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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文艺家乌丙安在德国柏林因病逝世 - 中国文化报

民间文艺家乌丙安在德国柏林因病逝世
中国文化报 2018年07月13日



  我国著名民俗学家乌丙安先生于当地时间二〇一八年七月十一日晨六时四十五分在德国柏林因病逝世,享年九十岁。
  乌丙安 蒙古族,1929年11月出生于内蒙古呼和浩特,辽宁大学民俗学专业教授,中国民俗学会荣誉会长,国际民俗学者组织全权会员,国际民间叙事研究会会员;中国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工程专家委员会副主任,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专家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住房和城乡建设部传统村落保护与发展专家委员会委员,国内外18所大学客座教授。
  1953年,乌丙安进入北京师范大学,为首届民间文学专业研究生。自1955年毕业后在辽宁大学从事民间文学民俗学教学与研究长达40余年;1998年退休后,又在多所大学兼职继续从事民俗学教学与研究。数十年来,他兼任数届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理事、辽宁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辽宁省文联副主席;担任中国民间文学集成编委、辽宁卷主编;先后应邀到日本、德国、韩国等国多次讲学;出版专著《民间文学概论》《民俗学丛话》《中国民俗学》《民俗学原理》《民俗文化新论》《中国民间信仰》《神秘的萨满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理论与方法》等10余部,发表论文300余篇;曾两次荣获“中国民间文艺‘山花奖’·优秀民间文艺著作奖”,两次荣获辽宁省政府哲学社会科学成果一等奖,先后获得“全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先进工作者”“2017中国非遗年度人物”“中国文联终身成就民间文艺家”等荣誉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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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热爱非遗的老人走了 - 《光明日报》

【追思】

那个热爱非遗的老人走了

——民俗学家、二〇一七“中国非遗年度人物”乌丙安逝世

作者:光明日报记者 张玉玲 刘勇 光明网记者 靳铃涵

  “从中国的夏至那天起到今天一周了,柏林的气温下降到了每天15度左右的低温,我都穿上薄羽绒服取暖,可以认定二十四节气确实是中国的自然节气,套在德国的气候上是不适用、不科学的!这,正是中国二十四节气认知的重要特质。”这个打趣柏林“冷夏天”的中国学者、这个生活中时刻牵挂非遗的民俗学家,把自己的朋友圈定格在了6月25日,也把自己永远地留在了德国——我国民俗学家乌丙安于当地时间2018年7月11日6时45分在德国柏林因病逝世,享年90岁。

  “中国非遗年度人物”

  “太突然了,半年前的相识就成为永别,我们约的采访还没有成行呢。”得知这个消息,光明网“中国非遗年度人物”项目组的成员们既心痛又遗憾,眼前浮现的仍是1月24日在光明日报四楼会议室,2017“中国非遗年度人物”揭晓会时的情景:

  90岁的乌丙安教授不仅昂首挺胸、行动敏捷,完全没有耄耋老人的暮气和迟缓,而且还思维活跃、精神矍铄,幽默的话语时时迸出,逗得周围的年轻人不时哈哈大笑;

  不仅在台下妙语连珠,到台上更是“气场强大”,言语铿锵有力,洋溢着对非遗满满的热爱和情感:“荣誉应该属于大家,特别是传承人和传承人群,没有他们,就没有我的今天。”“希望国家十几亿人都自觉地保护非遗,这是我一生的想法。”“非遗不是表演,也不能游离于生活外,非遗就是生活,应该回到民间、社区,它与普通的老百姓息息相关。”

那个热爱非遗的老人走了

乌丙安旧照 资料图片

  “乌丙安教授当选中国非遗年度人物,当之无愧、实至名归。”中国社会科学院荣誉学部委员刘魁立高度赞赏乌丙安对中国非遗的贡献:参加了国家非遗名录15000多项申报项目的评审工作,参加了40多项世界级人类非遗名录向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推荐的工作,参加了4500多名申报国家级非遗代表性传承人的评选工作……

  荣获首届“中国非遗年度人物”,是乌丙安生前最看中的一个荣誉,他曾自嘲说:“活这么大年纪,也算走了一回红毯”“以前一提到‘民俗’别人就觉得土得掉渣,这一次民间文艺也终于走上红地毯了,给那些致力于非遗传承和民俗文化发展的专家学者、专业青年以及非遗传承人们打了‘强心剂’,提高了他们推进传统文化工作的自信心。”

  人生中的三个“春天”

  “父亲一生跌宕曲折,这次走得很平静安详,是在睡梦中安然离去的。”身在德国的乌丙安的儿子乌镝悲痛地说:“今年4月份发现身体不适后来德国治病。他的微信朋友圈都是他感受生活的点点滴滴,如此热爱生活的人却无时无刻不在受病痛的折磨,人们只看得到他脸上的笑容,其余却一概不知。”

  在2013年7月中国民俗学会召开的“乌丙安教授从事学术研究60周年研讨会”上,乌丙安说自己的命运是一代中国知识分子的“缩影”,经历了“三个春天”。

  1929年,出生在呼和浩特一个蒙古族家庭;1949年,20岁的他只身离家投奔晋察冀解放区,后来辗转来到北平,成为新中国第一批大学生;1953年,24岁的乌丙安又成为新中国首批研究生,进入北京师范大学民间文学专业,师从钟敬文先生研究民间文学和民俗学。两年后被分配到辽宁大学讲授民间文学课,那是他学术研究的“第一个春天”。

  1958年到1978年,人生最好的青春年华,是在劳动改造中度过的;直到49岁时,乌丙安才返回阔别了20余年的辽宁大学民间文学教学岗位。乐观的乌丙安,却把这段磨难变成了“财富”,变成了“田野调查”的最好机会,结识了农民、工匠、艺人甚至巫医神汉等各类人物,他说:“作为一个民俗学者,不幸中的大幸是在多年的农村艰苦生活中,我几乎忘记了自己屈辱和艰苦的境遇,相反却如饥似渴地采集了300多万字珍贵的第一手民俗资料。为未来的事业做了充分的准备和积累。”

  1978年,重新开始中国民俗学研究,迎来了“第二个春天”;退休后的20年主要从事中国民族民间文化遗产保护工作,是学术研究的“第三个春天”。

  65年弹指一挥间,从“小乌”到“老乌”再变成“乌老”,不变的是他对民俗文化研究的坚守、对祖国传统文化的热爱。“中国非遗年度人物”颁奖词给予了他应有的评价:一生坚守老而弥坚,在守候文化遗产的战线上他是一名老兵;严把质量不辞劳苦,在守护非遗的大厦口他是一名守门人,他用时光诠释了对祖国文化的爱,用热血抒写了对民族遗产的情。

  “靠双脚走出来”的民俗学研究

  “我的民俗学研究是靠双脚走出来的;我这一辈子都把心思放在传统文化上。这是责任和义务,更是本分,我自得其乐,非常开心,这还是长寿的本钱。”“中国非遗年度人物”揭晓会上,乌丙安的声音还在耳畔,那神采飞扬的表情还在脑海,激发了年轻人对非遗的兴趣和关注。

  “这就是乌老的魅力,在不经意间,点燃你对传统文化的热爱,传染你对传统文化的情感。”中国艺术研究院艺术人类学研究中心副研究员汪欣记得乌丙安经常告诫年轻学者“一定要脚踏实地融入民间,不能高高在上脱离民间”。乌丙安做了60多年的民俗和民间文艺研究,徒步万余里,在全国29个省的200多个乡镇村落做实地调研,每年至少有100个工作日在基层采风,到哪个地方都努力学习当地方言土语。

  中国文联副主席潘鲁生回忆起与乌丙安的交往:“在为人上,他乐观大方,平易近人,视晚辈如朋友;在学术上,他从未在标志性的学术成果上止步,而是不懈地探索和钻研,以学术奉献社会。”

  “精神永驻,风范长存。”乌丙安所在的辽宁大学文学院民俗学教研室开设悼念专题——“乌爷爷,我想对您说”。一起看看,90后对乌丙安都说了什么——

  辽宁大学民俗学研究生冯姝婷:乌爷爷乐观开朗的心态一直感染着我们,说我们学民俗的人,就该首先把生活经营好。多希望,您能一直陪着我们,陪着民俗学继续发展。

  辽宁大学民俗学研究生张贞:这是我和乌爷爷的最后一次聊天,昨天因为那句“有机会还会见面的”哭到不行,但是,我觉得乌爷爷去得肯定很安详,最后的时光里他还那么开心。

  《光明日报》( 2018年07月13日 09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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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著名民俗学家乌丙安教授逝世 - 中国社会科学网

我国著名民俗学家乌丙安教授逝世


2018年07月12日 17:00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网 作者:郑成宏 黄亚楠


  中国社会科学网讯(记者郑成宏 实习记者黄亚楠)我国著名民俗学家乌丙安先生于当地时间2018年7月11日晨6时45分在德国柏林因病逝世,享年90岁。

  乌丙安先生,1929年11月出生于内蒙古呼和浩特,祖籍喀喇沁,蒙古族,辽宁大学民俗学专业教授,中国民俗学会荣誉会长,国际民俗学者组织(FF)全权会员,国际民间叙事研究会(ISFNR)会员;中国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工程专家委员会副主任,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专家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住房和城乡建设部传统村落保护与发展专家委员会委员,国内外18所大学客座教授。

  乌丙安先生1953年进入北京师范大学,为首届民间文学专业研究生。1955年毕业后在辽宁大学从事民间文学民俗学教学与研究长达45年;1998年荣休后,又在多所大学兼职继续从事民俗学教学与研究长达19年。数十年来,他兼任数届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理事、辽宁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辽宁省文联副主席,担任中国民间文学集成编委、辽宁卷主编,先后应邀到日、德、韩等多国多次讲学。2002年起,担任我国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工程专家委员会副主任,参与我国村落普查和木版年画抢救等多项调研工作;自2003年担任国家非遗保护工作专家委员会副主任以来,一直参与国家非遗保护工作和住建部传统村落保护工作,参与《中华人民共和国非物质文化遗产法》立法起草听证会,主笔编制《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申报书》,提出的若干具体建议被国家有关部门采纳。近15年,他积极奔走在非遗保护第一线,为我国非遗项目申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非遗名录(名册)出力献策,在我国成功列入《非遗公约》名录(名册)的项目中,约有三分之二的项目论证都有他的心血付出与科学审定,为我国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做出了突出的贡献。

  乌丙安先生是国际上享有盛名的民俗学大家,出版专著十余部,发表论文300余篇。他以《民间文学概论》、《民俗学丛话》、《中国民俗学》、《民俗学原理》、《民俗文化新论》、《中国民间信仰》、《神秘的萨满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理论与方法》、《乌丙安民俗研究文集》(八卷本)等一系列具有前瞻性和里程碑意义的民俗学专著,为中外民俗学研究、民俗学专业教学以及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学理支持做出了引领性的卓越贡献,在当代民俗学史册上,被誉为“我国第二代最富有声望的民俗学家”。乌丙安先生的学术成果曾两次荣获“中国民间文艺‘山花奖’?优秀民间文艺著作奖”,两次荣获辽宁省政府哲学社会科学成果一等奖。1992年乌丙安先生荣获“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称号;2007年荣获国家人事部和文化部颁发的“全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先进工作者”荣誉称号;2018年1月先后荣获“中国文联终身成就民间文艺家”和2017“中国非遗年度人物”两项荣誉称号。

  中国社会科学报曾分别于2013年和2015年刊登过关于乌丙安先生的《钟敬文“来作丹东十日留”》、《乌丙安:民俗传统是当代中国文化大繁荣的根脉——访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专家委员会副主任乌丙安》、《“大家乌丙安”与“大家的乌丙安”》三篇报道。

来源:http://ex.cssn.cn/zx/bwyc/201807/t20180712_4502395.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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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念|民俗学家乌丙安:守候文化遗产的战线上的一名老兵 - 澎湃新闻

纪念|民俗学家乌丙安:守候文化遗产的战线上的一名老兵


澎湃新闻记者 杨宝宝    2018-07-12 15:12


  7月11日,中国著名民俗学家、辽宁大学教授乌丙安在德国去世,享年90岁。
  在民俗、非遗学界,乌丙安是一个闪亮名字。乌丙安是国际民俗学家协会全权会员、中国民俗学会荣誉会长、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专家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中国申报世界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评审委员会评委、中国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工程专家委员会副主任、国际民间叙事创作研究协会(ISFNR)会员、德国民族学会会员、日本口承文艺学会会员……代表作品有 《民间文学概论》《民俗学丛话》《中国民俗学》《民俗学原理》《民俗文化新论》《中国民间信仰》《神秘的萨满世界》等。身后缀着的一串头衔与著作,表明了乌丙安为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奔波的一生,他被誉为“我国第二代最富有声望的民俗学家”。
  近年来中国掀起“非遗”热,80多岁高龄的乌丙安比退休前还要忙碌,但他不以为苦,反而觉得能在耄耋之年迎来自己的第三次学术高峰令人欣慰。如今这位称自己为“80后”的永远精力旺盛的老人,在刚刚踏入“90后”的门槛上离开了。


乌丙安 视觉中国图


  得知乌丙安去世的消息,民俗学界的学者及他生前好友都深感震惊意外。直至去世前夕,他并未表现出任何生病的迹象,总是以精力旺盛的形象示人。6月25日,乌丙安还在朋友圈更新自己穿薄羽绒服在德国度过“冷夏”的照片,还不忘与中国二十四节气结合起来,“可以认定二十四节气确实是中国的自然节气,套在德国的气候上是不适用不科学的!”
  “原本我们以为他去德国侄女那里度假。昨晚得知他去世的消息,才知道他4月去德国是去看病。”原上海文艺出版社社长何承伟和乌丙安是30多年的至交好友,“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是太累了,他为民俗非遗到处奔波,付出很大。”
  “今年8月,我们第6届都市海上风民俗学论坛本来要邀请他,没想到他就这样和我们永别了。” 华东师范大学社会发展学院民俗研究所教授田兆元告诉澎湃新闻记者,听到消息大家都觉得非常悲痛,也初步决定会在论坛上以民俗的形式祭祀乌老,“继承他的传统,热爱民俗学事业,积极探索,不辜负他对我们的期望。”
  乌丙安1928年11月生于内蒙古呼和浩特市的一个蒙古族家庭。1949年6月底,他只身离家投奔晋察冀解放区,辗转来到刚刚和平解放的北平。他边打工边备考大学,最后入读天津河北师范学院,成了新中国第一批大学生。
  用三年半时间,乌丙安就修完了全部课程留校任教,给教育系学生讲授现代散文与写作课。半年后高教部在全国重点大学招收首批研究生,经推荐,乌丙安报考了北京师范大学民间文学专业,1953年8月顺利入学,师从著名民俗学家钟敬文教授,从此与民俗学结下不解之缘。
  乌丙安散文写得不错,多次在报刊上发表,当时报考民间文学,很多人不理解他的选择,觉得这个专业太过冷门,但他觉得“将来肯定会对国家有用的”。
  1955年毕业后,乌丙安在辽宁大学从事民间文学民俗学教学与研究,1998年70岁退休后,依旧在多所大学兼职继续教学与研究。
  “文革”时期,乌丙安也受到冲击进了“牛棚”,一呆就是9年。1979年,著名故事杂志《故事会》谋求“文革”之后的转型,全国故事工作者座谈会在上海举办,何承伟邀请刚出“牛棚”的乌丙安来参加座谈,“他发表了非常重要的讲话,关于当代故事怎么在继承传统文化的基础上发扬,全面解读了传统民间故事的价值。是那次会议的亮点,也成了《故事会》几十年站在同类杂志高点的理论指导。”
  此后,乌丙安和上海文艺出版社结下深厚情谊。2009年左右,上海文艺出版社想出版一套民俗学丛书《中华民族文化大系》,第一个就想到了乌丙安。何承伟亲赴沈阳邀请乌丙安担任总编,他一口答应,帮助邀请了很多学者参与“大系”编写。
  上海故事会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副总编、故事会民族文化大系负责人杨婷对澎湃新闻记者回忆,乌丙安对《中华民族文化大系》的支持可谓不遗余力,大到民族政策方向,小到一个细节,都一一为编辑指点。
  去年上海书展期间,《中华民族文化大系》发行,乌丙安专程从德国飞回来参加首发式。在上海到编辑部期间,他还给编辑们示范怎么穿蒙古袍,从最传统的穿法,到现在一步一步改良的穿法,他都亲自演示,态度亲和,没有一点架子,编辑部的年轻编辑们都叫他“乌爷爷”。
  “他虽然是这么大一个学问家,但非常谦和。思维特别敏捷,我们年轻人都跟不上他的思维。他微信微博用得都很棒,对现代科技没有任何排斥。”杨婷印象很深的是,乌丙安不仅对他总编的《中华民族文化大系》非常负责,还经常给编辑们讲书本之外的民俗学知识,“鼓励我们这些年轻编辑学者开拓民俗学的视野。”
  “他是一个学者,但他研究的学问总是和老百姓紧密结合在一起,这一点是很不容易的。”何承伟告诉澎湃新闻记者,乌丙安的学问做得很深,也很踏实,这是建立在他多年来实践的基础上。
  直到80多岁的年纪,乌丙安依旧长年奔波在民俗学研究的一线,一年中待在家中的时间只有三分之一。“他是从人民出发研究人民,再反观人民,这一点让我很感动。”何承伟说。
  乌丙安退休之后,恰逢“非遗”概念兴起。2001年,联合国首次公布了第一批共19件人类口头及非物质遗产的杰作,其中包括中国的昆曲。在此之前,经常在国外讲学、参加会议的乌丙安就已经敏锐地关注到了“非遗”的价值,并开始将之在中国推广开来。
  在昆曲申遗成功后,乌丙安呼吁在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的申报和审批中,要把关注和保护的重点向民俗文化遗产的项目转移或倾斜,特别是应把与百姓生活与心理密切相关的文化空间的遗产保护列为重中之重,“抢救民俗文化空间乃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当务之急。”
  足以让他自豪的是,现在中国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评审进入世界级“人类非遗代表作名录”项目的数量暂列世界第一位,且遥遥领先。
  “他对民俗、非遗非常执着热爱,为之奋斗终身。”田兆元评价,乌丙安的许多学术成果,对如今中国高校的民俗学都有开拓奠基之功。如今华师大的经济民俗学,就是在乌丙安最早提出的“经济民俗”的概念上发展而来。
  田兆元还记得,自己走上民俗学道路也是受乌丙安影响,“我走向民俗学是因为看了乌老的《民俗学从话》,现在还记得第一篇是《多籽的石榴》,说中国民间结婚时候喜欢放石榴来祈求多子多福。后来因为强调计划生育,很多这类习俗都淡忘了,但现在人口老龄化,这个民俗问题又开始被重视。”
  田兆元说自己后来成为民俗学家,走进这个行列,一直都记得乌丙安对自己的影响。他对后辈民俗学者、学生的关注,也被很多人记得。
  华东师范大学6年前举办第一届海上风都市民俗学论坛就邀请了乌丙安来指导,并聘他为华师大民俗学研究所荣誉所长。虽然这是一个虚职,乌丙安却不顾辛劳,实实在在地指导了很多学生。
  田兆元还记得,乌丙安第一次来参加海上风都市民俗学论坛,就带了很大一捆自己的重要著作《民俗学原理》送给学员们。他和华师大民俗学的很多学生关系都很好,叫得出他们的名字,“他不是我们直接的导师,但对我们的学术有很大的影响。民俗学就是需要这样一代一代薪火相传。”
  2017“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年度人物”评选中,乌丙安名列榜首,评语中称他是“守候文化遗产的战线上的一名老兵”“守护非遗大厦口的一名守门人”。如今这位老人离去,他该为之欣慰的是,“非遗”在中国已经打下根基,欣欣向荣。

来源: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2258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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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宁国宝级民俗学家乌丙安逝世 - 辽沈晚报

辽宁国宝级民俗学家乌丙安逝世


24岁成为中国首批研究生,生前还在抢救非遗宝藏


辽沈晚报 2007-12 13:27



  昨晚10时30分,从大洋彼岸的德国传来噩耗:中国文联终身成就民间文艺家、辽宁大学教授乌丙安病逝,享年90岁。
  当晚,记者打通了身在德国的乌丙安先生儿子乌镝的手机,乌镝悲痛地告诉记者,他的父亲在今年4月份因发现身体不适后,去德国的亲属家治病;没有想到,这一去再也回不到沈阳的家中。
  这位民俗学泰斗、名列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十大人物之一的老人,永远离开了他所热爱的世界。


  


  常晟罡/摄



  24岁成为中国首批研究生:
  这个专业将来肯定会对国家有用!

  乌丙安,蒙古族,1929年生于呼和浩特市,祖籍辽宁喀喇沁旗,著名民俗学家、民间文艺学家。辽宁大学教授,创办辽宁大学民俗研究中心并任多年主任,国际民俗学家协会(F.F.)全权会员(全世界78人中国仅2人)、中国民俗学会荣誉会长、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专家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中国申报联合国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评审委员会评委、中国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工程专家委员会副主任、国际民间叙事创作研究协会(ISFNR)会员、德国民族学会会员、日本口承文艺学会会员。



CFNGroup 制图




  他以《民间文学概论》、《民俗学丛话》、《中国民俗学》、《民俗学原理》、《民俗文化新论》、《中国民间信仰》、《神秘的萨满世界》和《日本家族和北方文化》等一系列具有前瞻性和里程碑意义的民俗学专著,为中国与国际民俗学事业和民俗学专业教学的发展做出了卓越贡献。
  1929年,乌丙安出生在内蒙古呼和浩特的一个蒙古族家庭,从小就酷爱民族民间文学艺术。1949年,考入天津河北师院读中国文学。1953年,乌丙安被校方推荐并自愿报考了北京师范大学民间文学专业,拜在我国民俗学奠基人钟敬文教授门下,成为新中国首批研究生。毕业后,他被高教部分配到辽宁大学前身沈阳师范学院中文系任教。
  乌老曾和记者提起,他1953年考上北京师范大学首届民间文学专业研究生,当时很多人认为这个专业太冷门,可他就认准了这个道儿:“我说,将来肯定会对国家有用的。”
  作为教育家,乌丙安于1980年3月在辽宁大学首开“民俗学”系列讲座,组建辽宁大学民俗学社。1982年,高教部批准辽宁大学民俗学方向开始招收硕士研究生,他任研究生导师和学科带头人,同时担任柏林自由大学东亚研究所中国民俗学专业博士生导师,指导国内外研究生40多名。
  乌丙安还承担了教育部在辽大举办的民俗学助教进修班导师工作,培养了汉、蒙、藏、维、苗、羌、撒拉族等多民族民俗学讲师助教,现在都已经成为民族院校的学术带头人和国内外民俗学研究领域的中坚力量。
  1998年70岁退休后,乌丙安又在多所大学兼职继续教学与研究20年,可以说,他在中国民俗学上整整奋进了65年。


  2006年,乌丙安(左一)在北京国际非遗会议作主题发言。



  徒步万里抢救民族民间文化遗产
  推动中国非遗保护更进一步

  作为国家非遗领域专家,乌丙安参加了国家非遗名录15000多申报项目的评审工作,参加了40多项世界级人类非遗名录向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推荐的工作,参加了4500多名申报国家级非遗代表性传承人的评选工作。
  他还在国家住建部参加了国家级3000多个传统村落的评审推荐工作。曾徒步万里,在全国29个省的200多个乡镇村落做了实地调研工作。既为民族民间文化遗产的抢救和保护奔波,同时积极地参加各种学术活动,极大地推动了国内非遗事业的发展。
  2002年,乌丙安和冯骥才等带动国内百余专家发起了抢救民间文化遗产的行动,遍访全国各地的古镇、古村落,考察民间木版年画、民间剪纸的老根据地。其中,在山西省晋中榆次区的后沟村考察时,他们发现了这是一个很隐秘的自然村,只有75户人家,家家户户都是种庄稼的,住在窑洞里。
  “当时是乡长带我们去的,一进村就发现两座庙,一座关帝庙,一座观音堂,都在西南角,我问村民,水口是不是在东南角,他们回答说以前是的,现在有了自来水就换位置了。可见这个村不是一般村民随便盖的,非常懂风水。
  ”我们接着往里走,发现整个村子有7座庙,还有文人供奉的文昌阁、魁星楼。这个村子很了不起。当时我们发现了两个破败不堪的碑,从中了解到是明初洪武年间朱元璋时期修的庙,年代很久远。
  “我推测这是一座隐居村,是过去文人因为某种政治上的隐情而退居此地的,每家每户的砖雕木雕都标明曾经是大户人家。”
  ……
  回忆起这些,乌丙安依然兴奋而激动,他很欣慰地表示,通过民俗学专业,将非物质文化遗产和物质文化遗产的普查与保护结合起来,开展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工程的做法是有效的。



  2015年,乌丙安(左一)在鄂尔多斯市乌审旗考察国家非遗项目查干苏力德。


  2002年底,一次由国家文化部组织,由中国艺术研究院主办的,有联合国官员和国际、国内顶级专家参加的,关于人类和非物质遗产的大型国际研讨会在北京召开。乌丙安被邀请在大会上宣读论文,并致闭幕词。
  在闭幕词中,乌丙安直率而尖锐地对联合国遗产委员会一直坚持的规则“文化大国小国一律平等,两年只能申报一个世界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表达了不同的看法。他强调:
  “在国际政治上,国家大小一律平等,这是完全正确的;但是,在文化上,大小国家的发展从来就是十分不平衡的,像中国这样的文明古国和文化大国,人类口头和非物质遗产异常丰富,申报额度应该以优秀文化遗产项目本身的质量和数量为依据裁定。
  ”现行规定是一个歧视文化大国的不公平的规定,应该修改。否则的话,中国最优秀的世界级遗产恐怕几百年以后也申报不完。这显然是很不合理的。“
  充满激情的5分钟发言,赢得7次掌声。这一理念也促使中国后来在首次承办非物质文化遗产国际会议时调整了规则,让不少中国的非物质遗产绕过漫长的排队等待,直接进入世界非遗项目的大家园。
  会议结束后不久,2003年1月18日中国国家文化部首次聘任包括乌丙安在内的两位专家共同参与指导,正式启动了中国民族民间文化遗产保护工程,提出了”政府主导,社会参与,保护为主,抢救第一,合理利用,传承发展“的保护政策。2004年,中国加入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从此,中国非遗保护掀开了崭新的一页。



  2006年,乌丙安(左三)担任非遗国际会议执行主席。



  2018年1月13日晚,在广州举行的第十三届中国民间文艺山花奖颁奖晚会上,乌丙安荣获”中国文联终身成就民间文艺家“称号,同获此奖的还有著名作家冯骥才。中国民间文艺山花奖是中国文联和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联合主办的国家级文艺大奖,是全国民间文艺最高奖。

  暮年爱用微信爱发朋友圈
  是一位干劲满满的“网瘾老人”

  今年1月26日,记者采访了乌丙安,交谈中的乌老思维敏捷、精神矍铄,微信等手机软件都操作熟练。当天采访结束后,乌丙安还跟记者互加了微信。
  朋友圈中,乌老除了是一位对学术严谨认真的学者,还是一位“网瘾老人”,平日喜欢记录自己的生活点滴:拜访德国勃兰登堡州的养蜂学会、研究当地花卉植物、参加当地跳蚤市场活动、和两位外孙时不时温馨互动。今年6月25日,乌丙安还在朋友圈中感叹柏林的”冷夏天“……
  尽管生前已是耄耋之年,乌丙安仍为非遗保护工作赶赴全国各地,他表示:”做民俗研究,必须到第一线去,整天在老百姓当中,不能当‘大楼学者’。“
  乌丙安说,儿女们非常支持自己的民俗研究,”他们也心疼我,但是看到我一谈民俗脸上的高兴劲儿,就妥协了。“
  现在,乌老虽然离开了,但他倾注大半生心血的民俗学科热不会降温。正如他接受采访时所说的:
  ”非遗法规定非遗保护是公益性的,不是变成开发创利的GDP。我们必须要认识到遗产的价值主要是精神价值,是重要的软实力。所以在使用非遗时,我们要尊重其形式和内涵,非遗法规定禁止以歪曲、贬损等方式使用非物质文化遗产。当下,非遗保护已经进入依法保护和科学保护的时段,非遗保护的成败也决定于这个阶段。“
  
  来源:辽沈晚报(lswbwx)综合 帅正新闻、沈报融媒记者 陈凤军 张宁 常晟罡
  《上海采风》杂志2012年12月 记者 胡凌虹
  蒙地色彩(mengdisecai)巴义尔
  编辑:丛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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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俗学大家乌丙安告别非遗 - 《小康》

民俗学大家乌丙安告别非遗
  作者:鄂璠

来源:《小康》·中国小康网 2018-07-12 08:46:14



  【摘要】现在,著名民俗学家、民间文艺学家、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专家乌丙安已带着一生的民俗故事告别非遗,但非遗界永远也不会告别这位一生坚守老而弥坚的非遗老兵。




著名民俗学家、民间文艺学家、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专家乌丙安



  中国小康网讯 记者鄂璠 90高龄还奔波在民俗文化、抢救和保护非遗事业第一线的著名民俗学家、民间文艺学家、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专家乌丙安,在2018年7月11日告别了他最爱的事业。
  柏林时间7月11日6点45分,乌丙安逝世。北京时间7月11日晚,当这一消息在各个非遗主题微信群传开时,大家感到无比悲痛。

  非遗老兵走访800多个村庄
  “不要让非遗变成‘非常遗憾’。”这是乌丙安常说的一句话。为了不让非遗“非常遗憾”,他成为了非遗界有名的“空中飞人”。因年纪太大听力下降而戴着助听器的他,一年有200多天在外面,其中100多天在飞机场,他不停地做田野调查,为非遗振兴而奔走;他还经常为非遗撰文,提出了“每个人都是文化遗产的主人”“要修复传统文化的传承、传播机制,使民俗文化遗产自然而然地回归民间,融入既传统又现代的日常生活之中”“非遗不是表演,也不能游离于生活外,非遗就是生活,应该回到民间、社区与普通的老百姓息息相关”等观点。
  的确,对于乌丙安而言,非遗就是他的生活。本该享受天伦之乐的乌丙安,只要做起民俗文化、抢救和保护非遗方面的工作,就精神矍铄、充满乐趣,家里的晚辈总劝他“太累了,太苦了,歇歇吧。”而他却认为,自己选择了这个事业就必须做好“要吃苦,也没有‘钱景’”的准备。
  今年年初,乌丙安和熟悉的媒体记者调侃道,“没想到活这么大岁数,这两天突然火爆了。”1月13日,乌丙安被授予“中国文联终身成就民间文艺家”称号,11天后,他再获殊荣,成为2017“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年度人物”。
  “一生坚守老而弥坚,在守候文化遗产的战线上他是一名老兵;严把质量不辞劳苦,在守护非遗的大厦口他是一名守门人,他用时光诠释了对祖国文化的爱,用热血抒写了对民族遗产的情。”这是乌丙安被授予2017“中国非遗年度人物”时,活动推选组委会为他撰写的颁奖词。
  时光回转至1953年,乌丙安考上北京师范大学首届民间文学专业研究生时,虽然那个年代流行写诗歌、小说,但身边的老师和朋友们却都不看好这个专业,认为常常发表些文章的他“白瞎了”,但乌丙安从那时起就坚信,传统文化一定会受重视,早晚能热起来。
  毕业后的乌丙安先后在沈阳师范大学、辽宁大学任教,但他不愿意当“大楼学者”,他总是冲到民俗研究的第一线,深入田间地头,走访了800多个村庄。

  他告诉《小康》记者,春节申遗比端午更有条件
  乌丙安说一口漂亮的普通话和蒙语,并会日语、英语和俄语,书法亦佳,才思敏捷,多才多艺。通过民间文学和民俗学考察,他积累了大量第一手材料,著书很多,以《民间文学概论》《民俗学丛话》《中国民俗学》《民俗学原理》等一系列具有前瞻性和里程碑意义的民俗学专著,为中国与国际民俗学事业和民俗学专业教学的发展作出了卓越贡献,在当代民俗学史册上被誉为“我国第二代最富有声望的民俗学家”。
  在今年年初“突然火爆”起来的乌丙安,那阵子电话总是响个不停,约采访的、邀请演讲的,有点儿应接不暇,但他感到很欣慰,因为在他看来,不是“乌丙安”热了,而是民俗学科热了。
  春节前夕,《小康》杂志、中国小康网记者在电话中向乌丙安请教非遗传承与保护、春节民俗变化方面的问题,他毫无倦意、循循善诱。
  “因为这两年二十四节气申遗成功了,好多人说到咱们春节申遗的问题,您觉得春节申遗我们怎么来做比较好?”当记者抛出这一备受关注的话题时,乌丙安从端午节讲起,“从国家来讲,端午节咱们应该属于世界人类非遗了。从非遗来做节日的申报,它也是非遗,它跟世界遗产都是一样的。国际上通行的叫法是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山、长城,泰山、故宫这些文物也是世界非遗。咱们所说的申遗是向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申请非遗。非物质文化遗产,它叫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春节当然可以做了。而且我甚至认为比端午节还有条件。”
  今年6月18日,端午节当天,乌丙安还特意在微信朋友圈上发图文赞叹“今年屈原故里隆重举办的端午文化节盛况空前”。一个星期后,他感慨在柏林度过了一个“冷夏天”,而对微信朋友圈等现代科技都操作熟练的他,也将朋友圈的更新定格在了2018年6月25日。
  现在,他已带着一生的民俗故事告别非遗,但非遗界永远也不会告别这位一生坚守老而弥坚的非遗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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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书,够你研究一辈子了”

文章发表于2018年7月24日《发展导报》http://epaper.sxrb.com/shtml/fzdb/20180724/v15.shtml

“历书,够你研究一辈子了”
——追忆乌丙安先生

  乌丙安

  我国著名民俗学家,1929年11月出生于内蒙古呼和浩特,蒙古族,2018年7月11日在德国柏林因病逝世,享年90岁。
  乌丙安先生是国际上享有盛名的民俗学大家,出版专著10余部,发表论文300余篇。他以《民间文学概论》《民俗学丛话》《中国民俗学》《民俗学原理》《民俗文化新论》《中国民间信仰》《神秘的萨满世界》等一系列具有前瞻性和里程碑意义的民俗学专著,为中外民俗学研究、民俗学专业教学以及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学理支持做出了引领性的卓越贡献,在当代民俗学史册上,被誉为“我国第二代最富有声望的民俗学家”。

  “乌先生千古!”
  7月11日晚12时刚过,在微信朋友圈看到安徽大学程波涛教授发的一句提要,并附有一篇有关乌先生的长文,我心里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转眼一想:不会吧,10多天前的端午节还和先生微信互动呢!再说了,先生一向身体硬朗,精气神十足,不会就这么“不打招呼”离我们而去!
  程波涛微信里向来文采飞扬,用词奇崛,这个“千古”肯定还有别的意思。不想再确认任何消息,匆忙退出微信,心里默念着这是不可能的。
  令人悲伤的消息还是在第二天陆续传来,乌先生真的离我们远去了!呆坐桌前,暗自悲痛,良久无语。伤心之余,回忆和先生短短4年“交往”的点点滴滴,尤其是先生对不才晚辈为学路上的指点迷津,让我受益良多,永生难忘!
  我是民俗学界的 “新兵”,2015年“入伍”,距今刚满4年。但很荣幸,“入伍”后在嘉兴参加的第一次学术会议,就聆听了乌先生的教诲。
  对民俗感兴趣,缘于收藏历书。10余年来,在古玩市场淘书占用了我的大量业余时间,从刚开始的无意识无目的,到后来的专项 (题)收藏,并初具规模达3000余种,时间跨度400余年。有了资料,就想在其中发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学着写了几篇,投出去,因没有写学术论文的基础和经验,行文和结构都是“新闻报道”式的,自然石沉大海。2015年,我照猫画虎写了一篇《百年历书中的节日流变》,提交“嘉兴学术征文”,幸运通过专家评审。
  历书是中国历史上非常伟大的“一本书”,一是因为这本书以前叫皇历(黄历),属于国家日历,皇帝过问或参与其中的编写,并在明清时形成了固定的颁历仪式,享受过一本书的最高礼遇;二是因为这本书把日月运行规律、国事家事农事和民俗百科内容,通过各级“学术权威”传递到百姓手中,潜移默化影响了百姓的日常生活;三是因为这本书发行量之大,接触人群之广、人数之高,对百姓生活习惯、行为方式影响之深超过其他任何一本书。
  会上,我对自己收藏历书、选题成文、论文概要等进行了简短发言,乌先生坐在第一排偏右位置,听的很认真。会后,我到先生的2423房间,向他汇报了我10年来的收藏之路,并向他较为具体地介绍我手边历书中的珍品,当我谈到有几本成吉思汗纪元的历书时,乌先生非常惊讶,“我上小学时用的就是这样的纪年方式!”听完我的介绍,他鼓励我:“你就好好研究历书,够你研究一辈子了。”如今言犹在耳,而先生却驾鹤西行……
  当然,我和乌先生互留了联系方式,但我从没有给他打过一次电话,内心唯恐打扰先生。微信“发现”功能里,可看到乌先生开通了微信“无边无忌”,会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主动添加他,因为依我从父辈们使用微信的经验来看,这个岁数的人一般都是晚辈帮助注册,新鲜几天后,大多弃之不用,即使会用了,也是浏览多、发表少。直到2016年的某一天,我试着“添加”了乌先生,没想到很快得以“通过”,我们成了“微信好友”。我又重新认识了一个乌丙安。
  微信交流带来的方便和快捷远超传统书信和电子邮件,通过微信,我向乌先生发送了成吉思汗纪元历书的封面、扉页及主要内容,还把他生日所在的11月那一页拍摄了局部,乌先生先是给我回复了一朵鲜艳夺目的红玫瑰!后又给我留言:这些书都很珍贵!
  在乌先生的鼓励下,我开始对手边的历书进行编目,并对每本历书的主要内容和特点进行梳理。有一天,当我整理一本1941年的历书时,发现该书封二尘封的麻纸下,有当年使用者用毛笔书写的“内心独白”:“今年今日更作难,莜麦不足也,不知明年今日是何也。世上万般悲心事,无非死别及生离。正月十二晚书”。这本印制于天津的历书,按照当时的发行条件,影响和覆盖面主要在北方地区,历书原主人当年的主食以“莜麦”为主,更证实了这一点。这些字部分是繁体字,但多数都能一眼辨出,其中又夹着不规范的手写简化,其中的“离”字繁体字是“離”,作者手写变成了“难(‘又’上面还有一点)”,我就把其误认为是“难”。想当然地认为,“生离”“死别”可以说,“生难”“死别”也讲的通,“生难”嘛,就是生活艰难,“在日占区”活着不容易的意思。这本历书极具代表性,是当年普通百姓对侵略者进行控诉的有力证明,每次翻阅,都会令我心潮难平。我把这一发现和理解在微信里向乌先生做了汇报,附图是必不可少的。先生看后,帮我指出了“离”字理解上的错误,特别让我注意“又字上面的那一个小点”。我羞愧难当,谢过先生后,才意识到,做学问千万不能想当然,更不能自以为是,认为学好民俗知识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近几年,我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历书中发现了多处母亲节的记录,写了《母亲节:说声“妈妈,我爱您”》一文,其中一部分专门谈及“民国时期已有母亲节,但日期并不固定”,同时呼吁设立中国的母亲节。2017年12月17日,在与先生的微信交流中,我表达了“中国母亲节千呼万唤不设立”的焦急与不满,先生回复了很长一段话来为我答疑释惑,“节日假日在任何国家都不是群体一呼吁就可以确定的,都要经过国会、议会、人大常委会讨论通过的,呼吁一定要有充分的根据,特别是全民的代表性十分重要。中华母亲节各家学说(、)呼吁都欠考虑,孟母、岳母、女娲……都不能成立,因为有55个民族都有本民族的母亲神祖母神崇拜(,)不同意汉族母亲为崇拜典型。新的节假日确立也没必要去和其它国家比照,别国有什么节我国也一定要有。中国传统节日没有母亲节是与我国是以男性为主导的父系宗族社会根基为主体的(原因有关),敬祖以父祖为体系,孝顺父母从不凸显母亲伟大。”先生的回复,让我有一种醍醐灌顶的顿悟感。我用屏幕截图的方式定格了这一让我终生难忘的瞬间。如今图尤在案,而先生却羽化升仙……
  2016年11月30日,二十四节气被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一时间,和节气有关的文章和书籍随处可见,但大家随口就来、琅琅上口的节气歌作者是谁?形成于何时?如何传播到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却少有人关注和研究。因我这几年一直在关注这一问题,就想对节气歌的形成及其传播路线做一“考证”。查阅资料、考查求证的过程异常艰辛,尤其是对我这个半路出家,水平很差又自以为是的人来说,所有的疑点都要一一求证,并反复推敲其中的逻辑关系,还要否定后再肯定,或者肯定后再否定。初稿完成后,我第一时间发给了乌先生和我的几位亦师亦友的微信好友,萧放教授指点“历书中的资料丰富,其他资料较为欠缺”,张士闪教授指点“资料汇总的内容占比较大,思考、研究的少了些”。我把这些情况均向先生做了汇报,并补充完善了相关资料和思考,先生回复我“……这就是研究学问的乐趣吧!”这篇拙文在2017年的冬至全国征文中获得二等奖,后发表在《民间文化论坛》2018年第1期,这也是我在民俗圈刊物的第一次“亮相”。我想,没有乌先生的鼓励和赞许,我是不可能写出这篇万字长文的。
  微信沟通再多也代替不了见面,特别是见面后如能有一次深入交流可能更如我愿。遗憾的是,我和先生总共见过3次面 (2015年嘉兴,2016年南京,2017年贵阳),每次见面都没聊几句,就因为先生还有其他活动安排,只好匆匆告别。我一直想,先生身体如此“健康”,精神世界如此丰富,活过百岁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太原到沈阳的距离并不遥远,高铁开通后,我一定要带上精挑细选的历书,趁先生不忙时,去沈阳府上拜访,我们好好聊天,尽情叙谈。先生看过后,肯定会高见迭出,为我指点迷津。时至今日,机缘错失,见面无望,只能在此一诉衷肠。
  在先生远行前的芒种节气 (6月6日)这一天,先生转发了一条有关“芒种”节气知识的微信,因我最近一直在梳理二十四节气名称俗字写法的演变,所以对此文中“种”的繁体是“穜”还是“種”产生了疑问。询问先生后,先生回复我:“这个繁体字‘穜’,在古汉语文献典籍中都和‘播种’‘种植’的‘种’字同用、通用,没有问题。和‘种类’的种也同用,没有任何问题!古代的《说文解字》、现代的《汉语大字典》都有解释和种種两字相同。”我再次被先生丰富的知识、广博的见闻所折服。
  今年6月初,我在参加2018中国·嘉兴二十四节气全国学术研讨会前,询问先生能不能从德国回来参会,先生回复说“不回去了”。我把从历书中发现线索,整理成文的会议交流论文摘要发给了先生,算是我研究历书的阶段性“作业”。会议召开期间的18日至20日,我把会议现场照片和集体合影通过微信第一时间传给了先生,其实我是想告诉先生,我又来嘉兴了,是想再次见到您。嘉兴是我在民俗学世界里遨游的起点,而先生,则是对我进行学术指导的第一人。感谢乌先生!怀念乌先生!
  放心吧,乌先生,我这辈子一定会脚踏实地、心无旁骛、一丝不苟地研究历书。
  安息吧,乌先生。
                                                作者系山西日报主任记者,中国民俗学会会员 张隽波

[ 本帖最后由 张隽波 于 2018-7-25 10:2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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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丙安先生与山西

文章发表于2018年7月24日《发展导报》http://epaper.sxrb.com/shtml/fzdb/20180724/778530.shtml

乌丙安先生与山西

  1949年,被山西大学录取

  1949年初,刚刚解放的北平、天津等地的大学要开学招生,乌丙安报考了15所大学,结果考中了4个,这4个大学是:燕京大学新闻系、华北大学园艺系、山西大学经济系、河北师范学院。燕京大学要收学费,他没有钱;华北大学刚刚草创还没成型;山西大学要学商业,他不喜欢;最终选择了河北师范学院中文系,享受甲等助学金。

  1991年,盛赞山西“好一派风水”

  1991年,乌丙安为山西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山西民俗》作了《晋风赞》的序,盛赞山西“大河上下,文化交流汇集于山西,属民族文化的主流地段。700公里汾河流贯全境中线,好一派风水!”“说到文化史话,学界常热议楚风秦声,却寡言晋俗。其实古晋国正早于楚国而封,更先于秦国而建。晋国君与周王朝同宗室族姓,正统礼教,自上而下,影响至深。婚姻古俗应推晋风为典范,春秋时倡导的国君间联姻之风也源于晋,至今还留下了‘秦晋之好’的佳话。”

  2002年和2015年,两次到后沟村

  2002年和2015年,乌丙安先后两次到榆次区后沟村,调研呼吁传统村落抢救保护。乌丙安一直坚持在基层做调查,他把乡村田野作为民俗研究的“根据地”,深入了解北方部族村落的社群结构、生计劳作、日常生活、婚姻家庭、民间信仰、口头文学以及不同的民族与社区在杂糅相处中发生的习俗文化融合变迁等。

  2007年,为我省学者专著撰写序言

  2007年,山西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段友文的学术专著《黄河中下游家族村落民俗与社会现代化》出版时,乌丙安远在云南指导非遗保护,不顾旅途劳累,撰写序言,热情点赞,“不仅填补了当代黄河文化研究的空白,而且为当代民俗学对家族群体和村落社会的民俗研究做出了新的开拓。”
  段友文说:“作为国家级学术大师,乌丙安先生有博大的胸怀,精深的造诣,他不仅组建学术团队,把辽宁大学建成民俗学的重镇,为全国各地培养了一大批专业人才,并且以赤子之情,关心中国民俗学事业,倾力扶植各省区民俗学学科的发展。”

  2010年,在太原被聘为荣誉会长

  2010年11月20日至24日,中国民俗学会第七届代表大会暨 2010年年会在太原市召开,来自全国各地的150余名会员代表出席了会议。21日上午的大会发言中,乌丙安做了主旨演讲。22日下午,赵宗福主持闭幕会议,朝戈金代表新一届理事会宣布聘请刘魁立、乌丙安为学会荣誉会长。

  近年,多次来山西指导“非遗”工作

  乌丙安跟山西渊源往来很多,他在内蒙古呼和浩特长大,当地经商的山西人很多,对山西民间文化从小就有了解。最近十余年,他多次来山西参加研讨会或考察指导“非遗”工作,绵山、王家大院、常家庄园、乔家大院、平遥古城都留下了他忙碌的身影……

[ 本帖最后由 张隽波 于 2018-7-25 00:3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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