隆杰洗菜淘米的地方？宗祠前那个极大的场院，是不是郭隆杰操练武术的地方？而我们，悄悄地走近，会不会看到他露一手？能不能偷偷地学一招半式呢？
可，没有一个人敢于过去。
爷爷说，郭家拳术传男传儿媳孙妇，不传女，至郭隆杰始为之一变，打破了这个规矩，那是为了传承拳术，因着现代社会里，没有什么比子弹更快，比法律更强大的，于是武术一代代衰落了。只要您想学，能够吃得下苦，忍得住磨，当然也得缴一些钱财的，拜师学艺有哪个不收费呢。孔夫子收弟子，还得一块干肉呢，爷爷说。有几户孩子想学武，其中之一是军，他爸爸在大修厂一车，那可是汽车一响黄金万两最时兴的年代呀，虽说车中厂上的，可是多带一点物品，捎一些回家有谁个会关注呢？他家就成为仅仅居于大队书记家之下的一户，生活水平把我们大伙远远的抛在后面的。军说，请郭老爷子来，教我们练习武术吧。二姑家与郭隆杰有点亲戚关系，军得喊叫二姑为伯母的，于是，年近八十的郭隆杰走近我们菜园子，可惜，那次我只是听说，没有见到过他。干巴巴瘦精那壳的一个老头，军说，肯定是瞎传的，他怎么会武术？我一根指头就能推倒他，军挥舞着拳头，又伸出一个指头，向前比划着，似乎郭隆杰就站在他面前，在挥动的指头下，缓缓倒地了。几位在场的伙伴，纷纷点头，就是，干干瘪瘪一老头，皮包骨头的样子，怎么能够打过我们？轰隆一声，一个偶像倒塌在我们面前，原来，郭隆杰是一个爷爷讲述的故事中人物，是口耳相传时虚构的高手，那么，他的先人，那位用一支板凳，打倒了几十位强盗的拳师，会不会也是生造硬编的呢？只是打倒了几个前来偷盗胆怯者，在舞动拳头的扯起板凳的主人面前，逃窜而去后，听到动静的邻居们于是编造出心中想象的场面？
总而言之，武陵有什么三大狠？郭家梁子是假的，他们一点武术也不会，那可是我们伙伴亲眼所见。甘家岭子的规矩狠，多半也是假的，什么沉潭打杀，犯了族规比违犯国法还要严重，那怎么可能呢？旧社会也不可能的？而马家菜园子的舞动龙灯无敌，却多半是真的，因为，我们亲眼所见，舞动龙灯的几个叔叔伯伯们，当他们舞动狮子时，一前一后两个人，从堂屋门口，一个箭步跳上屋内几米远的高桌上，高扬着头，两只蹄子一阵乱踢，在空中旋转呢？然后下趾蹬桌，脚尖如灯座，笔直，上身挺立，前腿如作揖，给主人家拜年。至于头龙，而从来没有看到过。那都是解放前，甘家岭子，郭家梁子，以自家高手多而白龙进城，充当黑龙们的爷爷造成的械斗罢了。多半是他们失败而告终，这却不仅仅是菜园子的传说，很多县城的人，也是这样讲述以前的故事的。
在黄家滩戏水时，我们.对于南侧那一片土地，少了很多敬畏，甚至于连传说中潭底有洞，可通四川的传说也认为是假的，怎么可能通到四川呢？那么远的地方，如果有一洞，这潭水也早就悄悄地渗光了，不见一点水星的。倒是大鱼，一尺多长的，两尺多长的，红鱼黑鱼，常常可见，就是半尺方圆的鳖，也偶尔在冬天露出水面晒太阳，被我们发现的。站于江西馆顶，偷苞谷时，我们更是肆无忌惮地小视着那一片宗祠大院，大院雄壮巍峨，房屋青砖黑瓦，隐隐约约的传出几声吵闹声，我们还是小心的从石场边溜下公路，从河边撤退了。
几年后？我们就读于初中二年级时吧？1982年的夏天，郭隆杰捧出一块奖项，在郧阳地区获得大奖，为武陵挣得荣誉归来。此前在多所学校传授武术，此后为县内培养多位优秀武术运动员，他的弟子们再次为武陵获得多项荣誉称号。那次回武陵的郭隆杰，在军的大伯堂屋内，我二姑家，第一次看见他。
干硬俊朗风神潇洒一老头，八十多岁的他，身手灵活如少年，一点也不显老。
乡村记忆之一 差点成为演员？
乡村记忆之二 砚盘里的香味
乡村记忆之三 一泡鸡屎
乡村记忆之四 学校大院
乡村记忆之五 一池荷花
乡村记忆之六 火柴盒里的世界
乡村记忆之七 冰棍
乡村记忆之八 榆钱儿
乡村记忆之九 鸟语
乡村记忆之十 小河沟
乡村记忆之11 拾麦穗
乡村记忆之12 守青
乡村记忆之13 晒场
乡村记忆之14 露天电影
乡村记忆之15 队屋屋基下
乡村记忆之16 队屋二楼
乡村记忆之17 折杨柳
乡村记忆之18 捉知了
乡村记忆之19 河堤
乡村记忆之20 梨园
乡村记忆之21 自留地
乡村记忆之22 同桌1
乡村记忆之23 赤脚板
乡村记忆之24 十月初一
乡村记忆之25 茅草棚
乡村记忆之26 同桌2
乡村记忆之27 算盘珠
乡村记忆之28 砍柴禾
乡村记忆之29 古墓葬群
乡村记忆之30 眼泪
乡村记忆之31 毁果园
乡村记忆之32 黄家滩
乡村记忆之33 江西馆
乡村记忆之34 郭家梁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