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贺

寻觅尔苏沙巴文

黄建明 文/图

沙巴指路经

　　目前，除古文字学界而外，很少有人知道尔苏沙巴文的存在。正因为如此，我把尔苏沙巴文列为“中国民族古文字陈列馆”展览的重要内容之一。
　　我从有关材料中查阅到尔苏沙巴文主要流传于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甘洛县和木里县以及雅安市的石棉县。中央民族大学民族语言文学系党总支书记热哈就是甘洛人，为此我邀请热哈老师一同去他的家乡调查尔苏沙巴文，后来清华大学赵丽明教授也要求同我们一道去调查。
　　2007年8月14日一大早，我们到甘洛县城建环保局拜访。县政府副调研员王正华非常关注尔苏人的历史文化及尔苏人的前途命运。他最关注的是尔苏人的族属问题，在他看来，这不仅仅是学术问题，而是关系到族群的前途和命运的重大问题，至今尔苏人还是未定族群的民族。一种意见认为尔苏人是藏族的一支；另一种意见则认为尔苏人是普米族的一支。也许是受王副调研员观点的影响，我也倾向于尔苏人为藏族支系的说法。
　　“沙巴”是尔苏人的祭师，在社会生活中，相当于纳西族的“东巴”、摩梭人的“达巴”、彝族中的“毕摩”。县城建环保局王局长说，依子村的周志全沙巴是时下比较著名的沙巴之一，一般的沙巴技能他都懂。
　　依子村为城关镇的一个山村，离县城约10公里左右。周志全沙巴生于1950年， 7岁开始跟随爷爷学沙巴技艺，少年学成。周志全沙巴虽然没有沙巴文古籍，但其它法器诸如海螺、铃铛、法刀等一应俱全。我们一面喝酒一面聊天，越聊越投机，周沙巴一高兴把家里的镇宅之宝，一张古老的唐卡和一根刻有符号、用来占算的古棍拿出来给我们观赏。这与我们后来在普米族“韩归”和摩梭人“达巴”家见到的“神棍”的性质、功能等方面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周沙巴的儿子生怕父亲趁酒劲糊里糊涂地把这些宝贝卖给我们，本在外面杀猪宰鸡的他，匆匆进屋用尔苏语跟父亲说着什么。热哈老师听得懂一些简单的尔苏话，知道他儿子是制止父亲把这些宝贝转让给我们。可见周家后代也非常珍惜这些传家宝。事实上，我们没有提一字半句征购这些宝贝的话。我们这次来确实是为了征集民族古文字有关的实物，“神棍”确实也是我们要征集的对象。但是我们做事还是有个原则，人家正在使用的物品，当事人没有多余之物者绝不征用，否则被我们征走后人家就没有用的了。非征不可的与当事人协商，让其制作一个新的，把旧的转让给我们。这样各取所需，当事人乐意使用新的用具，而我们也得到了具有历史价值的实物，皆大欢喜。
　　我们在周志全沙巴家呆了5个多小时，快到下午5点时，一个中年人带着几本沙巴图画文字来给我们看。后来才得知这位老乡是沙岱乡目坡村小学的王海兵老师，甘洛的尔苏人中现只有王海兵老师收藏有尔苏沙巴文文本。
　　王海兵老师无法释读所收藏的尔苏沙巴文，所以请周志全沙巴看看能否破译。由于周志全沙巴的这套技艺全靠口耳相传，不使用文字，所以周沙巴对尔苏沙巴文也是文盲。
　　这些书是叔叔传给王海兵的，当时也没有问成书年代、书的内容等。我看到这些文本有4种形式，第一种是比扑克牌大的纸张，每一张上画有不同的符号，似乎是用来算命或占卜的。第二种是我以前见过的尔苏象形文字文本，其开本与东巴文献一样大小，纸质也很像“东巴纸”。与东巴文一样，图画上涂上了色彩，在我们这些外行人看来与东巴文献没有太大的区别。第三种是传统的藏文，但其开本和纸质与东巴文献文本相似。第四种就更加陌生了，文字类型属于音节文字，但笔画没有彝、汉文复杂，有点像梵文。在东巴文献类型的开本上，每页打了若干个格子，每个格子内填有一个文字，有的还添加有辅助符号。我们拍了许多图片，准备带回北京供有关专家识别。
　　眼看周志全沙巴也无法释读沙巴文，王局长说如果88岁的诗布老人也无法释读的话，在甘洛可能没有人读得懂沙巴文了。为此，第二天，我们又去拜访老沙巴木呷诗布。
　　88岁的木呷诗布老人耳聪目锐。他从小就学习苯教黑教教派技艺，阅历丰富，是当地著名的沙巴。小时学过1年的藏文，也学过沙巴文并拥有一些沙巴文献，但在“文革”中被烧光了。现在他的子孙们对沙巴技艺都不感兴趣。面对即将失传的沙巴技艺，诗布老人充满了忧虑。
　　王海兵老师把带来的文本让诗布沙巴释读。也许是与沙巴文疏离的时间太久的缘故，也许是年事已高记忆不清，诗布老人释读沙巴文时非常费劲，有些字能清晰地读出并作准确的解释，有些字能读出音，但不知其意。读到后面，让他重新解读前面解释过的文字时，其音义又与前面解释的不一样了。可见诗布老人对全书已无法作出准确的解读，但还是大体明白这些书的用途。类似扑克的法器是用来抽签算命的，用藏文书写的文本是咒语，图画文字类型的沙巴文是历算书。
　　木呷诗布老人说：木里藏区使用沙巴文的现象比较普遍，也许还有人懂沙巴文。但愿沙巴文在木里县能够得以发扬和光大。在我看来，尔苏沙巴文的图画性比纳西东巴文还强，其形态更古老，通过它，也许能够打开另一扇人类文字产生与发展之谜。



本文来源：民族宗教网


[本帖最后由 张贺  于2009年05月09日21：54  编辑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