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第三十回大义与精解
第三十回 邪魔侵正法 意马忆心猿
这一回主要是描述错位用心所面临的诸多问题,故事是借以黄袍郎认亲的过程来展开的,第一个作用就是把自性给染污了,故事中是将唐僧变成了老虎。前面说过,虎与虚字对应,这一变化,把真实转变成了虚幻。比如,今天的科学等等文化,是从经验中提取出来的抽象概念。学者们虽然生活在实现中,但是心灵并不生活在现实之中,而是生活在概念群里,逻辑就是概念之间的迁移交替。概念和逻辑可以理解成魔王的二个儿子,下一回故事说问题的解决,得先从概念和逻辑下手,把这二个魔子先要杀掉。错位用心的第二个作用是对正法的侵害,吃掉宫女是指丧失阴德。阴德是我们生存时间平台背后的道德基础作用。比如,我们现在的地球等等现实世界,就是在自己的阴德基础上建立起来的时空体系,这个体系虽然也是有道有德的,但是这是属于被染污了的道与德。怎么理解有染污与无染污呢?只要有不相容,就是有染污。用易学讲,有五行相克就是有染污。不能心想事成,不能万事如意,就是有染污。可见,染污来自于观念,用概念和逻辑就必然会显现娑婆世界这样的秽土。用天真的本性,就会显现十方佛国净土。《西游记》中的每一个故事都是有真实写作对象的,对我们这个世界人类的身心解放的作用是具有重大意义的。如果读者真正能从中得到启发,并能反省自己的问题,相信他定能以大手笔扭转乾坤,重写生命篇章,重建人生辉煌。
佛性虽然被虚化了,但佛性的作用时时存在的。故事中白龙马与黄袍郎的打斗就是要说明这个问题。我们觉察不到自己的佛性,但还是能利用自己活泼的心灵来思考,心灵虽然变成了意识形态,但仍不失其反省的作用,因此白龙马必然要与黄袍郎打斗的。反观于生活,我们凡夫所感受的苦难是从哪里来的呢?是从大道自控调谐律里来的。我们每犯的一个错误,错误就是偏离于真实的心灵状态,都要受到大道的制约,这就是十有八九不如人意的道理。这其实是大道似水的充分表现,《老子》的“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将大道自控调谐律讲得很透彻,只是其中道理世人难以体悟。佛家讲净土之难信时,常用孔子的“唯上智与下愚不移”来说明。净土法门虽然是佛法最真实、最直接、最方便的修行方法,然而要么具有高度的智慧者才能悟出其中的道理,要么是具有深厚善根者才能老实念佛。上智容易理解,下愚难以琢磨。但如果知道概念和逻辑是罪魁祸首,也许就能解开其中谜团了。这个“下愚”不是指白痴,而是指习惯于用直心面对生活的善良人。世智辩聪是人生的一场灾难也就容易理解了,这些人的的确确是依扭曲的心灵来面对现实的。具备世智辩聪的人往往对自己的智慧和能力非常自恋,以为自己是某种天才,忘掉了前生的艰苦修行所种的善根,其所表现出的能力只是一种善根错用罢了。如果即时遇到佛法,能纠正错误的观念,还是在理解佛法原理上有优势的。
发菩提心是大乘佛法的核心,任何冠以大乘的修行法门都必定是发菩提心的过程。反过来讲,如果一个修行的法门不是以发菩提心为根本的,就不能称作大乘佛法。从这里故事可以让我们清晰的发现,发心之难,作为凡夫的我们一旦发心,往往是发概念和逻辑的意识心。依靠这样的发心是成不了佛的,恰恰相反,发无心意识染污的心,才是发菩提心。实现生活中的世人,为理想而奋斗,往往都是存在这样问题的。到底能不能实现他们的理想?从什么角度观察才是最准确的呢?通过上面的简单分析,如果通过意识里的理想要实现确有真实的目标,这个理想就不可能实现。因为虚妄与现实不相应,所以这样的心物不能和合。比如,通过欲望来祈求往生西方极乐世界的想法永远也不能成为现实。假如只是一个简单的要求,娑婆世界的理想与现实呢,比如名利之事,成与不成全看命中有无了。这样的说法听上去非常令人费解,明明是通过努力才得以实现的,为什么要强调命中有无呢?其实,这句话非常深奥,如果没有传统的文化背景,自然感觉像是无稽之谈。由于,凡夫的心与事总是错位的,努力与实现之间总是隔着一层的,看上去是努力了,其实是过去的善根在起作用。这个善根就是指心与物之间错位相对少一些,容易让物与心相应罢了。从这个事实看开来,也就自然能理解,为什么说这一生有种种福报都是前世所积的善根了,佛家的《三世因果经》也就容易理解了。心与物的相应又是如何修得了呢?现在人也不太容易理解,如果了解了万物皆有灵,这就好理解了,本质上就成了心、佛、众生的和合力的问题了。所谓的修行,或者善行,就是心、佛、众生之间沟通能力的培养而已。这一种和合力的成果是一种用心的习惯,因此是可以带到来生的,虽然不一定全部在来生显露出来,条件具足时会起作用。从这个角度去展开,必然能得到放生和护生的必要性,这是给未来建立利益的最有效的方法。更重要的是心态,因为心体遍法界虚空界,一点点杀生的念头都会与无量无边的众生结冤结。从这里又可以体会一点“无量”的真正意味,发了不善的心,必然会给自己带来无量无边的烦恼。学习用心的学问,对任何一位众生而言是何等重要也就不必强调了。遇到佛法,说是福缘来了,自然也就好理解了。人生难得,佛法难闻,再听上去,就不是那么不入耳了,相反,感恩的心态也容易生起来了。再读《西游记》的时候,也自然不会当作神话小说了,会发现其中对人生的启迪作用了。
邪魔侵正法,邪魔,就是指凡夫心中的邪知邪见;侵,侵害;正法,就是宇宙人生真相。什么是邪知邪见?世俗生活中的各种两边之见,凡是执着有自他分别的知见,都是属于这个范畴的。前面曾经讨论过,见思惑都是这些内容。在修行上讲,如果认为往生西方极乐世界不需要转变用心的方法,只是像讨好阿弥陀佛,然后就移民到西方极乐世界,这也是邪知邪见。往生到西方极乐世界是在自己道德行为修正到符合西方极乐世界的行为道德标准时,自自然然地将西方极乐世界展示在自己的生活中而已。比如,西方极乐世界里没有任何对立的事物,如果自己还有对立的观念则不生西方极乐世界,因此佛家讲二乘种不生。二乘种性指小乘根器,心中深藏着自他的分别,不能将众生视作自己,因此只能发出自度之心。正法,就是我们本具的圆满智慧和福德,由于执着于错误的行为观念,而转变了境界,把人人本具的西方极乐世界变成了娑婆五浊世界。现在人都强调竞争、斗争和战争,结果是将自性的功德越变越恶,下地狱是必然的结局。因此佛家常常讲,凡夫是以地狱为老家的。当然,在世间建立对立哲学的人,在地狱里受苦的时间要长得多,因为只要是有人读了他的哲学而信以为真的人,下了地狱的,这些人的因果的源头就是这个哲学家所造的谬论,那么这个哲学家除了要消自身的错误之外,还要承受给他人带来的错误因果。可见,世间的错误如果展开来讨论是何等的可怕,世智辩聪是何等的可悲!可是,现在人追求影响力,写论文还要看影响指数呢。如果是向善的劝化,其所得的福报自然是随影响力而倍增的。但如果是背离真理,劝化对立的学说,地狱是下定了,而且随其影响力而倍受其苦。佛说:“末法时期,邪师说法如恒河沙。”看看今天的主流文化,当今社会人们的心理状态和生活理念,再看看当今网络文化种种邪恶的思想漫延,定会由衷地佩服释迦牟尼佛的智慧断言了。回首再看人生,成功与失败往往在开始就决定了,父母家庭老师对自己观念的影响决定生命运行的轨迹。古人讲“时隔三日当刮目相看”。就是指生命中出现了贵人,贵人就是指能纠正他的错误观念的人。
意马忆心猿,意马,指白龙马;忆,是忆念;心猿,指悟空。白龙马,就是众生生生世世永远起作用的自性功德。只是对我们凡夫而言,如龙在天,若隐若现,没有办法把握。唐僧代表修行人,他最可贵的地方能乘坐此龙,这是一个根本的方向。我们没有意识到我们其实也是一直是乘在白龙马之上的,只是我们不会正用心猿,因此我们虽感而不能通,虽受而不能乐,虽知而不能明。因为,我们看不到文曲的转变作用,甚至没有希望去打破虚幻境界,常常只能醉生梦死于形色而不能自拔。
把活泼自在的觉悟之法变成了名相,就叫邪魔侵正法。解决问题的方法就是将心意分离转变成心意和合。众生的苦难就是来自于心意分离,既没有心想事成,也没有事事如意。波月不是直心,坐不了道场,理想本质是根本不用想,一想就错了。虽然发心修善,堕落在名相之中,如同被妖魔束缚于波月洞中。心意分离是有为法的必然结果,修行上放下万缘,彻底依仗佛力,即是皈依诸佛本愿功德之力。净土法门被称为他力法门就是这个道理,彻底放下有为心的造作,必然会通自性功德,感通十方,使西方极乐世界自然现前。当然彻底放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后面金角银角大王的故事,就是说明其中的难度和原理。修行是世界上最真实的学问,唯有步步深入,才能感受生命的本来面目。没有大丈夫的广大胸怀,不愿担荷天下众生的真实利益,莫想体会菩提心中的真实滋味。现在人普遍心量小、私心重,是佛法进入末法时期的重要原因。九千年后,佛法会彻底灭掉,是因为那时世界上已经没有了大心量的人,虽然有佛经,也没有真实功德来兑现了。
却说那怪把沙僧捆住,也不来杀他,也不曾打他,骂也不曾骂他一句,绰起钢刀,心中暗想道:“唐僧乃上邦人物,必知礼义,终不然我饶了他性命,又着他徒弟拿我不成?噫!这多是我浑家有甚么书信到他那国里,走了风讯!等我去问他一问。”那怪陡起凶性,要杀公主。
那怪陡起凶性,要杀公主。这里讲的是一个对应的问题,心与相之间本来没有纠葛,全是用的问题,用错了就着了魔。本来世间名称文字都是传递心意的方便,何错之有呢?着了相,心之百花皆羞。百花羞也就成了着相的传信人了。比如众生,若失神通,则一定是着相了。因为若不着相,本觉本有,不觉本无,又怎么会成为不觉的呢?那一定是天天给错误概念和逻辑生儿育女去了,建立了种种理论和方法,从此妄失本心。众生的问题就在这里,天天想着的都是意识形态逻辑,执自己生死大事而不顾,岂不冤枉。我们每天为了错误而生活,不要以为错误会感恩,错误会冷酷无情。这就叫自作自受,岂不悲哀。古人讲知事多时烦恼多,就是这个道理。
却说那公主不知,梳妆方毕,移步前来,只见那怪怒目攒眉,咬牙切齿。那公主还陪笑脸迎道:“郎君有何事这等烦恼?”那怪咄的一声骂道:“你这狗心贱妇,全没人伦!我当初带你到此,更无半点儿说话。你穿的锦,戴的金,缺少东西我去寻,四时受用,每日情深。你怎么只想你父母,更无一点夫妇心?”那公主闻说,吓得跪倒在地,道:“郎君啊,你怎么今日说起这分离的话?”那怪道:“不知是我分离,是你分离哩!我把那唐僧拿来,算计要他受用,你怎么不先告过我,就放了他?原来是你暗地里修了书信,教他替你传寄;不然,怎么这两个和尚又来打上我门,教还你回去?这不是你干的事?”公主道:“郎君,你差怪我了,我何尝有甚书去?”老怪道:“你还强嘴哩!现拿住一个对头在此,却不是证见?”公主道:“是谁?”老妖道:“是唐僧第二个徒弟沙和尚。”原来人到了死处,谁肯认死,只得与他放赖。公主道:“郎君且息怒,我和你去问他一声。果然有书,就打死了,我也甘心;假若无书,却不枉杀了奴奴也?”
你怎么只想你父母,更无一点夫妇心?这其中道理非常深奥,佛家讲,修行过程中会遭到天魔的干扰。天魔为什么会干扰?如同我们吃大地的食物,为什么会欠地球的债?人要觉悟,必然要放弃已经有生活习惯。我们用清净的心,我们就会庄严十方佛国净土。我们用染污的心,我们增长了妖魔的势力。妖魔与佛菩萨不同,妖魔喜欢扩大自己的势力,因为妖魔有私心的缘故。就像世间的一个团体,结党营私是必然的,希望人们的广泛加入来壮大其势力范围,可以获得更大的势力。如果利益是个定数,没有加入的人必然是利益受到了侵害。如果想从中退出,自然团体的领导们会感到不悦,因为他的利益受到了不利的影响。世间的朋友和道义往往都隐含着私心在其中的,表面打着博爱的名义,也未必就爱得那么清净。因此,佛家用慈悲取代博爱,因为慈悲之中有二条博爱往往做不到的功德,即是无缘大慈和同体大悲。世间的夫妻之爱,也只是阴阳和合的需要,这只是暂时的因缘。无缘大慈和同体大悲都是没有任何条件的,因缘和合的都是有条件的。如这里的黄袍郎对待百花羞公主一样,多年的夫妻情义,只是表面的和合,真正有了异意,必定会反目成仇,杀害之心也会有的。人世间多少爱情故事都是这样的,稍有不如意处,相互残杀的可能性始终是存在的。因为爱情的本质是私情,很多年轻人没有看到这个本质,误以为爱情是纯洁的,无私的,这就大错特错了。只是这个私隐藏的比较深而已,机缘成熟了矛盾必然会出现。你穿的锦,戴的金,缺少东西我去寻,四时受用,每日情深。这一句更是妙不可言。世人建立种种文化和理念,是为了觉悟吗?非也!只是要获得四时受用而已。世俗生活中的为真理而献身的口号,往往都带有深深的欺骗性。真理只是生活所需而已,越是在这些所需的事物上执着,越是情执深重,将来要跳出这个情执魔窟,存在的风险越大。果然有书,就打死了,我也甘心;假若无书,却不枉杀了奴奴也?这是故事手法,却也说明了真实情况。我们迷在形式与逻辑之中,有没有证据呢?很多人在对与错之中希望找证据,没有证据就不足以信。如果说凡夫用妄心,能不能给个证据?说有西方极乐世界谁能给个证据?没有证据我就不信。实在是可悲之人,你信不信,别人有损失吗?就像一个孤儿,生来就没有看过父母的样子。有一天,别人出于慈悲关怀,告诉他父母原本是什么样子,父母的遗愿是什么,父母留下的财富在哪里,这些都是对他有益的,他说不信也只能随他去了。可是,佛之慈悲是世人很难理解的,心量窄小,私心太重的缘故。禅宗达摩安心的公案给世人留下了巨大的财富,从中能体会佛之慈悲者罕见。可(神光,后达摩赐法名慧可。)曰:“我心未宁,乞师与安。”祖(达摩祖师)曰:“将心来,与汝安。”可良久曰:“觅心了不可得。”祖曰:“我与汝安心竟。”凡夫生活在世界上,到底为了什么?世人如何回答这样的问题?虽然说得天花乱坠,都是戏论之词。若说为了自己,必然要落实在身心二个方面。若说为身,此肉身之形分秒变化不停,哪一时,哪一形是为自身?若说为心,念念生灭,何得定心?纵然成就二祖神光之定功,要想确实找到一个自心,也全然成为徒劳。人生之本质,无过于当下灵觉也。此灵觉是真空妙有,妙有真空。正用灵觉即佛,错用灵觉即凡夫。了解自己的本来面目,无非此灵觉慧光,何必苦苦于三毒而积重难返?纵然下至地狱,此灵觉尚且丝毫无伤,何苦贪生怕死?若能体会一切事与愿违的本质是错用此心,何不听佛开示,当下看破名利是苦,放下万缘,随缘得自在。
那怪闻言,不容分说,轮开一只簸箕大小的蓝靛手,抓住那金枝玉叶的发万根,把公主揪上前,捽在地下,执着钢刀,却来审沙僧,咄的一声道:“沙和尚!你两个辄敢擅打上我们门来,可是这女子有书到他那国,国王教你们来的?”沙僧已捆在那里,见妖精凶恶之甚,把公主掼倒在地,持刀要杀。他心中暗想道:“分明是他有书去,救了我师父,此是莫大之恩。我若一口说出,他就把公主杀了,此却不是恩将仇报?罢罢罢!想老沙跟我师父一场,也没寸功报效,今日已此被缚,就将此性命与师父报了恩罢。”遂喝道:“那妖怪不要无礼!他有甚么书来,你这等枉他,要害他性命!我们来此问你要公主,有个缘故,只因你把我师父捉在洞中,我师父曾看见公主的模样动静。及至宝象国,倒换关文,那皇帝将公主画影图形,前后访问,因将公主的形影,问我师父沿途可曾看见,我师父遂将公主说起,他故知是他儿女,赐了我等御酒,教我们来拿你,要他公主还宫。此情是实,何尝有甚书信?你要杀就杀了我老沙,不可枉害平人,大亏天理!”
轮开一只簸箕大小的蓝靛手,抓住那金枝玉叶的发万根,把公主揪上前,捽在地下,簸箕,扬米去𥹺也,与播布之义相近。佛经文字也只是传播之方便,不能执着文字之相。蓝靛,比喻文字相本身是无明。抓住那金枝玉叶的发万根,发,烦恼也;一切烦恼之根都因着了文字相,而失去经之智慧义。金枝玉叶,本来的发心作用是功德显露,成为妖魔之妻实在可悲也。金枝玉叶,出自佛家《无量寿经》,极乐世界宝树遍国,“彼如来国,多诸宝树。或纯金树、纯白银树、琉璃树、水晶树、琥珀树、美玉树、玛瑙树,唯一宝成,不杂余宝。或有二宝三宝,乃至七宝,转共合成。根茎枝干,此宝所成,华叶果实,他宝化作。或有宝树,黄金为根,白银为身,琉璃为枝,水晶为梢,琥珀为叶,美玉为华,玛瑙为果。其余诸树,复有七宝,互为根干枝叶华果,种种共成。” 捽在地下,可怜着了文字相之后,金枝玉叶被捽在地下了,功德利益荡然无存。分明是他有书去,救了我师父,此是莫大之恩。到底有没有书信来往呢?还真有!自性本来通达一切义,一切消息都是畅通无阻的,因此我们不论用什么办法想隐藏自己的丑陋,都是徒劳的。只是这些信息不是人们理解的文字形式,都是以心心相印来完成的。如果我们往生到西方极乐世界,心彻底清净了,就可以印和天下一切众生心了。所谓知天下一切理事,理事无碍,事事无碍了。从这里去理解《金刚经》里的“如来是真语者,实语者,如语者,不诳语者,不异语者。”就显得容易多了,不二心的作用而已。既然是不二,当然是最真实的。从这里也就轻而易举地理解了大乘佛法的闻思修三慧的原理原则了,绝对不是用心意识的,三慧是同时完成的。你要杀就杀了我老沙,不可枉害平人,大亏天理!这一句实在精彩!凡夫要转变境界,是打击异己之事。比如杀害对立的人,改变对立的事物来满足自己的一时之需。其实,这是枉害平人,大亏天理!真正要杀的,是自己的老沙!也就是自己的尘沙无明,通俗点讲就是自己的无知无识,自己久远劫来的愚昧。
那妖见沙僧说得雄壮,遂丢了刀,双手抱起公主道:“是我一时粗卤,多有冲撞,莫怪莫怪。”遂与他挽了青丝,扶上宝髻,软款温柔,怡颜悦色,撮哄着他进去了,又请上坐陪礼,那公主是妇人家水性,见他错敬,遂回心转意道:“郎君啊,你若念夫妇的恩爱,可把那沙僧的绳子略放松些儿。”老妖闻言,即命小的们把沙僧解了绳子,锁在那里。沙僧见解缚锁住,立起来,心中暗喜道:“古人云,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我若不方便了他,他怎肯教把我松放松放?”
那公主是妇人家水性,作用随着心意转,作用本身没有执着。你若念夫妇的恩爱,可把那沙僧的绳子略放松些儿。教育的力量不可思议,明白了解决问题的方向,自然会消去很多的执着。佛家讲的消业,就是消除妄想分别和执着。执着从哪里来?从分别里来。分别从哪里来?从妄想里来。可见,世人不执着有多么难,有自我与境界的对立之观念,执着必然产生。世界上各种文化的倡导为什么不能从根本上拯救世界?见解不真实造成的。比如,爱护动物只是维持现状的方法只是保护了一些动物,而让另外一些动物做出牺牲的结果。因为动物是有食物链的,保护一方的利益将必然伤害到另一方的利益。真正解决问题的方法只能是提升众生的境界,改变众生的生活方式。佛家度一切众生到西方极乐世界就是这个道理,唯有这样才是真正利益了一切众生,而不是仅仅帮助与自己有缘的众生。古人云:“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这是教育内容,相信因果,多替他人考虑才是真正解决自身问题的方法。
那老妖又教安排酒席,与公主陪礼压惊。吃酒到半酣,老妖忽的又换了一件鲜明的衣服,取了一口宝刀,佩在腰里,转过手,摸着公主道:“浑家,你且在家吃酒,看着两个孩儿,不要放了沙和尚。趁那唐僧在那国里,我也赶早儿去认认亲也。” 公主道:“你认甚亲?”老妖道:“认你父王。我是他驸马,他是我丈人,怎么不去认认?”公主道:“你去不得。’老妖道:“怎么去不得?”公主道:“我父王不是马挣力战的江山,他本是祖宗遗留的社稷。自幼儿是太子登基,城门也不曾远出,没有见你这等凶汉。你这嘴脸相貌,生得这等丑陋,若见了他,恐怕吓了他,反为不美,却不如不去认的还好。” 老妖道:“既如此说,我变个俊的儿去便罢。”公主道:“你试变来我看看。”
浑家,你且在家吃酒,看着两个孩儿,不要放了沙和尚。这些非常精彩。浑家,你且在家吃酒,不清净的作用,让人陶醉,其实是概念和逻辑使之然也。因为不知道清净的作用是何等的完美,且把浑浊当美妙了。这都是理解上的错误造成的,因此尘沙之惑在起作用。趁那唐僧在那国里,我也赶早儿去认认亲也。从这里引出妄见对功德的侵害作用是怎么一回事。认你父王。我是他驸马,这是事实情况,不管是怎么成就的,一旦有了这个事实,结果就是一样的。我父王不是马挣力战的江山,他本是祖宗遗留的社稷。这个重要!自性功德都是自然中自然象,哪有马挣力战的道理?成佛,不是成时空里的佛,是反本还源,见到圆满自性的本来面目。佛家讲成佛是为了教化众生的需要,真正成佛了,就说如古佛再来。佛是没有先后的,说先后是教化方便。因为时空是假象,这个科学已经用相对论解释了。佛法是自证本来福慧的方法,都是开发显露祖宗遗留的社稷。自幼儿是太子登基,城门也不曾远出,没有见你这等凶汉。自性如如,从来不动分毫,哪里有凶杀的恶心汉呢?如《无量寿经》中说,“尚无恶道之名,何况有实?” 你这嘴脸相貌,生得这等丑陋,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泡影在真实面前是最丑陋的。既如此说,我变个俊的儿去便罢。这就是世间的情况,明明很是丑陋,偏偏要装扮得看上去很美的假象。世人喜欢这样,喜欢假大空的事物。虽然深受其害,还是自觉不自觉地造作假相。
好怪物,他在那酒席间,摇身一变,就变做一个俊俏之人,真个生得:
形容典雅,体段峥嵘。言语多官样,行藏正妙龄。才如子建成诗易,貌似潘安掷果轻。头上戴一顶鹊尾冠,乌云敛伏;身上穿一件玉罗褶,广袖飘迎。足下乌靴花摺,腰间鸾带光明。丰神真是奇男子,耸壑轩昂美俊英。
公主见了,十分欢喜。那妖笑道:“浑家,可是变得好么?”公主道:“变得好!变得好!你这一进朝啊,我父王是亲不灭,一定着文武多官留你饮宴。倘吃酒中间,千千仔细,万万个小心,却莫要现出原嘴脸来,露出马脚,走了风讯,就不斯文了。” 老妖道:“不消吩咐,自有道理。”
他在那酒席间,摇身一变,就变做一个俊俏之人,这里是指陶醉于识心的变相作用,可以造成对一个丑陋的事物产生幻化的结果。情人眼里出西施就是最生动的例子。现象可以因众生攀缘之心而生顺眼与不顺眼的感受,生相则有生不生心,着不着相而有觉与不觉。这百花羞因爱着相,因此才有此难。不守本分,刻意打扮,本身就是自欺欺人的勾当。
形容典雅,体段峥嵘。这个理义深奥,形容典雅有没有统一的标准呢?对世间而言并没有一定的标准。每个心中自有自定的偶像,这个偶像恰恰是自己的习气幻化而成的。由于众生是以群分的,生活在一个星球上的人恰恰是具有共业习气的,因此似乎又有一个大致相同的审美观。自于别业的不同,甚至出现峥嵘非凡的效果来。言语多官样,行藏正妙龄。言行都是称心如意的。才如子建成诗易,貌似潘安掷果轻。有才如曹子建,文曲星自然如此。有貌如潘安比喻微妙,钟情于结发之妻,对其它的情感毫无兴趣。暗喻,执着于自己的见解,自恋于自己的情感,往往是执理而废事。头上戴一顶鹊尾冠,乌云敛伏;鹊,昔鸟,陈见也;既然都是陈见,自然全是无明,必能乌云敛伏;身上穿一件玉罗褶,广袖飘迎。玉罗,本身是含在道德之网罗的,只是在功德上打了褶,产生了文曲效应。广袖飘迎。比喻对立而成,幻化随风。足下乌靴花摺,立场本质是无明的,是曲折的发心;腰间鸾带光明,文字的本质是为传道的,因此内涵光明。丰神真是奇男子,耸壑轩昂美俊英。丰神,比喻文采过人;耸壑,比喻出人头地。这些内容都是令世人倾慕的,如果是错误的,必然能侵害芸芸众生。
倘吃酒中间,千千仔细,万万个小心,却莫要现出原嘴脸来,露出马脚,走了风讯,就不斯文了。因为一切都是造作出来的,喝酒之后,造作之力退失之时,原形毕露了。佛家提倡戒酒的道理也在与此,修行过程之中,没有达到理一心之时,容易丧失自制之力。变化之身不能在失意守之时显现,比如交媾、嗔怒、睡眠等时,醉酒也一样会让妖怪现原形。
你看他纵云头,早到了宝象国,按落云光,行至朝门之外,对阁门大使道:“三驸马特来见驾,乞为转奏转奏。”那黄门奏事官来至白玉阶前,奏道:“万岁,有三驸马来见驾,现在朝门外听宣。” 那国王正与唐僧叙话,忽听得三驸马,便问多官道:“寡人只有两个驸马,怎么又有个三驸马?”多官道:“三驸马,必定是妖怪来了。”国王道:“可好宣他进来?”那长老心惊道:“陛下,妖精啊,不精者不灵。他能知过去未来,他能腾云驾雾,宣他也进来,不宣他也进来,倒不如宣他进来,还省些口面。”
妖精啊,不精者不灵。这句话非常精辟。妖精,既然称为精,都是精通小术的。不学无术,不精不灵。精灵,就是精通则灵。《首楞严经》中开示的十种仙,都是精通持身之法,得极长的寿命。宣他也进来,不宣他也进来,当错误主宰了我们的心灵,起心动念无不是恶。除与不除,总之都在起作用。若要驱除邪念的干扰,唯有树立正知正见,正气存在邪不可干。可见,读诵经典的可贵和必要性,是从根本上来解决自己的大问题。倒不如宣他进来,还省些口面。这段话很有意味,很多人怕魔,要把魔赶走。凭能力他能来,你怎么让他走?换言之,如果你真有能力让他走,他根本就不会来,正所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国王准奏叫宣,把怪宣至金阶,他一般的也舞蹈山呼的行礼。多官见他生得俊丽,也不敢认他是妖精,他都是些肉眼凡胎,却当做好人。那国王见他耸壑昂霄,以为济世之梁栋,便问他:“驸马,你家在那里居住?是何方人氏?几时得我公主配合?怎么今日才来认亲?”那老妖叩头道:“主公,臣是城东碗子山波月庄人家。” 国王道:“你那山离此处多远?”老妖道:“不远,只有三百里。”国王道:“三百里路,我公主如何得到那里,与你匹配?” 那妖精巧语花言虚情假意的答道:“主公,微臣自幼儿好习弓马,采猎为生。那十三年前,带领家童数十,放鹰逐犬,忽见一只斑斓猛虎,身驮着一个女子,往山坡下走。是微臣兜弓一箭,射倒猛虎,将女子带上本庄,把温水温汤灌醒,救了他性命。因问他是那里人家,他更不曾题公主二字。早说是万岁的三公主,怎敢欺心,擅自配合?当得进上金殿,大小讨一个官职荣身。只因他说是民家之女,才被微臣留在庄所,女貌郎才,两相情愿,故配合至此多年。当时配合之后,欲将那虎宰了,邀请诸亲,却是公主娘娘教且莫杀。其不杀之故,有几句言词,道得甚好,说道:
托天托地成夫妇,无媒无证配婚姻。前世赤绳曾系足,今将老虎做媒人。
都是些肉眼凡胎,真是误事。这宝相国里,错误的知见,让肉眼当了王,哪有智慧在?那国王见他耸壑昂霄,以为济世之梁栋,着了文字相的人,一定还是从表面看问题的人。忽见一只斑斓猛虎,身驮着一个女子,往山坡下走。在虚妄的境界里,只是阴识的作用,慧命走下坡。射倒猛虎,将女子带上本庄,取阴识为夫妻,与阴识互为根用。早说是万岁的三公主,怎敢欺心,擅自配合?世人都是以为心识是自己的因此不懂得尊师重道的理义,若知此心与佛心本质一致,也当升起敬仰之心。当得进上金殿,大小讨一个官职荣身。若知是心是佛,是心作佛,自然一分诚敬得一利益。只因他说是民家之女,才被微臣留在庄所,女貌郎才,两相情愿,故配合至此多年。只是众生都自以为是,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切也是众生的一切。因此常常做出非常愚蠢的事情来,比如自杀,都把自己当成了自己的主人了,忘掉了对他人的义务和责任了。因为自己有情感和思想,感觉不是自己的,还能是谁的呢?因此无始劫来自我意识到现在,仍然迷而不悟。其不杀之故,有几句言词,世人不断虚妄之心,还要很多说词。甚至认为妄想是创造力的表现。
托天托地成夫妇,无媒无证配婚姻。前世赤绳曾系足,今将老虎做媒人。这几句诗有趣味,主要是强调一切因缘都是有前缘的,事实的确如此。只是让虚妄做媒的事,岂能长久?
臣因此言,故将虎解了索子,饶了他性命。那虎带着箭伤,跑蹄剪尾而去。不知他得了性命,在那山中修了这几年,炼体成精,专一迷人害人。臣闻得昔年也有几次取经的,都说是大唐来的唐僧,想是这虎害了唐僧,得了他文引,变作那取经的模样,今在朝中哄骗主公。主公啊,那绣墩上坐的,正是那十三年前驮公主的猛虎,不是真正取经之人!”
想是这虎害了唐僧,得了他文引,变作那取经的模样,今在朝中哄骗主公。这句话说得实在,如果着了文字相,修行也是有其名无其实。都是面子上的事情,把佛教变成了形式宗教。
你看那水性的君王,愚迷肉眼不识妖精,转把他一片虚词,当了真实,道:“贤驸马,你怎的认得这和尚是驮公主的老虎?”那妖道:“主公,臣在山中,吃的是老虎,穿的也是老虎,与他同眠同起,怎么不认得?”国王道:“你既认得,可教他现出本相来看。”怪物道:“借半盏净水,臣就教他现了本相。” 国王命官取水,递与驸马。
臣在山中,吃的是老虎,穿的也是老虎,与他同眠同起,怎么不认得?真是同行是冤家,最知同行的底细。这些话细说起来非常有意思,只是要关乎哲学问题,还是留给读者细细品味了。很多以自己的看法来定论就是这个道理,其实自己的感受是不是真实的呢?如何来辨别它的真实呢?就用后面的借半盏净水,臣就教他现了本相。这句话太精彩了,所谓一罐水不响,半罐水叮当,什么样的是是非非都可能发生的。真正明了理事的圣人,没有固定的说法。一切言语都是纠正问题者心中的疑惑。如六祖慧能大师《法宝坛经》付嘱品中开示:“若有人问汝义,问有,将无对;问无,将有对;问凡,以圣对;问圣,以凡对。二道相因,生中道义,汝一问一对,余问一依此作,即不失理也。”执其边见者,往往是有无穷无尽的理论要阐述,若是悟得中道,则寂然不动了。既然是边见,用半盏净水,足以令其现了本相。
那怪接水在手,纵起身来,走上前,使个黑眼定身法,念了咒语,将一口水望唐僧喷去,叫声“变!”那长老的真身,隐在殿上,真个变作一只斑斓猛虎。此时君臣同眼观看,那只虎生得:
白额圆头,花身电目。四只蹄,挺直峥嵘;二十爪,钩弯锋利。锯牙包口,尖耳连眉。狞狰壮若大猫形,猛烈雄如黄犊样。刚须直直插银条,刺舌騂騂喷恶气。果然是只猛斑斓,阵阵威风吹宝殿。
使个黑眼定身法,文字无明业力转变法,把自性寂定之功德转化成了起心动念,甚至成了意识的产物,逻辑推理。斑斓猛虎,斑斓是指形形色色;猛虎是种种突发的思想,来去无常迅速。这里也向我们说明了世界因人类的意识而转变。这也是佛家讲的,唯心所现,唯识所变。
白额圆头,花身电目。以明白理事的面目出现,能自圆其说,内容多样,招人耳目,扣人心弦。四只蹄,挺直峥嵘;不论势力如何强大,总归四大烦恼为根本;二十爪,钩弯锋利。锯牙包口,尖耳连眉。二十种烦恼现行。狞狰壮若大猫形,猛烈雄如黄犊样。猫,犭艹田,虚妄之心,必然是一种错误,把妄想当福田。猫字在此妙处很好,一是抓鼠之能,鼠前面介绍过,一种错误的修功方法;另外,猫狸属,犭里,歪理也。犊,天生的执着。形式上拙劣,作用上执着。刚须直直插银条,刺舌騂騂喷恶气。触须,是观察事物的手段;银,是现象;直接取其表相;刺舌,舌头上带倒刺,比喻因果相牵;恶气,指恶业因果。果然是只猛斑斓,阵阵威风吹宝殿。果然是众生的虚妄见,不时侵害自性功德宝藏。
国王一见,魄散魂飞,唬得那多官尽皆躲避。有几个大胆的武将,领着将军校尉一拥上前,使各项兵器乱砍,这一番,不是唐僧该有命不死,就是二十个僧人,也打为肉酱。此时幸有丁甲、揭谛、功曹、护教诸神,暗在半空中护佑,所以那些人,兵器皆不能打伤。众臣嚷到天晚,才把那虎活活的捉了,用铁绳锁了,放在铁笼里,收于朝房之内。
幸有丁甲、揭谛、功曹、护教诸神,暗在半空中护佑,所以那些人,兵器皆不能打伤。可是,真的假不了,也坏不掉的。真理不能破坏,谁要破坏真理,其实最受害的是自己。心安理得,破坏真理就是永远不会心安,谁会做那些的傻事呢?凡夫天天在做的。
那国王却传旨,教光禄寺大排筵宴,谢驸马救拔之恩,不然,险被那和尚害了。当晚众臣朝散,那妖魔进了银安殿。又选十八个宫娥彩女,吹弹歌舞,劝妖魔饮酒作乐。那怪物独坐上席,左右排列的,都是那艳质娇姿,你看他受用。饮酒至二更时分,醉将上来,忍不住胡为,跳起身大笑一声,现了本相,陡发凶心,伸开簸箕大手,把一个弹琵琶的女子,抓将过来,扢咋的把头咬了一口。吓得那十七个宫娥,没命的前后乱跑乱藏,你看那:
宫娥悚惧,彩女忙惊。宫娥悚惧,一似雨打芙蓉笼夜雨;彩女忙惊,就如风吹芍药舞春风。捽碎琵琶顾命,跌伤琴瑟逃生。出门那分南北,离殿不管西东。磕损玉面,撞破娇容。人人逃命走,各各奔残生。
那些人出去又不敢吆喝,夜深了又不敢惊驾,都躲在那短墙檐下,战战兢兢不题。
光禄寺,指功德是光明中的福禄。银安殿,银指现象,与黄袍郎的身份相应。十八个宫娥彩女,指十八界,六根六尘六识,都是着相的产物。把一个弹琵琶的女子,过去的琵琶,通常称四相十三品,恰恰合乎这里故事的理数。四相,即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另外,琵琶在佛教里表示中道,弦要不紧不松,是持国天王的法器。着相修行,就是入门上的错误了。西游记从破见思后就是讨论破无明的问题,也就是讨论中道的问题。扢咋的把头咬了一口。吓得那十七个宫娥,没命的前后乱跑乱藏,一错一切皆错,一伤俱伤。
宫娥悚惧,彩女忙惊。宫娥、彩女代表阴德,宫娥表内,彩女表外。宫娥悚惧,一似雨打芙蓉笼夜雨;彩女忙惊,就如风吹芍药舞春风。芙蓉,乃荷花的别名,属清净无染的象征;芍药,属爱慕情感的象征;内如雨点相继来,外似风吹纷纷扰;内动则外乱。捽碎琵琶顾命,跌伤琴瑟逃生。琵琶比喻内心持法之有度,琴瑟比如外在行仪之和谐,内无度,外必乱。出门那分南北,离殿不管西东。失去本义,必然条理不存。磕损玉面,撞破娇容。执着文字,则失真容。人人逃命走,各各奔残生。妄起真隐。
夜深了又不敢惊驾,都躲在那短墙檐下,不明理,不行道,虽然德不能显,但去之不远。如佛家讲,常在六根门头放光动地。
却说那怪物坐在上面,自斟自酌。喝一盏,扳过人来,血淋淋的啃上两口。他在里面受用,外面人尽传道:“唐僧是个虎精!”乱传乱嚷,嚷到金亭馆驿。此时驿里无人,止有白马在槽上吃草吃料。他本是西海小龙王,因犯天条,锯角退鳞,变白马,驮唐僧往西方取经,忽闻人讲唐僧是个虎精,他也心中暗想道:“我师父分明是个好人,必然被怪把他变做虎精,害了师父。怎的好!怎的好?大师兄去得久了,八戒、沙僧又无音信!”他只捱到二更时分,万籁无声,却才跳将起来道:“我今若不救唐僧,这功果休矣!休矣!”他忍不住,顿绝缰绳,抖松鞍辔,急纵身,忙显化,依然化作龙,驾起乌云,直上九霄空里观看。有诗为证,诗曰:
三藏西来拜世尊,途中偏有恶妖氛。今宵化虎灾难脱,白马垂缰救主人。
喝一盏,扳过人来,血淋淋的啃上两口。宫娥彩女代表真实阴德,因此杀不掉的,只是隐去了。这里讲的吃人之事,是比喻害人害己之事实。我今若不救唐僧,这功果休矣!一念无明生三细,境界为缘长六粗。众生转识成智从哪里下手,还是从意上下手。所以这段故事,当机的意马。在佛家称六七识下手,五八识见功。众生错就错在六七识上,因此得到的反作用力也是代表隐含在六七识名下的小龙王。依然化作龙,驾起乌云,直上九霄空里观看。显示性德的约束作用,因此显龙形,属于隐含作用,因此称驾起乌云。九霄空里,本性所在之处,妄想所不及处。
三藏西来拜世尊,途中偏有恶妖氛。今宵化虎灾难脱,白马垂缰救主人。学佛证真,常常会有悟不到处,种种幻境现前是正常现象,只要不能执着诸相,一切都会自然化解。白马,自由自在好做功,如果用缰绳牵着,反而不容易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小龙王在半空里,只见银安殿内,灯烛辉煌,原来那八个满堂红上,点着八根蜡烛。低下云头,仔细看处,那妖魔独自个在上面,逼法的饮酒吃人肉哩。小龙笑道:“这厮不济!走了马脚,识破风讯,躧匾秤铊了吃人,可是个长进的!却不知我师父下落何如,倒遇着这个泼怪。且等我去戏他一戏,若得手,拿住妖精再救师父不迟。”
八个满堂红上,点着八根蜡烛。八盏灯代表八正道,满堂红,比喻一通一切通。那妖魔独自个在上面,逼法的饮酒吃人肉哩。正道被执着文字相的妖魔转变成了魔道。
好龙王,他就摇身一变,也变做个宫娥,真个身体轻盈,仪容娇媚,忙移步走入里面,对妖魔道声万福:“驸马啊,你莫伤我性命,我来替你把盏。”那妖道:“斟酒来。”小龙接过壶来,将酒斟在他盏中,酒比锺高出三五分来,更不漫出,这是小龙使的逼水法。那怪见了不识,心中喜道:“你有这般手段!”小龙道:“还斟得有几分高哩。”那怪道:“再斟上!再斟上!”他举着壶,只情斟,那酒只情高,就如十三层宝塔一般,尖尖满满,更不漫出些须。那怪物伸过嘴来,吃了一锺,扳着死人,吃了一口,道:“会唱么?”小龙道:“也略晓得些儿。”依腔韵唱了一个小曲,又奉了一锺。那怪道:“你会舞么?”小龙道:“也略晓得些儿,但只是素手,舞得不好看。”那怪揭起衣服,解下腰间所佩宝剑,掣出鞘来,递与小龙。
酒比锺高出三五分来,更不漫出,这是小龙使的逼水法。龙王善水性,因此能逼水随心变法。只情斟,那酒只情高,就如十三层宝塔一般,尖尖满满,更不漫出些须。十三层比喻圆满之力。那怪揭起衣服,解下腰间所佩宝剑,掣出鞘来,递与小龙。从斟酒到小曲,比喻从境界里取乐;舞剑,则是隐含杀机。比喻人们在表面上享受快乐的时候,祸害已经潜伏在其中了,这也表达了世间法祸福相依的道理。
小龙接了刀,就留心,在那酒席前,上三下四、左五右六,丢开了花刀法。那怪看得眼咤,小龙丢了花字,望妖精劈一刀来。好怪物,侧身躲过,慌了手脚,举起一根满堂红,架住宝刀。那满堂红原是熟铁打造的,连柄有八九十斤。两个出了银安殿,小龙现了本相,却驾起云头,与那妖魔在那半空中相杀。这一场,黑地里好杀!怎见得:
那一个是碗子山生成的怪物,这一个是西洋海罚下的真龙。一个放毫光,如喷白电;一个生锐气,如迸红云。一个好似走人间,一个就如金爪狸猫飞下界。一个是,一个是架海金梁。银龙飞舞,黄鬼翻腾。左右宝刀无怠慢,往来不歇满堂红。
小龙王是打了灯盞被罚下界的,这里又是和灯架子打。虽然角色起了变化,原理是一样的,就是指妖魔迷在相上。灯表智慧,灯架就是方便,执着方便,就失去了光明了。八九十斤,指八识九相,三细六粗。妖魔依三细六粗来阻扰自性的调谐作用,只能是越迷越深。与那妖魔在那半空中相杀。这一场,黑地里好杀!空中和黑地里好杀,就是不会有结果的方法。在相上来克服着相,一定有一个归属,那就是心。把意归于心,相自然就化掉了。去意识心,一定要采用无为法,有为是不会有根本结果的,只是从执着一个相转到执着另一个相的问题。佛家讲的边见就是这个道理,执着空,就是着了空相,也执着了有相。执着有,其实也执着了空。这一场争斗讲述的是小龙护法的情况。
那一个是碗子山生成的怪物,这一个是西洋海罚下的真龙。一个着了相的妄想心,一个是未得觉悟的功德义。一个放毫光,如喷白电;一个生锐气,如迸红云。一个要从理上解,一个实从事上约。沾理则有毫光,刹那生灭,如电如露;事从理上显,锐气不可挡,缘起缘灭,如云如雾。一个好似白牙老象走人间,一个就如金爪狸猫飞下界。白牙老象,比喻功德妙义;走人间,依人间的道德来显露。这里比喻白龙马;金爪狸猫,金爪,指真实利益;狸猫,比喻错误的理念;飞下界,在下界侵害正法。这是指奎木狼。一个是擎天玉柱,龙性之德造化天地;一个是架海金梁,文字方便度化有情。银龙飞舞,黄鬼翻腾。世间文化与想象都是假真混杂在一处的。左右宝刀无怠慢,往来不歇满堂红。左右,指道义,往来,指心念。
他两个在云端里,战彀八九回合,小龙的手软筋麻,老魔的身强力壮。小龙抵敌不住,飞起刀去,砍那妖怪。妖怪有接刀之法,一只手接了宝刀,一只手抛下满堂红便打,小龙措手不及,被他把后腿上着了一下,急慌慌按落云头,多亏了御水河救了性命。小龙一头钻下水去,那妖魔赶来寻他不见,执了宝刀,拿了满堂红,回上银安殿,照旧吃酒睡觉不题。
小龙的手软筋麻,老魔的身强力壮。执着的力量不可思议,众生沉迷于假相之中,佛不能度。佛没有办法替众生开悟,只能启发。妖怪有接刀之法,一只手接了宝刀,一只手抛下满堂红便打,小龙措手不及,被他把后腿上着了一下,妖怪接刀说的非常巧妙,凡夫用智慧而不得智慧用而将智慧转变成了知识,道德始终全权交给凡夫的,然而凡夫接过来,就成了妄想分别执着。凡夫回馈给道德是着相,着的是什么相?残留痕迹,这里比喻成后腿。
却说那小龙潜于水底,半个时辰听不见声息,方才咬着牙,忍着腿疼跳将起去,踏着乌云,径转馆驿,还变作依旧马匹,伏于槽下。可怜浑身是水,腿有伤痕,那时节:
意马心猿都失散,金公木母尽凋零。黄婆伤损通分别,道义消疏怎得成!
龙潜于水底,就是不得正用了。后面的四句是点题解释,意马心猿都失散,金公木母尽凋零。心心所失散,正用不行。黄婆伤损,意马成了黄婆,心与心所的桥梁。道义消疏怎得成!是心是佛,这是道义。心猿不在了,识心所成的谬误谁来化解。
且不言三藏逢灾,小龙败战,却说那猪八戒,从离了沙僧,一头藏在草科里,拱了一个猪浑塘。这一觉,直睡到半夜时候才醒。醒来时,又不知是甚么去处,摸摸眼,定了神思,侧耳才听,噫!正是那山深无犬吠,野旷少鸡鸣。他见那星移斗转,约莫有三更时分,心中想道:“我要回救沙僧,诚然是单丝不线,孤掌难鸣。罢!罢!罢!我且进城去见了师父,奏准当今,再选些骁勇人马,助着老猪明日来救沙僧罢。”
一头藏在草科里,拱了一个猪浑塘。前面解释过,猪八戒是心所法,心所法没有办法解决破无明的问题,只能藏在草科里,能不生心就不被三种缘相折磨了。猪浑塘,猪在泥水打滚而产生的效果,决定不会产生清净的作用。山深无犬吠,野旷少鸡鸣。心所不造作,也少去了犬吠鸡鸣的躁动。
那呆子急纵云头,径回城里,半霎时,到了馆驿。此时人静月明,两廊下寻不见师父,只见白马睡在那厢,浑身水湿,后腿有盘子大小一点青痕。八戒失惊道:“双晦气了!这亡人又不曾走路,怎么身上有汗,腿有青痕?想是歹人打劫师父,把马打坏了。”那白马认得是八戒,忽然口吐人言,叫声“师兄!”这呆子吓了一跌,扒起来往外要走,被那马探探身,一口咬住皂衣,道:“哥啊,你莫怕我。”八戒战兢兢的道:“兄弟,你怎么今日说起话来了?你但说话,必有大不祥之事。”小龙道:“你知师父有难么!”八戒道:“我不知。”小龙道:“你是不知!你与沙僧在皇帝面前弄了本事,思量拿倒妖魔,请功求赏,不想妖魔本领大,你们手段不济,禁他不过。好道着一个回来,说个信息是,却更不闻音。那妖精变做一个俊俏文人,撞入朝中,与皇帝认了亲眷,把我师父变作一个斑斓猛虎,见被众臣捉住,锁在朝房铁笼里面。我听得这般苦恼,心如刀割。你两日又不在不知,恐一时伤了性命。只得化龙身去救,不期到朝里,又寻不见师父。及到银安殿外,遇见妖精,我又变做个宫娥模样,哄那怪物。那怪叫我舞刀他看,遂尔留心,砍他一刀,早被他闪过,双手举个满堂红,把我战败。我又飞刀砍去,他又把刀接了,捽下满堂红,把我后腿上着了一下,故此钻在御水河,逃得性命。腿上青是他满堂红打的。”
你但说话,必有大不祥之事。世间一旦极不寻常之事,总是大灾难要来的征兆。那妖精变做一个俊俏文人,撞入朝中,与皇帝认了亲眷,把我师父变作一个斑斓猛虎,文人总是能颠倒黑白的,如果没有报纸和书刊,天下要清净得多。我又变做个宫娥模样,哄那怪物。龙性是内在的作用。
八戒闻言道:“真个有这样事?”小龙道:“莫成我哄你了!”八戒道:“怎的好?怎的好!你可挣得动么?”小龙道:“我挣得动便怎的?”八戒道:“你挣得动,便挣下海去罢。把行李等老猪挑去高老庄上,回炉做女婿去呀。”小龙闻说,一口咬住他直裰子,那里肯放,止不住眼中滴泪道:“师兄啊!你千万休生懒惰!”八戒道:“不懒惰便怎么?沙兄弟已被他拿住,我是战不过他,不趁此散火,还等甚么?”
把行李等老猪挑去高老庄上,回炉做女婿去呀。心所法的确问题比较多,有为法的范畴,要想获得功夫成片都难,遇缘就退心了。可见,功德难以用有为法来建立。止不住眼中滴泪道:“师兄啊!你千万休生懒惰!”这就是愿力的作用,关键时候起作用,可以激起精进心。
小龙沉吟半晌,又滴泪道:“师兄啊,莫说散火的话,若要救得师父,你只去请个人来。”八戒道:“教我请谁么?”小龙道:“你趁早儿驾云回上花果山,请大师兄孙行者来。他还有降妖的大法力,管教救了师父,也与你我报得这败阵之仇。”八戒道:“兄弟,另请一个儿便罢了,那猴子与我有些不睦。前者在白虎岭上,打杀了那白骨夫人,他怪我撺掇师父念《紧箍儿咒》。我也只当耍子,不想那老和尚当真的念起来,就把他赶逐回去,他不知怎么样的恼我,他也决不肯来。倘或言语上,略不相对,他那哭丧棒又重,假若不知高低,捞上几下,我怎的活得成么?”小龙道:“他决不打你,他是个有仁有义的猴王。你见了他,且莫说师父有难,只说师父想你哩,把他哄将来,到此处见这样个情节,他必然不忿,断乎要与那妖精比并,管情拿得那妖精,救得我师父。”八戒道:“也罢也罢,你倒这等尽心,我若不去,显得我不尽心了。我这一去,果然行者肯来,我就与他一路来了;他若不来,你却也不要望我,我也不来了。”小龙道:“你去你去,管情他来也。”
我也只当耍子,不想那老和尚当真的念起来,心所法缺少庄严的体性,随顺习气而退失修道之心。他是个有仁有义的猴王。悟空是心佛一体的心王,自然是有仁有义的。小龙道:“你去你去,管情他来也。”心从本质上讲,又怎么可能离开?用之方知有,请之必会来。
真个呆子收拾了钉钯,整束了直裰,跳将起去,踏着云,径往东来。这一回,也是唐僧有命,那呆子正遇顺风,撑起两个耳朵,好便似风篷一般,早过了东洋大海,按落云头。不觉的太阳星上,他却入山寻路。
那呆子正遇顺风,佛法修行,感得十方佛菩萨的加持,况且心所找心王,本来就是顺风,回家之路。太阳星,指还阳之道,从着相的阴识返回到正道阳用上来。他却入山寻路。太阳星代表光明,自然也暗示破无明必须走阳光大道,有阳光给寻路提供方便。修行要阳神出来主事,理事自然明了。用阴神出来主事,肯定会迷茫困惑。
正行之际,忽闻得有人言语。八戒仔细看时,看来是行者在山凹里,聚集群妖。他坐在一块石头崖上,面前有一千二百多猴子,分序排班,口称“万岁!大圣爷爷!”八戒道:“且是好受用,且是好受用!怪道他不肯做和尚,只要来家哩!原来有这些好处,许大的家业,又有这多的小猴伏侍!若是老猪有这一座山场,也不做甚么和尚了。如今既到这里,却怎么好?必定要见他一见是。”那呆子有些怕他,又不敢明明的见他,却往草崖边,溜阿溜的溜在那一千二三百猴子当中挤着,也跟那些猴子磕头。
面前有一千二百多猴子,一千二百,代表圆满功德。猴子,代表可以生种种心;心猿可以于一切法相应成趣。溜阿溜的溜在那一千二三百猴子当中挤着,也跟那些猴子磕头。八戒是心所法,与种种心相比要晚一个辈分的。
不知孙大圣坐得高,眼又乖滑,看得他明白,便问:“那班部中乱拜的是个夷人,是那里来的?拿上来!”说不了,那些小猴一窝蜂把个八戒推将上来,按倒在地。行者道:“你是那里来的夷人?”八戒低着头道:“不敢,承问了。不是夷人,是熟人,熟人。”行者道:“我这大圣部下的群猴,都是一般模样。你这嘴脸生得各样,相貌有些雷堆,定是别处来的妖魔。既是别处来的,若要投我部下,先来递个脚色手本,报了名字,我好留你在这随班点扎。若不留你,你敢在这里乱拜!”八戒低着头,拱着嘴道:“不羞,就拿出这副嘴脸来了!我和你兄弟也做了几年,又推认不得,说是甚么夷人!”行者笑道:“抬起头来我看。”那呆子把嘴往上一伸道:“你看么!你认不得我,好道认得嘴耶!”行者忍不住笑道:“猪八戒。”他听见一声叫,就一毂辘跳将起来道:“正是!正是!我是猪八戒!”他又思量道:“认得就好说话了。”
我这大圣部下的群猴,都是一般模样。你这嘴脸生得各样,相貌有些雷堆,定是别处来的妖魔。心生种种法生,心法都是一个模样;心所法则不同,有转相变相之能,因此有些雷堆,即有些蠢笨。如实现相的能力也没有,总是惹事生非的,实属祸害之源。
行者道:“你不跟唐僧取经去,却来这里怎的?想是你冲撞了师父,师父也贬你回来了?有甚贬书,拿来我看。”八戒道:“不曾冲撞他,他也没甚么贬书,也不曾赶我。”行者道:“既无贬书,又不曾赶你,你来我这里怎的?”八戒道:“师父想你,着我来请你的。”行者道:“他也不请我,他也不想我。他那日对天发誓,亲笔写了贬书,怎么又肯想我,又肯着你远来请我?我断然也是不好去的。”八戒就地扯个谎,忙道:“委是想你!委是想你!”行者道:“他怎的想我来?”八戒道:“师父在马上正行,叫声徒弟,我不曾听见,沙僧又推耳聋。师父就想起你来,说我们不济,说你还是个聪明伶俐之人,常时声叫声应,问一答十。因这般想你,专专教我来请你的,万望你去走走,一则不孤他仰望之心,二来也不负我远来之意。”行者闻言,跳下崖来,用手搀住八戒道:“贤弟,累你远来,且和我耍耍儿去。”八戒道:“哥啊,这个所在路远,恐师父盼望去迟,我不耍子了。”行者道:“你也是到此一场,看看我的山景何如。”那呆子不敢苦辞,只得随他走走。
师父想你,着我来请你的。故事中安排了唐僧弃悟空的故事,其实真正修行大乘的人,只是在真心的把握上出了问题,绝不是要遗弃真心,因为大乘佛法是入不二法门。不二法门就是于一切法不离不即,又即又离。只有外道才会有心外求法的小术,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故事这样展开,主要的目的还是要给读者更多的大道之理的演义。性是时时关心的,凡夫可能心不见性,忘掉自性功德,而自性功德绝无弃心之理。《首楞严经》中大势至菩萨念佛圆通章里开示“十方如来,怜念众生,如母忆子。若子逃逝,虽忆何为?子若忆母,如母忆时,母子历生,不相违远。”凡夫想这个心,只是不能明心而已。理义上讲,心能见性,性能明心,明心见性即成佛道。在修证上把握实属不易,虽念此心,不知如何取舍。造成误会一场,误以为心所法可以替代心法,心所法更顺心如意,显而易见。比如念佛人中也常有人把所念之音声当成佛之功德,而加以执着的。其实,这还是隔了一层,声音相盖覆了清净的自性功德。当知心所法是染污之源,念佛法门贵在念得清楚,听得明了,这就是不离不即的中道正义。发现心所法是问题的源头,必须戒除其染污的作用。待人接物都要远离心所法,给人的感觉是出奇的老实厚道。否则,世利上似乎没有吃亏,功德上定属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真实之利吃了大亏。若不是白马的苦苦相劝,八戒不会来请悟空解救唐僧的。前面看到悟空独自逍遥,他立生留恋凡尘之意,这都是心所法的拙劣之处。
二人携手相搀,概众小妖随后,上那花果山极巅之处。好山!自是那大圣回家,这几日,收拾得复旧如新,但见那:
青如削翠,高似摩云。周围有虎踞龙蟠,四面多猿啼鹤唳。朝出云封山顶,暮观日挂林间。流水潺潺鸣玉珮,涧泉滴滴奏瑶琴。山前有崖峰峭壁,山后有花木秾华。上连玉女洗头盆,下接天河分派水。乾坤结秀赛蓬莱,清浊育成真洞府。丹青妙笔画时难,仙子天机描不就。玲珑怪石石玲珑,玲珑结彩岭头峰。日影动千条紫艳,瑞气摇万道红霞。洞天福地人间有,遍山新树与新花。
八戒观之不尽,满心欢喜道:“哥啊,好去处!果然是天下第一名山!” 行者道:“贤弟,可过得日子么?”八戒笑道:“你看师兄说的话,宝山乃洞天福地之处,怎么说度日之言也?”
能所相会,自然是修行中最好的事。这心的花果描写十分精彩。青、高,是心的本质,永远具活力,这些内涵是指阿赖耶识的风光。心的周围是种种应用,各种动物,都是心灵灵活的特质。心的功德是不可思议的,只能说天下第一名山!所有的吉祥和景色都出自一心。
青如削翠,无明之本;高似摩云,万法之源。周围有虎踞龙蟠,四面多猿啼鹤唳。归元之所,生发之地。朝出云封山顶,暮观日挂林间。早晚不离根本,归是云日美景,染污最轻的地方。流水潺潺鸣玉珮,涧泉滴滴奏瑶琴。虽然没有破无明开智慧,也得些相似受用。山前有崖峰峭壁,山后有花木秾华。境界上虽然处处有不平事,内在里本具好生之德。上连玉女洗头盆,下接天河分派水。上连清净之德,下合相对之道。乾坤结秀赛蓬莱,清浊育成真洞府。阴阳交道生万法,清浊演化世间趣。丹青妙笔画时难,仙子天机描不就。此处也是不可思议处,种子识无穷,演化更是无穷无尽。玲珑怪石石玲珑,玲珑结彩岭头峰。种子奇异,变相万法。如进入境界的万花筒一样,无法描述变化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少。日影动千条紫艳,瑞气摇万道红霞。一变一切变,一动一切动,景象万千,无有穷尽。洞天福地人间有,遍山新树与新花。种子还在不断的累积,真是不可思议之景象。
果然是天下第一名山!人们游山玩水,哪里能见到这样生生不已的画卷?然而这只是未悟之时的境界,彻悟之后,更是福慧二种具足。如佛说所,如来功德不可思议,刹说尘说,说不能尽。从这里体会众生本具的智慧福德,何等令人向往,然而由于各种业障和因缘,导致我等凡夫仍然未能兑现本具的福德。也因为利益不可思议,诸佛菩萨才不歇息地劝化众生发愿往生西方极乐世界。
二人谈笑多时,下了山,只见路旁有几个小猴,捧着紫巍巍的葡萄,香喷喷的梨枣,黄森森的枇杷,红艳艳的杨梅,跪在路旁叫道:“大圣爷爷,请进早膳。”行者笑道:“我猪弟食肠大,却不是以果子作膳的。也罢也罢,莫嫌菲薄,将就吃个儿当点心罢。”八戒道:“我虽食肠大,却也随乡入乡是。拿来拿来,我也吃几个儿尝新。”
我猪弟食肠大,却不是以果子作膳的。心王只是因果果因,在种子里生动活泼。心所法妄想深重,岂是果子能满足的,其中已经有欲望的需求了,染污深重多了。我虽食肠大,却也随乡入乡是。有能力登上花果山的心所法,已经具备很高的德行了,因此可以吃几个尝新。
二人吃了果子,渐渐日高。那呆子恐怕误了救唐僧,只管催促道:“哥哥,师父在那里盼望我和你哩。望你和我早早儿去罢。”行者道:“贤弟,请你往水帘洞里去耍耍。”八戒坚辞道:“多感老兄盛意,奈何师父久等,不劳进洞罢。”行者道:“既如此,不敢久留,请就此处奉别。”八戒道:“哥哥,你不去了?”行者道:“我往哪里去?我这里天不收地不管,自由自在,不耍子儿,做甚么和尚?我是不去,你自去罢。但上复唐僧:既赶退了,再莫想我。”呆子闻言,不敢苦逼,只恐逼发他性子,一时打上两棍,无奈,只得喏喏告辞,找路而去。
以心所法唤出心王,实是不易之事,因此写出曲折也是表达此等趣味。打坐入定之后,突然能见一团白光,或见通透圆光,皆此阿赖耶本地风光也。凡夫之本来面目,并非容易见到的。若是容易见到,三界六道里不会还有这么多的薄地凡夫,应当多是厚德之士了。我这里天不收地不管,自由自在,不耍子儿,做甚么和尚?这句话意味深长,证到这里的人,往往有自由自在的满足感,难以发心进一步的修行,以为这是修行的终极道果。
行者见他去了,即差两个溜撒的小猴,跟着八戒,听他说些甚么。真个那呆子下了山,不上三四里路,回头指着行者,口里骂道:“这个猴子,不做和尚,倒做妖怪!这个猢狲,我好意来请他,他却不去!你不去便罢!”走几步,又骂几声。那两个小猴,急跑回来报道:“大圣爷爷,那猪八戒不大老实,他走走儿,骂几声。” 行者大怒,叫:“拿将来!”那众猴满地飞来赶上,把个八戒,扛翻倒了,抓鬃扯耳,拉尾揪毛,捉将回去。
这一段故事很有趣,实际是自己忏悔反省的文学描写。不修行,这个心又长生不灭,岂不是危害众生而成为妖怪吗?不是佛,便是魔。心所法惯于用计,此是激将法也。不做和尚,倒做妖怪!能激发有正义感的大丈夫出家修行。把个八戒,扛翻倒了,抓鬃扯耳,拉尾揪毛,捉将回去。要将心所法颠倒过来,捉将回去,天下太平。大规模的工业化生产带来环境恶化的道理也是一样的。只要用心所法,必然会带来无穷无尽的祸害。
毕竟不知怎么处治,性命死活若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