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农历三月二十泾川回山西王母祖庙庙会期间,在北京师范大学就读的博士、教授赵宗福先生慕名专程从京来泾川回山开展西王母庙会学术调查,我和泾川西王母民俗学会的宋春明、杜玉明、张学俊、杨树等有幸与赵博士座谈交流,一起工作。在泾数日,赵博士深入泾川县城及城关、罗汉洞、泾明、荔堡、丰台等乡镇,发现了保存较好、价值较高的西王母民俗事象和有关史料,有的西王母民俗事象内容为西部或全国仅存。赵博士是国内外著名的西王母文化专家、民俗学家,近20年来,他的成果惊人,他30多岁就获十数项国家、部级奖和国务院津贴、全国劳动模范及教授职称。他为推动西王母文化研究,为宣传泾川西王母文化遗产,都做出了重大贡献。
调查期间,在张学俊引领下,我们意外而欣喜地在县城城乡结合部发现了珍藏在民间的《王母经》三卷,这部经和《玉皇经》三卷合为一部完整的经文,全称《玉皇王母救劫保生真经》,共8000字,其中《王母消劫救世真经》4100字。这部经为玉皇王母代言,和泾川回山供奉的东王公、西王母偶像吻合。该经文是清代咸丰四年(1854)甲寅岁木刻版本,其楷书书法和刻印艺术较高,保存完整。
以现在时尚观念读这部150年前的经文,似有许多“迷信"之嫌,但放在清代咸丰年间的历史中,放在民俗文物之列鉴别,则是典型的、正宗的、真实的民俗史料,它反复表现的主题是“劝善"。它列举了人在为人子,为臣,为兄,为弟,为姑,为媳,为妯娌,为夫妇,为朋友,为父母,为民牧之际,都有难以做到或未能做到的遗憾,离道德的标准要求,还有很大距离。古人的这些共同缺点,在今人身上继续存在,有的更甚。它提倡的孝,忠,爱,敬,和,信,诚,廉耻,爱民,清廉,夫唱妇随,相爱相敬,忠贞不淫,上下级不欺,为官不骄奢淫逸的美德,至今还在大力提倡。它强调人在富贵之后或贫贱之时,都要讲良知,要改恶从善。它相信人只要诵此经,藏、传、抄此经,都可得到好处,人都会变好或变得更好,就能实现国泰民安、大吉大利、百病不生、万事咸亨的美好愿望。这些愿望,与今天城乡无处不在的民间大众心理要求一致。它要人们“诵”的过程,就是受教育的过程。它的是非、善恶、美丑、真假标准是积极的,是今天还在遵循的。
这部西王母经文在泾川发现,有重要的史料价值。在历史上,泾川回山西王母祖祠所诵西王母经文有哪些?有多少?是泾川西王母研究的重要课题。以发现此经为突破口,经深入调查,泾川民间确实藏有大量经文,有待进一步挖掘。这部经文,为泾川西王母祖祠历史提供了又一重要实物,经文中表现的民间信仰、民俗语境、民俗细节,再现了泾川民众在清代信仰西王母的宗旨和泾川西王母民俗文化诸多元素,是一幅泾川清代西王母民俗画卷。
现将经文有关部分抄录如下:
中卷
“为子者不孝其亲,为臣者不忠其君,为兄者不爱其弟,为弟者不敬其兄,为姑者刻待其媳,为媳者忤逆其姑;居上待下,刻薄无情,临政处事,以私废公,夫妇之间不和,朋友之间不信……”
“百行惟有孝为首,莫把双亲当外人,请看世间不孝者,重重污祟不离身;从今后,父母存,承欢养老尽其心,尚若一旦父母死,哀痛惨切尽其诚,养生送死诚如此,自然消劫享长春……”
“为民牧,常爱民,食王奉录报王恩,除贼安良须勉力,清廉勤慎事当行,试看古今不忠辈,误国欺君自丧身,从今各把忠心尽,化民成俗保太平。”
“兄爱弟,弟爱兄,兄弟原来一气通,如手如足毋相毁,同胞同乳要和衷,莫以馋言伤骨肉,休用财利坏心胸,但看弟兄不和者,……从此兄弟须仔细,一团和气格天公,和气致祥天最喜,自然消劫起祥风。”
“有夫妇,天配成,阴阳和而万物生,须当相敬如宾客,莫徒色美犯荒淫,分内外,谨闺门,人各有礼莫乱伦,好淫之人天最怒,……从今夫妇须当别,妇随夫倡孝双亲,孝双亲,百福臻”。
“为朋友,谨言行,莫使奸诈坏人伦,自古民无信不立,……砥砺切蹉相劝善,倾善盟心重古今,淡如水兮久而敬,同心之言似兰馨,尚不信,若人轻……从今朋友言必信,无诈无虞风俗淳……”
“上待下,必以情,为人谋事莫欺心,所恶于上毋使下,必先推已以及人,所恶于下毋事上,挈矩之心要当存,上下俱能尽此道......”
“更劝你,众愚夫,安分守已莫胡涂,动念时常存天理,居心毫发莫欺心,万般总要能忍让,一生做事要公平,人恶人怕天不怕,得饶人处且饶人,……世间愚妇早回心,在家时,孝父母,出嫁专心孝翁姑,幽闲贞静尽妇道,和睦妯娌敬丈夫,正直端庄无瑕玷,……可憾世间妇女们,造的罪恶难数清,在家不把爹娘孝,出嫁忤逆公婆身,妯娌不和时相骂,轻贱丈夫乱糊行,一片毒心如狼虎,四德全无半毫分,更有一等无羞耻,损名败行坏良心,世间夫妇恶孽多,急早回家莫蹉跎……”
“富贵人,要回心,笃族敬老与怜贫,亲戚乡邻当济急,多积阴功与儿孙,切莫倚势欺良善,切莫倚富去压贫,细想朱门生饿孚,白屋可以出公卿,富贵贫贱循环转……从今切莫欺穷困,损人利已坏良心。”
“贫贱人,听缘因……时存善念天地保,切莫怨天与尤人,贪婪溺爱造万恶,奸诈邪淫怒鬼神;敬天地,礼神明,孝顺父母要心诚;切莫要,乱糊行,无故生端痞骗人,背地里,盘算人,当面阿意与逢迎;刁唆人,离残人,造下无边诸罪名……”
“言至此,泪双流,湿透衣衫为谁愁,劝大众,早回头,改恶从善莫停留,王母娘娘在瑶池,清净不惹红尘事,到于今,发慈悲,尔凡民等谨依皈,众黎民,众黎民,钦哉毋忽而奉行”。
下卷
“为父不慈和,为事不孝顺,兄待弟不宽,弟待兄不敬,怨天与尤人,骂雨把风恨,三光不虔诚,三宝不尊敬,责人件件详,有过不自问,人有善不扬,反转把他憎,人有恶不隐,效之恐不胜。"
“我见富贵人,骄奢淫逸性,傲慢贤与能,师表他不敬,不孝并不忠,不弟兼不信,昂首阔步行,倚势欺穷困,全不种福田,全不修德行,暴殄天生物,过恶难数尽。
“贫穷下贱人,贪婪诌谀病,偷盗并邪淫,干礼还犯分,廉耻他全无,良心皆丧尽,全无改悔心,人劝都不听,因此恶人多……"
“……累累劝群黎,怎奈他不信,珠泪滔滔流,血痕斑斑润,王母发慈心,……惟愿大众们,急改从前性,共出此迷津,。享福无穷尽。"
王母为四众诠释此经:
“焚香高诵念,万事得成亨,若为父母诵,父母享遐龄,若为儿 孙诵,儿孙发聪明,若为家宅诵,家宅福骈臻,若为求名诵,青云有 路登,若为求利颂,积玉又堆金,若为求子颂,不久产麒麟,若为求雨诵,指日降甘霖,若为遣虫诵,虫蝗化为尘,若为疾病诵,疾病不缠身,……若为枯木诵,枯木复兴荣,若为禾稼诵,禾稼保丰盈。家宅供此经,福患不相侵,行人佩此经,路途免虚惊,舟船载此经,风波永不兴,生前持此经,福录寿重增;死后念此经,逍遥脱罪刑。抄录一本送,一家免刀兵,抄录十本送,灭罪列仙真,抄录百本送,荣华及子孙,刊刻传天下,天下享康宁。功德难数尽,群众谨奉行,诚心诵此经,天兵护其身。口诵心不遵,天雷剿其形,……持诵是经者,衣冠礼至尊。
赞曰:“慈哉王母微载妙经,功德无穷救众生,从此出迷津,急急遵此经,万事得咸亨。"
2002年9月1 8日
发表《泾川与世界遗产:西王母圣地》中国文联出版社2002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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