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人

防风文化研究的春天

——《防风氏资料汇编》增订本代序

[澳大利亚]  谭达先

自1987年起，祖国浙江省湖州市民间文学普查搜集到不少口述防风神话。1990年初，北京《民间文学》选发了其中的九则。《编后记》指出：它是继中原神话、云南岩画、纳西族祭天古歌后的又一“珍贵发现”，“这颗灿明珠的发现，无疑又给我国远古神话填补了空白！”“更主要的还在于它具有较高的有关古代文化的研究价值。”从此，防风神话开始引起了中国学术界的关注。在此基础上，该市在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钟伟今先生领导下，先后召开了一、二两届全国性的“中国防风神话学术研讨会”。这是中国神话学界一件可喜的大事，大大推动了中国防风神话的搜集、整理、研究与出版的工作。当时，在全国性报刊上、电视上多次报道过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新华通讯社曾经为此发过专电。其后五六年间，在京、沪、杭、宁、江苏、武汉、湖州、台北及日本东京等地的学者和专家，陆续撰写关于防风神话与历史研究的文章。日本及中国台湾学者到防风故土考察，从而在国内外学术界产生了重大影响。这一切，说明了“民间文学界为防风氏研究敲响了醒世的晨钟”（学者董楚平语），同时也宣示了中国防风神话研究开创了一个全新的历史局面。

就学术专著来说，1996年，由钟伟今先生主编的《防风神话研究》（安徽文艺出版社）一书的出版，是第一个新喜讯，它集结了第一、二届学术研讨会的部分论文，又选刊了江苏太湖流域防风神话新发现的论文，全书共23万字。此书包括古籍记载解读、故土考察及太湖新章，均是精品。其最大特色是：各篇作者可自行选题，各抒己见，乃至互相争鸣。内容上分为五大部分，总的来说，对古文献中有关神话，作了新的释义或匡正，也对现代采录的口传神话，作了论介，从而展示了现存防风神话的较全面的风貌。自然，对于远古文献中少数受到歪曲过的神话，也作出了澄清。这样，就使人对中国优秀的防风神话，得到了新的认识。

防风神话的主角防风氏，在湖州故土，他是以治水为主。而在同属太湖流域的苏南发现的神话传说，则讲他不仅教民治水种植庄稼，而且也是水稻栽培的始祖神。他自然是一个中国古代具有民族特征的治水兼具其他农艺专长的极饶民族生活气息的英雄人物，同时也是古代亚洲乃至世界神话上罕见的战斗性强的劳动英雄；故土口承神话传说中，他还是一位帮助大禹制订中国第一部法律《夏律》的文化英雄。因而这是一位全智全德的神性英雄人物，受到世代故土子民的尊敬及膜拜，也是很自然的事了。

1999年，湖州的神话学学养深醇的钟伟今、欧阳习庸两先生，经过多年的共同努力，又编篡出版了他们合作的《防风氏资料汇编》（天津古籍出版社）一书，也是22万字的专著。这虽是工具书，却很新颖，它汇集了古今学人研究防风神话与历史的种种珍贵心得与创见。全书6卷。卷1“神话与历史”，卷2“地域”，卷3“题咏”，卷4“论述”，卷5“记事”，卷6“口传实录”（收入口承神话传说28篇），各卷分别收入有关该卷中心人物防风氏资料。末尾还有重要的“附录”，收入了清末民初精通国学的钟毓龙先生《上古神话演义》（中华书局，1936年版）第160回“禹会诸侯于会稽山”到“防风氏臣报仇”的难得的资料。

说实话，这是一部独辟蹊径的前所未有的学术性极强的文献性专著，它引导人们继续对防风神话进行古的、今的，有关民俗学的、民间文学的、民族学的、历史学的、历史地理学的、训诂学的、音韵学的、文化人类学的以及文化史学的等方方面面的立体化研究。可以是纵的史的研究，也可以是横的比较研究。由于此书汇集了编者的高度智慧、可贵心得与海纳百川的气度，它必将成为今后进一步深入研究防风神话的名著。也提示着他们恳切的期待：今后对防风神话应是多学科、多方位、多层面、多视角的研究，并努力开拓新的领域，这才合乎历史的使命，时代的要求。

如果说，1927年学人顾颉刚写作《孟姜女故事研究》一文（刊于是年1月份《现代评论》二周年增刊），从历史、地理两个系统，汇集了古文献与口传的各种可贵资料（见于顾的编著《孟姜女故事研究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年版），从而推动了其后全国研究古典传说孟姜女的高潮的话；那么，我也可以说，近年《防风神话研究》、《防风氏资料汇编》二书的问世，正是在20世纪末拉开了国内外深入研究（包括搜集、整理、出版）防风神话的序幕，这是伟大时代的盛事，很值得我们庆贺！

我们可以预言：一个以研究防风神话与历史为主的防风文化研究兼及“长江文明的明珠——吴越古文化”研究的春天已经到来了！我们相信，这个研究运动的展开，不但可以提高中国神话的国际地位，也将丰富世界神话的宝库。这是优秀的防风神话，给祖国文化带来的荣耀，我们炎黄子孙对此感到自豪与骄傲！

2004年4月30日，澳大利亚悉尼

英古阿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