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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味吆喝,留住市井声音

津味吆喝,留住市井声音


  王和平近照

  以前只知道王和平是一位津味小说作家、民俗研究家,但在今年天津图书馆举办的一场以讲述城市文化、关注城市文化传承和保护为主题的“天津记忆”系列讲座现场,笔者又知道了王老师的另一重身份。王老师向听众展示了自己多年的研究积累,声情并茂地演示了津味吆喝,极具冲击和震撼力,使听众有一种久违的感觉,仿佛又置身于久远的年代……

  “津味吆喝”传承第一人

  王和平,1951年生于天津,是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 天津市作家协会会员、天津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天津民间文学研究会理事。他从事天津民俗研究多年,曾在天津及各地报刊发表小说(含津味小说)、散文、民俗研究作品近八十余万字,著有民俗专著两部。其代表作、属于“民间文学与口头传承”范畴的《津味吆喝》于2009年被列为和平区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王和平实至名归地被授予“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称号。

  天津六百多年的老城区已经不复存在,新的城区在不断拆迁中崛起,变化中的天津发展了,现代化了,但津味文化的影子也在渐渐被人们淡忘。作为这座城市曾经拥有的文化基因,一些东西是需要留存下来的,除了老铁桥、五大道,以及代代相传的习俗,更有一些令人回味的声音,尤其是过去街头巷尾的吆喝声,这不仅仅是品今思古的感怀和回忆,还是具有收藏价值的津味文化标本和重要的历史研究资料。就是怀着这样的对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的人深深的眷恋和历史的责任感,这些年,王和平一直致力于搜集、整理、寻访、记录、传播“津味吆喝”和“津味吆喝文化”。

  走街串巷“吆喝声”

  谈起“津味吆喝”王和平老师滔滔不绝,如数家珍,“老天津卫街头巷尾经常回荡着商贩的吆喝声,小的时候经常听到,但那时候并没有太多留意,现在回想起来,那都是优美动人的音乐。”

  说起来吆喝也是一种文化。那些街头叫卖声,其实也包含着劳动人民的智慧创造,那些清纯悠扬的叫卖声似乎都包括了张显的个性:

  有的很朴素——天津卖菜的就比较朴实,“买大白菜咧——”卖螃蟹的,一般都是北塘的妇女,挎着一个小篮子,里面放着绑好的螃蟹,一般都是一买一对,吆喝起来是怯口“幺海螃蟹来,幺海螃蟹来”。

  有的很华丽——我们说的华丽,不过就是悠扬绵长,比如卖梳头油的。过去常有小贩,挑着两个比较精致的木头匣子,走街串巷地卖化妆品,那时候普通天津妇女的化妆品无非就是“蛤蜊油”、“雪花膏”之类的,讲究点人家的妇女都买梳头油,普通人家的妇女和女孩,都使用 “粘刨花”,虽然不像现在那么高级,但是每天梳洗完毕以后,也是光眉净目,头上整整齐齐的。小贩子吆喝起来特别优美,“梳头油——桂花油——”“梳头油——粘——刨花”。

  有的很简单——比如卖大糖堆的,扛着一个用稻草束成的草把子,上边插满了各种大糖堆,有冰糖红果的,有橘子红果的,有红果豆馅的,有冰糖山药的,还有山药豆儿的,一边走一边吆喝。吆喝起来就一个字“堆儿厄——”顶多吆喝“红果大糖堆儿,去核儿地厄——”。又比如跑街卖报纸的,就两个字“报来报来,报来报来”。

  有的很诱人——“哎!我这是北京新来到的,江米黄米面的,多么好的驴打地滚儿啊,吃一块您想两块,青丝玫瑰的澄沙馅地滚儿啊——”,

  有的比较写实——比如我们常听到的“卖荞麦皮——”。一听就明白。还有卖冰棍的,一句吆喝里面包含了色香味、功能和价格,“三分,三分,败火冰棍儿三分,水果冰棍儿三分,两色两味三分,奶油冰棍儿五分”。

  有的直接说出自己的工种——比如焊铜器焊锡器的,吆喝起来是这样“焊铜器——焊锡器”。

  有的特夸张——比如卖萝卜的,天津人爱吃萝卜,小贩们为了表示自己的萝卜很甜,就做了形象地比喻“好吃不辣地青萝贝(卜)——”“赛梨不辣地青萝贝(卜)——”。

  还有更夸张的,过去三不管有一位卖水爆肚儿的小贩,一吆喝起来轧闸呼呼的,“新鲜的爆肚儿啊,前五分钟这牛还活着哪”,好么,够吓人的。

  天津有一种吆喝比较悠扬,那就是卖药糖的——卖药糖有几种吆喝曲调,其中一种就是被相声艺人加工后的,我们大家常听到的,很全面,也很上口。当年到南市里面玩,看到一位老人,挎着一个分成若干小格子的玻璃盒子,里面是花花绿绿的各种药糖,吆喝起来与众不同,津味十足,很是好听。“卖药糖,哪位吃药糖,仁丹那个波罗蜜和蜜柑橘,杏仁败火烟台梨,要吃啦嘛味儿,橘子味儿的香蕉,薄荷凉糖——”就是这种沿街叫卖的小贩,不乏有爱国情结的,据说当年在抗日时期,南市卖药糖第一人王宝山,卖药糖的时候,应该吆喝“要吃嘛味儿,橘子蜜柑,山药仁丹”一看周围没有官面的人,就趁机吆喝“要吃嘛味儿,橘子蜜柑日本完蛋——”惹得周围的群众一片叫好。

  特殊年代有特殊年代的吆喝——统购统销年代,买东西不但要用钱,还必须凭各种票证。当时在南市东兴大街,当局明令禁止买卖的各类票证,都可以暗地里买到。当时倒卖票证的贩子就低声吆喝“粗地细地全国地,油地布地工业地”。其中 “粗地细地全国地”说的是粮票, “油地布地工业地”说的是食油票、布票和工业券,工业券可以用来购买缝纫机、自行车、收音机、手表。

  那时候,每逢到了冬天,人们几乎不串门,都在自家的炕头上暖和着,一到晚上,胡同里就传来“臭豆腐——辣——豆腐——”、还有 “栗子味地烤山芋——”、 “金橘哦青果——”,陪伴着人们度过漫漫长夜。

  留住城市记忆

  随着商品社会的进程,人们的生活水平大大提高,从吆喝的简约化就看得出来,比如收废品的一张嘴就是“收洗衣机、电视机、电脑、冰箱——”,比如卖水果的“二斤一块”“五块钱四斤”。过去的那些好听的吆喝已经消失,再也听不到了,成为一种回顾历史的美好记忆。

  现代城市中走街串户的小商小贩越来越少,不再有此起彼伏、声调各异、富有乡情的吆喝声。“津味儿吆喝”何去何从?王和平说,下里巴人的吆喝与阳春白雪的艺术间隔并不远,“吆喝换大米的小品,曾火过一把。一些影视剧中很多市井情节都需要吆喝声衬托当时社会背景,这些纪实性比较强的影视剧中,原汁原味的吆喝声让作品更添了灵性” 。

  (摘自2010年12月2日《今晚报》文/唐文权 绘图/王志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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