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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都网 日期：[2013年3月29日]  版次：[RB18]  版名：[每日专栏/生活]  稿源：[南方都市报]

    郑洪专栏 岭南摄生录

    题目听起来像讲《西游记》，其实讲的是宋代经营岭南的一项政务。以前提到宋代，总嫌它国威不振，老是被辽、金甚至西夏欺负。可是在科学方面，人们却不能不赞叹当时的理性精神，四大发明中的火药、指南针、印刷术都是在宋代开始推广应用的。

    北宋平定南方后，致力于发展经济文化，针对南方传统的信巫风俗，着手严厉打击巫师妖人。官员们强调：“今后师巫以邪神为名，屏去病人衣食汤药，断绝亲识看承，若情涉于陷害及意望于病苦者，并同谋之人引用咒诅律条，比类断遣。”打击巫师离不开医生的配合。对岭南“挑生”蛊术的攻克，正是如此。

    范成大《范石湖文集》说：“岭南有挑生之害，于饮食中行厌胜法，鱼肉能反生于人腹中。”“厌胜”是施咒的意思，被施过咒的食物，进入人腹中会活过来。这种巫法广为人知是源于宋代雷州的一个案例。

    据《夷坚志》记载，雷州有个人被巫师林公荣用鸡肉挑生，找医生治疗后，“吐积肉一块，剖开，筋膜中有生肉存，已成鸡形，头尾嘴翅悉肖似”。病人将巫师告上州府，林公荣被捕置狱。官员详加审讯，掌握了“挑生”巫术的情况。根据宋代著名科学家沈括所看到的雷州奏牍，里面说，巫师施咒后，“脍炙之类悉复为完肉；又咒之，则熟肉复为生肉；又咒之，则生肉能动，复使之能活，牛者复为牛，羊者复为羊，但小耳；更咒之，则渐大；既而复咒之，则还为熟食”，人如果吃了被施咒的食物，“觉腹中淫淫而动，必以金帛求解，金帛不至，则腹裂而死，所食牛羊，自裂中出”。巫师甚至供出了咒语，“但曰‘东方王母桃，西方王母桃’两句而已”。

    官员还找来那个治病的医生录口供。医生说：“凡吃鱼肉、瓜菜、汤茶，皆可挑。初中毒，觉胸腹稍痛，明日渐加搅刺，满十日则物生能动。”医生提供了具体的治法。雷州官员将之视为重大胜利，将详情“镂板印行”，广泛传播于正在与巫术作斗争的宋代知识界。

    对于这种巫术，医家是有所存疑的。他们也传抄该医生的治法，但认为：“挑生多于饮食过度。”(《仁斋直指方论》)认为也许是消化不良的一种表现。

    在岭南德庆府也发生一个案例，也是巫师因作法害人被捕，“巫善挑气，其始与人有仇隙，欲加害，则中夜扣门呼之，俟其在内应答，语言相闻，乃以气挑过。是人腹肚渐胀，日久，腹皮薄如纸，窥见心肺，呼吸喘息，病根牢结，药不可治。”既然不得治法，案情就有点说不清楚，当地官员“以事涉诞怪，不敢置于典宪，但杖脊配海南”，只是找个罪名处理了巫师，而无法作为案例完整上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