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样

2014年09月18日 06:48    来源： 中国文化报     王立元
原标题：记载北方民族生活的有声《史记》，抒发情怀的别样《离骚》

　　二人台，如今有谁在传唱

　　“二人台是什么？是二人转吗？”在二人台曾经广泛流传的内蒙古自治区，如今，有年轻人这样问道。

　　8月26日至9月14日，在内蒙古自治区包头市达茂联合旗举办的2014全国二人台大赛，不仅让久违了二人台的当地群众欣赏到这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家乡小戏，也让更多的人发现了二人台的魅力。

　　9月4日下午3点，内蒙古自治区包头市达茂联合旗小文公乡，午后的太阳晒得人睁不开眼。从周围十里八乡闻讯赶来看演出的人已经等待了半个小时，工作人员却还在联系电力部门解决预料之外的供电问题。一位老乡着了急：“为啥还不开始？”

　　一问才知，小文公乡已经18年没有演出过二人台了。对于这场既是比赛又是惠民演出的好戏，当地群众期待了太长时间，有的人骑马两个多小时赶了过来。

　　不久，演出终于开始，二人台传统小戏《摘花椒》、《捏软糕》等幽默、滑稽、深具地方特色的表演让观众乐开了花，高亢嘹亮的民歌山曲又让大家听得频频点头，以扬琴、四胡、枚、四块瓦、梆子为主要演奏乐器的牌子曲雅俗共赏，新创作的剧目《杏园情》等也延续着二人台幽默滑稽、贴近生活的创作风格。生活在草原的人们看二人台比赛时，挺直腰板、身体前倾，入神又认真。但从现场来看，观众以老年人为主，中年人也占一部分，年轻观众并不多。当地人说，一方面是年轻人多在外地打工，另一方面是喜欢看二人台的年轻人本来就不多。

　　从山西省阳高县带队来参赛的阳高二人台剧种传习中心主任乔振峰在看了几场演出后感慨，内蒙古现在的二人台观众基础较好，这与以前内蒙古中西部每个旗县都有二人台剧团有关，而在山西，现在只有河曲、阳高两个县有专业的二人台剧团。虽然观众爱看，但近些年阳高二人台在培养人才、留住人才上遇到了困难。

　　“河曲保德州，十年九不收，女人挖野菜，男人走西口。”从清朝初年开始，大批长城以南的山西人迫于生存的压力“走西口”来到草原，对亲人绵绵的思念以及浓郁的乡愁由此化作了向天而歌、震撼人心、催人泪下的二人台。

　　广泛流传于山西、内蒙古、陕西、河北、宁夏、甘肃等地的二人台起源于民歌小调，取材于民间生活，吸收了蒙古族长调、陕西信天游等艺术形式中优秀的养分，是黄河农耕文明与草原游牧文明相碰撞、相交融而产生的一种原生态民间艺术。

　　乔振峰说，二人台艺术来自最基层的劳苦大众。最初的二人台是在逢年过节、庙会赶集之时，在村头院落、街头巷尾，两三个演员或站或坐，边说边唱，想唱啥唱啥。随着众多民间艺人的不断传播、创造加工，二人台艺术逐渐融入了表演、化装、服装、器乐伴奏等元素，所表述的故事也渐趋曲折复杂，更加完善丰富。后来，二人台的唱腔发展到200多种，常用的有100多种，最常演的剧目有《挂红灯》、《五哥放羊》、《打金钱》等。这种从民间发展而来的艺术深受当地人的喜爱。“以前剧团演出往往是正月出发，巡演到腊月才回来。”内蒙古自治区乌兰察布市二人台艺术团团长冯来锁说。

　　如今，二人台艺术在传承和发展上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境。“基本工资只有1600元，从事、学习这门艺术的人越来越少，我们团现在招人都没有编制，培养出来的人才也留不住。前些年，我们团里演《捏软糕》的丑角演员特别棒，但很快被别的地方以优厚的条件挖了过去。”乔振峰说。

　　据此次比赛的赞助方达茂旗赛乌素黄金矿业董事长高跃介绍，包头市的二人台发展情况比山西的河曲、阳高好一些，但过去的10多年间也有四五十支二人台表演队伍消失了。

　　相比山西这个拥有52个戏曲剧种的戏曲大省，内蒙古自治区在政府层面对二人台艺术的支持力度相对大一些。“在乌兰察布市，我们每年下乡演出100多场，下乡演出的经费由政府拨款，只有十几户的村庄我们也会去演。我们当地有学校专门培养二人台演员，每年毕业10多人。”冯来锁说。

　　二人台现存的经典唱段70多首，绝活儿有扇子、手绢、霸王鞭，但现在能将二人台的唱段一一学来、将二人台绝活儿全部掌握的演员年龄最小的也近60岁。“现在二人台舞台上的演员多追求嗓子高，韵味儿不足，40岁以下的演员很少能将表演真正融入人物中。”二人台演员李波说，“二人台被专家称作记载北方民族群众生活的有声《史记》，抒发情怀的别样《离骚》。如何调动年轻人投入二人台的传承与发展之中，恐怕是目前急需解决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