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国春秋(上)——孔庆东
——建国篇(1949-1956)
序曰:中华人民共和国立朝迄今,已历煌煌一甲子春秋,年号共计十焉。
毛太祖开国奠鼎,年号有三,曰建国(1949-1956),曰图强(1957-1965),曰文革(1966-1976)。
毛太祖1976年崩,华少祖承前启后,年号有一,曰治国(1976-1981)。
华少祖1981年逊位,邓世祖垂帘秉政,年号有三。胡耀宗年号曰改革(1981-1987),赵炎宗年号曰民主(1987-1989),江宣宗年号曰市场(1989-1997)。
邓世祖1997年薨,江宣宗亲政,改年号曰接轨(1997-2002)。
2002年江宣宗禅位于胡隐宗,隐宗年号曰和谐(2002——)。
欲为共和国作一春秋,然五十年内之史难作,世人皆知矣。无何,但作五十年前之断章,区区万言,名曰建国篇。其后诸篇,留待莘莘少年才俊也。此篇既出之以文言,措辞或失之于郢书燕说,肌理或失之于男绵女涩,文脉或失之于法张度弛,而封建观念之陈腐气息亦不免哉,伏望看官恕其不合时代精神之罪,视如解颐消闷之野史,则物我两安,君臣皆宜,我神州赤县河清海晏矣。谨以此篇为共和国六十周年寿!恭祝我朝六十万载之后,尚为一少年耳。
建国篇
夫惟建国元年,即西历1949年春,百万王师挟三大战役之神威,强渡长江,扬帆蔽日,投鞭断流,霎时席卷九州。伴驾王、加封太子太师、天下兵马大元帅朱德,督令三军曰:“奋勇前进!”王师摧枯拉朽,所向披靡,正所谓“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京津沪宁、汉穗蓉渝,旌矛所指,尽为王土。秋八月,太祖见天下略平,遂奠国基,定都北平,复其故称北京。太祖颁旨,帝王公侯不得做寿,毋以帝王公侯之名冠诸城郭街肆。先贤及英烈,不在此例也。
南北耆宿,百业才俊,络绎会于燕京,上表以促太祖开国。乃选夏历八月初十,即己丑年癸酉月甲子日登基——有术士解此日曰:一取牛之雄浑坚韧,二取“雄鸡一唱天下白”,三取“岁在甲子,天下大吉”。西历十月一日,于天安门举开国大典,张国号曰“中华人民共和国”。军民二十万,集于广场,万头攒动,如待朝暾之喷薄也。太祖亲升五星赤旗,晓谕万国曰:“吾华夏子民,今立矣!”一时万岁之声,响遏行云。乃奏国歌《大哉义勇》,鸣礼炮二十八响,礼花万朵,绽于晴空。太祖阅三军而思接千载,望银鹰而心游万仞,豪情勃发,壮怀难抑,终至泪珠盈盈,夺眶而落矣。
乃分封豪勋,改土安民,颁土地、婚姻二法,万民感戴。年号“建国”,兼用阴阳二历,惟官事用西历耳。太祖念战乱数十载,城邑凋敝,哀鸿遍野,病夫之名未去,而环伺之敌愈增,乃暂定国策曰“新民主主义”。翰林院总编修何其芳赋诗曰:“至伟之日”。蕲春侯、大学士胡风赋诗,盛赞太祖开天辟地之雄姿曰:“时间始矣。”
苏联捷克等国,渐次上表来贺,瑞典、英吉利附之,百日之内,达数十国矣。太祖遣忠义侯王稼祥、冠军侯耿飚诸心腹,分使各国,折冲樽俎,以宣教化,以扬国威也。
西藏十世班禅额尔德尼•确吉坚赞,自青海致电太祖及伴驾王,归附新朝,恭请王师。其文曰:“班禅世受国恩,备荷优崇,刻下羁留青海,待命返藏。”新疆迪化万众游行,以贺开国。健儿高舆巨幅丹青,曰太祖毛,曰伴驾王朱德,曰端驾王周恩来,曰护驾王彭德怀。忽一壮汉突前,攫彭王之像而碎之,众大怒,以为前朝余匪,欲齑粉之。壮汉朗声曰:“吾即彭德怀也,相貌粗鄙,不当与太祖并列耳。”
豪商巨贾颇有心怀前朝者,囤积居奇,以待王师不战自溃也。津沪诸邑,百物腾贵,粮棉不济,市民惊恐。太祖命佑驾王陈云、弘国公陈毅,并力御之。陈云乃设奇谋,缓缓抛售,众商贾利令智昏,不惜借贷重金,虎咽鲸吞。陈王暗调举国之粮棉数亿斛,以百万王师之阵,势若不尽长江,滚滚而来。粮棉之价,一日九跌。奸商醒悟,悔之已晚,抄底之梦,皆成气泡。倾家荡产者数以百计,坠楼投江者,终朝不绝。乃知共党非止于沙场智勇双全,商场、文场、情场,皆非其敌也。太祖赞曰:“此战之胜,不啻淮海之大捷也。”沪商巨头荣毅仁者,亲睹王师露宿檐下,秋毫无犯,鸡犬不惊,叹曰真天子师也。遂罢出境之念,衷心归附,时称“红色资本家”。后累获勋位,晚年封为富国公,一品上卿也。
前朝绥武帝蒋公介石,仓惶辞庙,卷黄金、携重宝、率残兵,退踞台湾,赖美夷之援,隔海以抗王师。太祖命淮安侯、骠骑大将军粟裕跨海征台。初战金门失利,因兵骄将傲,不识潮汐,勇毅伯叶飞所部九千勇士,登陆无援,背海死战,悉为绥武帝爱将、飞天大将军胡琏所戮。台岛上下,惊魂始定。太祖乃谋于保驾王、加封太子太保、水陆三军大司马林彪,参攻取琼岛之法,命粟裕熟计深算,志在必得。美夷审时度势,舍台湾于禁脔之外,任太祖所为。绥武帝寝食难安,遣人卜居纽约,做寓公之想矣。
孰料建国二年夏,朝鲜王金日成竟驱兵南伐,寰宇震动。绥武帝仰天呼曰:“上苍有眼,耶稣与我同在哉!”
初,高丽南北分治,划三八虚壕为界。金日成兵微将寡,主投票选举,“和平统一”高丽,然韩王李承晚不许,恃美倭二夷为援,日夜北犯,强欲武力统一也。金日成乞于太祖,太祖秉国际主义要旨,诏林彪遣所辖朝鲜精锐三师人马,不解甲胄,归国守土。金日成以此三师,展为十师,复请于苏联威烈大帝斯大林,先发制人,于西历1950年6月25日,骤越三八虚壕,克汉城、取仁川、拔水原、陷大田,仅两月余,南韩之土十有其九矣。美韩联军龟缩釜山弹丸之地,统一大业似在掌中也。
太祖闻之,捶床大惊,料美夷必倾力反击,朝鲜危矣。帐下谋士有雷英夫者,素习诸葛神测,算定美军必于9月15日晨6时59分假涨潮之机登陆仁川。谍报即送朝鲜,然金王日成未之信也,臆曰:天下岂有神算若此哉!9月15日,美夷远东大司寇麦克挂帅,果于彼时登陆,旌旄遮天,樯橹蔽海,仁川顿成屠场,乃尽毙守军,腰斩半岛。遂合十六国之“联合国军”,围杀金军主力,旬日之间,击溃十万。朝鲜左贤王崔庸健,昔日东北抗联之千夫长也,舍命御夷,掩护金王日成匹马逃归。美韩联军追亡逐北,十月一日北越三八虚壕,轻取平壤。数日之间,兵临鸭绿,士卒便溺于江中。美夷更以铁鸟越境,轰炸安东市场,毙伤良民二十五人,欺我朝初立,疮痍满目,莫敢与之抗也。威烈大帝计无所出,命金王日成流亡满洲,复力促太祖出兵救亡。东亚之局斗转星移,美夷安营扎寨于倭岛,命绥武帝供其粮秣,台湾一岛遂安矣。
太祖鸣集众将,悬印而征帅焉。然诸将百战余生,人心思安,且虑美夷兵精炮利,威震五洲,畏战者居多也。时保驾王林彪、靖国公刘伯承、辅国公徐向前、淮安侯粟裕皆负疮病,难就鞍马。太祖乃阳命保驾王、淮安侯练兵备战,阴召护驾王、加封太子太傅、天下兵马都招讨彭德怀入京,授以保驾王统辖之四野重兵,挂印出征。此举抗美援朝于外,杯酒释权于内,一箭六雕,雄主伟略也。盖美夷天下霸主,火器无双,若林王挂帅,每战筹算太细,又体恤部属,吝于赌拼,恐未能收奇效。且高丽半岛狭长多山,大兵团回转逼仄,林王擅长之奔腾离合战法无所施也。今以彭王挂帅,猛字第一,血性第一,熊虎相扑,不计折损,正美夷之所惧也。太祖又诏韶山侯毛岸英殿下,以参谋通译职,从护驾王出征,儆八旗之前辄,示众臣以丹心也。
彭王领印,星夜入朝。时值隆冬,王师皆单衣布履,爬冰卧雪,缺医乏药,粮草不济。且上无铁鸟,下无钢辇,枪矛混杂,火丸短欠。金日成一见,摇首怜之曰:“我精兵二十万,皆苏式铠甲戈矛,尚且摧灭殆尽。况尔等状如丐帮者乎?以此众战,直若投羊兔入狼群也。”彭王一哂,拨马而去,遂扎寨布阵。令邓华、陈赓、解方为督军,宋时轮为左将军,韩先楚为右将军,杨得志为前将军,杨成武为后将军。彭王自领中军,以38军、39军、40军为先锋,42军、47军、50军为应援,雄赳赳寻敌厮杀。首战云山清川,以白刃格斗法大破美夷王牌精锐,斩敌一万五,夺铁鸟四具,瞬间逆转大局。夷邦军校列此战为经典也。然韶山侯岸英不幸,竟为铁鸟突袭轰陨,一代英灵,长眠异域也。
彭王愤恚,再战清长,歼敌三万六,收复平壤,直驱联军过三八虚壕,美夷司马大将军沃克亦殒命于奔逃途中。此战38军屡建殊勋,博得“万岁军”之美誉。太祖闻之,龙颜大悦,金日成喜极而泣,曰我高丽子民再生矣。然朝鲜遭逢百年未遇之严寒,倍增敌势。王师以零下四十度设伏,屡度不待天明而人枪俱僵矣。左将军宋时轮之第九兵团,十五万人竟冻伤三万,余者粮如坚石不能啮,枪成铸铁不能击,瞠目坐视美夷十万溃军携死扶伤,从容逃脱也。但使王师有棉衣五十万套,则尽斩美夷精锐于北韩必矣。太祖东望鸭绿,惟叹息耳。
彭王一鼓作气,旌旒南指,三战联军,歼敌一万二,夺占汉城。美夷开国,外战未尝一败,今连番输阵,乃至精锐团营覆灭,军旗失手,举国蒙羞,满朝大窘。四海华裔则为之振奋,不复受黄毛土著之白眼。有李光耀者,立志为华人建一丰功伟业于海外。有马寅初者,竟闻洋人呼“东亚病夫”为万岁,壮怀激烈。倭夷报章从此改“支那”为“中国”,国内绥武帝所伏之探马数十万,纷纷负荆自首也。
长津湖之战缴获美夷31团团旗
金王日成元气稍复,再萌远志,激将彭王何不尽灭美夷,奄有南土。彭王血涌,不待士卒养息,挥钺四战联军,戕敌七万八,然自损四万。且一字长蛇阵,每隔七日,便弹尽粮绝,不免为夷所乘。美夷凭恃铁鸟钢辇,夜则死守,昼则突围,每每入口而不能下咽也。王师之折损,冻馁及伤病无医者,居十之五,炮轰空袭居十之三,临阵搏杀之伤亡,仅十之二也。故不能完胜,非战之罪,乃贫之罪耳。
太祖令满洲王高岗,坐镇白山黑水间,征发粮秣火药,博望侯洪学智,往来押运,以供彭王。高、洪二人,面皆有麻,时称“二麻养彭”也。然美夷铁鸟日夜摧袭,长桥铁衢,毁而复筑者,不知其数。军需辎重,半数废于中途矣。美军收防整饬,尽遣虎贲,复谋大战。彭王横刀鼓勇,五战联军,麾兵数十万多路并进,汉江以南杀声裂云,轮毂尽赤,戮敌八万余,然自损七万。盖劳师突杀过远,强弩之末,势穷力孤,且退兵乏序,遭夷回马穿插反击,奇功未竟,惜哉。然终为朝鲜光复半壁河山也。
五大战役后,锋矢交坠于三八虚壕,两阵对峙不动也。朝军战力回升,韩军亦经美夷整训,金戈铁马,未可小觑也。建国四年秋,38军以一万五千人强攻白马山,韩王李承晚亲督韩9师,浴血抵抗,又广调南韩精锐,渐次填入九万将士,以人海战誓死拼夺,美军复以铁鸟重炮增援,彼此折损甚大。38军毙敌万余后,闻泰山将军秦基伟率15军,正与美韩血战于阵右之上甘岭,以呼应秦将军故,遂弃白马山而去。南韩举国狂欢,名9师为“白马师”,至今自夸为大胜王师之煌煌伟绩也。美夷则发明“磁性战术”,以火力纠扰不休,欺王师之后勤不继。太祖苦思旬日,乃发明“敲牛皮糖”一法,传授三军。大战间隙,各营遣十夫长率队冷击,日毙联军数百卒,积千日则其心自溃矣。此法果然奇妙,旬月即枭敌过万,敌我伤亡比为27:1,至今仍为伊拉克等邦所效也。美夷三易司寇,终未能进,上甘岭孤注一战,积尸盈万,削山六尺,而秦将军岿然不动,由此愈知撼山易,撼王师则自取伤心。美夷三军大司马曰:“以此战法,得窥鸭绿江,需二十年矣。”
此时本朝农工商贸百业渐苏,各界人心归附,劳作英豪层出叠现。有青岛巧女郝建秀者,创“郝建秀纺纱法”,纺罢曾教高手服,帛成每被七仙妒。有满洲巧匠马恒昌者,设擂挑战天下百工,举国响应,坊间转为擂台。有黑龙江秀女梁军者,司拖拉之机,耕于无垠之万里平畴,风吹秀发,飘飘欲仙,太祖命户部绣其像于一元币面,遂使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有哈尔滨徒工苏广铭者,以奇思妙构,发明诸般刀具,工速乃增百倍,影戏《时间之主》颂其事,举国乃兴“赶超苏广铭”之潮,太祖召见之十三次,封为神刀侯,一生发明神技三百余,多为寰宇记录,实华夏之爱迪生也。推恩侯李立三,时任劳作大臣,集天下百工为一会,奖掖发明革新,倡科学管理,一时卧龙凤雏之士,尽出于百工,儒者汗颜,皆谓肉食者鄙也。遂调整学府,倍增工业院系。又分弱补强,各凸其能。改清华为工科学园,专授土木泥瓦之术,而出经入史、经天纬地之英才,尽萃于北大。工农寒门子弟,入泮者渐众,庙堂之学,始行有教无类也。(后半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