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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来:其实作家很聪明

阿来:其实作家很聪明

阿来:其实作家很聪明
竞报    2009-2-24 9:17:01






  阿来《空山》系列三部曲的完结篇《空山3》近日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现在他正全力投入到对藏族经典史诗《格萨尔王》的创作当中。阿来上周抵京参加作协会议,记者对他进行了专访。采访的时间很充裕,又正好赶上晚饭时间,于是采访地点便经历了从他的房间到楼下餐厅的转移,这期间还和他聊起了他的爱好、经历和个性。阿来说,他最不喜欢的就是重复自己,与作家这个称呼相比,他更习惯称自己是艺术家,写作正是一个艺术创作的过程。

  格萨尔之后将“进城”

  阿来用了3年的时间来写《空山》系列,如同《空山1》包含《随风飘散》《天火》、《空山2》包含《达瑟与达戈》《荒芜》一样,《空山3》依然由《轻雷》《空山》两部中篇小说构成,他曾经把这六个独立的故事比喻成“六片花瓣”。

  竞报:《空山》系列的六个故事是不同的,如何把它们全放在《空山》这一个题目之下呢?

  阿来:因为我的想法不是要表现一个人,而是想考察50年来农村和农民的变化。在不同的时期,村落这个舞台扮演主角的是不同的人。如果按传统的写法则达不到要求,因为一个人有时候可能是当事人,但有时角色又很边缘。我要表现的是这个村庄不同时期最有时代特点的人物,每个时期都有不同的典型社会环境。

  竞报:《空山》上市后似乎不如当初的《尘埃落定》卖得好,这是什么原因呢?

  阿来:这取决于很多因素,也许我们的书也会畅销,但却不是为了畅销而写,如果是这样我完全可以按照《尘埃落定》的路数来写。但是对我来讲总是重复没有意义。走红的东西不一定是好的,好的东西不一定走红,这个问题在我早就想得很清楚。

  竞报:您曾在乡村生活,既当过拖拉机手,又当过乡村教师,儿时的经历是偏爱乡村题材的原因吗?

  阿来:我觉得跟我小时候所处的时代有关系。那时乡村生活是中国的主流,城市生活应该只是近二三十年的事情。所以我要表现那时的内容肯定会写农村,当时80%到90%的人都生活在农村。现在大部分人生活在城里,我也是属于城市中不算太失败的人,经历总会在作品中有所表现,所以如果我再写可能会写城市生活,当下的城市化进程,我在不同的职业和接触当中来体会的城市生活,作品会循序渐进地表现出来。

  像学者一样研究格萨尔王

  《格萨尔》是藏族人民集体创作的一部伟大的英雄史诗,并一直口头流传。阿来作为藏族人,将在下半年推出重述史诗的文学作品《格萨尔王》。他说自己一直对民间文学感兴趣,并一直钻研于此。

  竞报:据说您从2003年就着手准备这部作品了,对它很有兴趣吗?

  阿来:一直对这种文学很有兴趣。我曾经写过一篇理论文章叫《文学表达的民间资源》,现在很多文学家、批评家总是研究书面文学,如古代、外国、意识流、荒诞派。但其实书面文学很发达以后,基本上没有什么真正的口传文学了,如果真有民间文学的话,也是支离破碎的小故事。我自己研究民间文学,一方面接触自己民族的传统和文化,对其进行审美,同时作为艺术家感受和表现这个世界。《格萨尔》相当于国家级的史诗,讲一种最初国家的诞生,政权的建立,这个过程中出现了半人半神的人物有神话色彩,于是我准备把它变成一部文学作品。

  竞报:将一部口头文学变成书面的文学作品,需要加入很多具象的东西,您都做了什么样的准备?

  阿来:最早做了很多的案头工作,有点像学者研究。格萨尔的故事还活在民间,每个讲故事的人都会有意无意地进行修改,所以你会听到不同的版本,把它们放在一起研究很有意思。另外里面也包含了很多历史的信息,于是要区分哪些是历史上真实发生的,哪些是虚构的。此外既然是活在民间,就会到民间去,现在传唱史诗的人是职业化的,要深入了解他们的生活方式。

  每年都要在青藏高原野驾

  阿来到北京时恰好赶上那场迟到的雪降临,他笑称这场雪是他带来的,因为北京的空气相比于成都实在太干。所以他习惯把房间的窗户一直开着,因为这样既可以让房间里的空气潮湿一些,也可以更接近自然。阿来喜欢大自然,他说即使是在东北的冬天,也愿意开着窗户睡觉。

  竞报:除了写作以外有什么业余爱好?听说您喜欢古典音乐和摄影?

  阿来:嗯,这跟我的经历有关,每一个职业我都很认真也比较优秀。虽然职业要认真对待,但是职业本身占满生活空间,我认为是非常划不来的。生命需要创造,也要享受,享受生命的方式最重要的就是让自己的兴趣得到发展,在自己的丰富性中享受,我喜欢听音乐、热爱大自然。

  竞报:如果用古典乐大师的乐曲形容你的小说,会选哪个?

  阿来:交响乐,我还是喜欢贝多芬的交响乐。几个乐章之间会有变奏,会有变化,但是不管怎么样是统一的。

  竞报:喜欢大自然到一种什么样的程度?

  阿来:喜欢大自然不是一般的喜欢。我会去学习甚至像生物学家一样观察,每年一定要有几个月的时间在青藏高原上度过,而且基本上是在野外,开着我的越野车,车上都是全套的户外用品,到哪里都能支起帐篷,做饭、煮咖啡等等(笑)。我们在城市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太近,生活把我们挤压得干巴巴的。说实话人跟人在一起不愉快多于愉快,跟自然界应该都是愉快的。我的摄影只拍植物,一朵小花都有意外之喜。也许我将来写不动小说了,可能会写一些与自然有关的文字。

  害怕没有新鲜感的生活

  阿来的思想很前卫,他说自己讨厌千篇一律的生活,所以喜欢接受新鲜的事物,这也是他换过很多职业的原因,直到专业从事文学创作。在餐厅里边吃边聊时,他要了一杯咖啡,并说最喜欢的是清早起来到咖啡馆里喝上一杯,全天都是精神的。那个时段人少,还有好听的音乐放出来,阿来觉得很有诗意。

  竞报:听说您年轻的时候喜欢写诗,现在怎么不写了?

  阿来:其实我非常热爱诗歌,但是不愿意写。因为中国的优秀的诗歌都是抒发情感,当写到100首的时候就发现在重复,昨天说孤独,今天是寂寞,其实是一件事情。我想放很多东西但放不进去,但小说则是世界上一切都能写进去。小说可以包容诗歌,诗歌不能包容小说的内容。

  竞报:这么说来您特别怕重复自己?

  阿来:那当然。作为一个真正的艺术家,市场当然也是重要的,但不是最重要的,还是自己内心的艺术追求最重要。

  竞报:具体说说吧,之前您做过《科幻世界》的主编,也是跟文字打交道,跟现在有什么不同?

  阿来:那就是一个没有新鲜感的生活,刚去时还行,但变成一个行家里手新鲜感就消失了,从策划、编辑、出版、销售都是周而复始,我很快就觉得很没有意思。有人觉得是驾轻就熟,但是我是越熟悉就越腻歪,所以从事文学。像我过去教书,第一年很有意思,但是每年的课程是一样的,我天天讲太可怕了。当拖拉机手也一样,慢慢地知道它的每一个零件都是什么样子时就失去了乐趣。世界上总有人很难忍受千篇一律的生活,他们在科学界发展就是发明家,在艺术界发展就是艺术家、作家。现在有人说作家不会干别的,其实我们都很聪明,别的都干得很好。(笑)  竞报记者王宇南/文 竞报记者崔浩/摄

  ■阿来档案

  阿来,当代中年作家,藏族,1959年出生于四川西北部阿坝藏区的马尔康县,俗称“四土”,即四个土司统辖之地。1994年冬,完成长篇小说《尘埃落定》。1998年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摘取2000年第五届“茅盾文学奖”,成为中国最年轻的茅盾文学奖获得者。2005年开始陆续推出小说《空山》系列。

  ■阿来说书

  阿来的《尘埃落定》和即将出版的《格萨尔王》都是藏族题材,现在与此相关的题材很多,如《藏地密码》系列。不过阿来却认为他们属于不同类型,不具有可比性,“《藏地密码》我看过第一部,觉得不错写了推荐,但是这是一种类型的小说,有它的文学标准和操作模式。与我的作品其实是截然不同的,完全不能比较,就像没办法把王蒙和韩寒比较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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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说作家不聪明。只是有时聪明过了头就是愚蠢。中国作家玩小聪明尤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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