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 .乡景.乡情(下)——母亲举丧的日子
[ 2008-9-30 11:15:00 | By: 曹国选 ]
谁主沉浮
母亲回乡整整一个礼拜,便安详地合上了眼帘。我们开始了紧张的丧事筹办工作。
因为现在我们兄弟俩的身份有点特殊,既是共产党员,又是国家公务员,既长期生活在城市,又是在乡村土生土长。于是,我们首先找村支书商量,确定了3条原则:一是丧事从简。故乡一带举办丧事,一般是3至7天。考虑到正是“春插”期间,不能因丧事影响农时,从而影响乡亲们一年的收成。再说,我们兄弟都是五、六十岁的人了,天天跪拜也受不了。于是,决定连出殡只能热闹两天。二是标准提高。考虑到丧事要麻烦乡亲们,准备将生活标准、工资标准提高一些。人家办丧事。3天耗费约15000元左右,我们准备3万元左右。三是不搞封建迷信。那些“请尸入棺”、“请魄送魄”、“绕棺炒粮”什么的,都不能搞,更不准做“道场”。最后,我们请村里的红白喜事理事会全权办理丧事。村支书却建议村红白喜事理事会牵头,曹家湾的长辈参与。我们只有听支书的。
从村里回来,我就去跪请曹家湾的长辈。谁知他们却抛出一句话来:没有这个必要了吗,让村支部主事就行了。
我意识到遇上了麻烦事。当前,尽管农村村民委员会普遍成立了红白喜事理事会,但是传统格局一直没有被打破。红白喜事理事会似乎属于农村文化活动的“官方”组织,仅限于筹办“官方”文化活动。乡村红白喜事、庙会香会的组织筹办,按照惯例属于族长村长、香首会首等“民间”人士及其组织。尽管这种“民间”组织机构并无固定的组织、机构和领导,存在极大的随意性和选择性。但是,这种组织形式在乡村已经形成惯例。
没想到这只是问题的一个方面,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刹时间风言风语不断传到耳朵里来,说是我们看不起姓曹的,姓李的村干部欺负曹家湾没有人才,没有能力。最后竟出现明显的恶毒攻击,说我家本来就是姓李的,因此才不要姓曹的主事,而要姓李的主事。“看样子他们要挖祖坟!”我心里气的要吐血,真想转身回城,永远不再回到这么一个让人伤感、让人愤怒的村庄!
这是压在我家近百年的一块石头。我家确实不是姓曹的血统。曾祖父没有生下儿子,从姓许的人家抱来我祖父养大继承香火。谁知祖父又只生一个女儿,为传宗接代便从李府把我父亲抱来养大。父母亲倒是盼到了子孙发达,一共生下6男2女8个儿女,虽然一半做了鬼,也有一半成了人。然而尽管家里人丁兴旺,却似乎难以出人头地。有的人见我们的家景稍好一点,就担心“杂树木充栋梁”。因此,父母亲总是教育我们后人勾着头走路、卡上喉咙讲话、夹住尾巴做人。没想到时至今日,在谁主持母亲丧事的问题上,还会生出如此枝节来。
但是,毕竟远亲不如近邻,母亲还摆在公厅屋里,老人家还要上山归祖,需要他们帮忙出力。没办法,我只有用做孝子的耐心去说服乡亲们。经过反复协商,多方协调,最后勉强形成双方各作让步、分工负责、共同参入的意见,而且“官方”组织作出了比“民间组织”更大的让步,丧事的各个主要环节都得严格按照“民间组织”的传统模式进行,不得打破千百年来形成的“规矩”。接下来的具体安排,我们的3条原则也坚守不住了。第一,丧事再简,也不能简单得无边了。考虑我们一家都是吃“活脑饭”的,至少得办3天。第二,标准可以适当提高,但不能高得无边,破坏了“规矩”,以后办不起这号酒的普通乡亲,会觉得没有面子。第三条争论更大。不搞封建迷信,什么叫封建迷信?那就什么都不要搞,把老人家抬上山就行了。我就解释说,这是母亲遗愿:只要在活过得好,死后什么都不搞。他们就说,这是老人家教育你们的。其实,你们母亲生前最担心的就是象她婆婆那样,没有走好“上山运”。再说,这也是做给活人看、教育后生们孝顺前辈的一种形式。
我一默神,其实祭祀活动并非完全是封建迷信,自古以来便是民间原生态文化的集中展示,因而每一次这样的活动无疑都是一场乡村文化盛会。最后敲定,3天之内,能搞的都搞。
好歹才把“盘子”定下来,可是我的心一时还难以平静。没想到封建宗族意识、血统观念在广大乡村还是那么根深蒂固,宗族势力在当前农村生活(包括文化生活)中依然显示出强势的地位和作用。
外门之争
父母亲去世后,直到安葬完毕,整个丧事期间,孝子辈分、年龄再大也是最小。反之,亡人辈分、年龄再小也是最大,连娘家人也是为大。亡人属男性,以“家门”为主,亡人属女性,以“外门”为贵。而且,亡人在活一滴血,死后满山红,“家门”、“外门”不只是几个亲房,同宗人都是,都得拜请参加丧事。
因此,丧事难办,孝子难做,往往一点小事没做好,一个礼节没到位,便会闹起风波,而且在关键时候为难孝子。
听乡亲们议论,就在几天前邻村办的两起丧事便因小事闹出了乱子。一起是出殡前开早餐时,孝子没有给轿夫席行跪拜礼打招呼,轿夫们发难一哄而散回家了。急的孝子六神无主,最后只得挨家挨户跪拜轿夫作检讨,每人还发了一包烟,才把所有轿夫请回来。另一起是因为孝子请母舅路上的“外门”时,只跪拜亲房一家,其他的人和事委托亲房安排。结果母亲摆在家里三天了,还没有见娘家一个亲人来向遗体告别,孝子无奈,只得将母亲入殓封棺。谁知不过一个时辰,母舅村里来了几十个男男女女,哭的哭,闹的闹,说是他们的亲人死得不明不白,要开棺验尸。他们把孝子抓来跪在母亲灵柩前,孝子与“外门”争吵起来,他们便拳打脚踢,将孝子毒打了一顿。而且还亲自动手,杀了孝子家准备办丧事的那头肥猪办餐,吃一半,倒一半,砸了碗,丢了筷,才扬长而去。举丧时再没有来半个人。
鉴于孝子为“小”,因此,孝子的孝帽子一旁会挂上一朵棉絮,表示能听进去的话,就听进去;难听的听不进,就用棉絮塞住耳朵,不听就是,千万莫发火,得罪了众人会惹是生非的。
母亲咽气后,我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外门报丧。因为按照风俗,娘家亲人不见最后一面,向遗体告别,是不得将亡人入殓封棺的。
请外司人对于别人家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不就是多跪少拜的问题。但是落到我头上却有些犯难。因为母亲出生后才两岁,就遭遇上父死娘改嫁的厄运。外婆改嫁后又生下一个儿子,于是母亲和舅舅两个血亲姐弟,一个姓陈,一个姓李。就是这个原因,我结婚时差点闹出了矛盾。
按照传统观念,“男婚女嫁,母舅为大”。我结婚无疑是舅舅坐上席,即使有姓陈、姓李俩个舅舅,那只有陈府舅舅坐上席。然而,母亲虽然出生在陈府,从小到大也一直姓陈,陈府是她祖宗的唯一所在地。只是母亲在陈府却没有亲兄弟,眼下 3个堂兄也已不在人世,来客中辈分最高、年纪最大的就是一个亲房的侄儿。那么,无论论辈分,论亲疏,还是按中华民族“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这上席理所应当是我这个虽不姓陈、却是血亲小舅坐的。结婚的酒席刚摆好,小舅也就毫不客气地坐上了首席的第一位,而我那表兄却站在一旁不入座,把村里一大帮知客陪客先生急得团团转。这时只有我那病重的父亲出面调解了,我表兄坐了首席的第一位,小舅坐了首席的第二位。
对这件事,我总是有些想不通。“要讨富,寻血路”,这次请外司人,我先到陈府,而后也到了李府。然而差点儿又闹出了风波,村里主事的,包括红白理事会的都觉得不妥,两个外门肯定会产生矛盾,甚至会闹出大事的。没办法,我只好把外司之“名誉”让给陈府,而给李府享受与陈府相同的“实质”外司待遇。虽然主席的上席只有一个,按照传统风俗习惯,我们还可以安排贵宾席(相当于城里餐馆的雅座)给他们坐,安排贵宾房给他们休息。
然而,小舅却没有来参加母亲的葬礼,这就叫我们兄弟根本想不通了。
我想起那天下午的事。小舅接到病危回家的信以后,他火急急地来了看姐姐,两个老姐弟四只手紧紧地抱握在一起,很久很久没有松开。母亲一口一句“弟弟”,讲起一桩桩、一件件往事,俩姐弟一会儿痛哭流涕,一会儿开怀大笑,真是百感交集。其实我看得很清楚,听得很清楚,母亲是用人生最后的力量,来叙述姐弟俩这一生的深情厚意的。
可是,姐姐就这么一个弟弟,弟弟也就这么一个姐姐,只是没有当成外门,连姐姐最后一次要走了,而且永远也不会回来了,而弟弟却不来送行,把几十年的姐弟全丢下了,于情于理都不合嘛。亲情何在!血脉何存!
当然,舅舅不来,喜事同样办,而且办的还算热闹、体面,乡亲们交口赞誉。只是送客时,我们兄弟毫不客气地对两个表弟说:“我们尊敬的小舅,这一下真的变小了!”
劳力之忧
在老家的日子真有些寂寞,寂寞时我不由自主地走回到过去的岁月。那时候虽然贫苦,却苦中有乐,整个村子充满人气,充满朝气。“出工人等人,做工人看人,收工人追人”的情景虽然显得荒唐,工作效率极为低下,但同样显示出团结友爱,和睦相处,唉声叹气与欢声笑语一道谱写出美妙动人的乐章。
热天的夜晚,全村男妇老幼不约而合,几乎全部聚集到处于风口晒谷坪里,聊家常,传信息,更多的时间是听“老郎中”华州伯父讲古。每逢这时,便有爽快大方的妇人烧一大壶开水、炒一大盘瓜子拿过来,大家啃着瓜子、喝着茶水,专心致志地听“老郎中”讲“三国”、讲“水浒”,“征东”、“征西”、“平南”、“扫北”,应有尽有,其乐无穷。冻天的夜晚,乡亲们便涌向几户舍得烧大火的人家,继续摆龙门阵,融洽如鱼水。
眼下的村庄居住分散,人烟稀少,显得缺乏生机和活力。作为离乡20多年、尚处天命之年的我,甚至感到孤独。见不到几张熟悉的面孔,而且都是七老八十的老人家。偶尔见到三三两两的童男少女,只有通过过去的熟悉面孔来判断是谁家的后人。
偌大的墨水村,人到哪里去了?通过调查,我晃然大悟。乡亲们去向大致有三:一是外出打工。墨水村虽然贫穷,传统的工匠手艺人却比较多,因而门路也多,大部分年富力强的村民便外出打工寻找养家糊口、发家致富之路去了。二是外出定居。打工发了财的部分村民和长期属于“半边户”的家属,眼下再不受出集体工数额的约束,在城里置了房产,也就携儿带女进城安家乐业、享受新生活去了。三是培育后代。这部分人在尽管尚不富裕的墨水村,所占比重却不少。墨水村因为穷,穷则思变,大人们对崽女“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灌输比较多,所以村里学习风气历来比较浓厚。实现计划生育后,尽管“越穷越想多生孩子”的现象还比较普遍,但比政府不控制还是好多了。眼下一对夫妻只有一、两个孩子,父母“望子成龙,盼女成凤”的心情更加强烈。于是,好些细伢崽读书,大人不想放在设备设施不完善、师资力量不强的山村小学,而要千方百计挤到城里去。一个小孩读书,便带去了一家人“伴读”,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由于以上原因,留守乡村的人员,以老年人为主,几乎成为“老人村”,整个村里充满“夕阳西下已黄昏”的沉闷感觉。因而我便有些担心了。办理丧事需要不少人手,特别是出殡更需要劳力。我们曹氏祖山离村子足足15里山路,两班16个轿夫要将这座五、六百斤的灵柩抬上山,而且担子一上肩,不到祖山上便不能放下来,因为灵柩中途若落了地,据说亡魂便要在这里蹲3年,象孤婚野鬼般的生活3年,孝子就得在这里守3年。可见没有年富力强的好劳力,是不可能享受轿夫待遇的,更不可能吃到“轿子肉”的。
我的疑虑很快被主事的乡亲们打消了。丧事开始时,村里在外打工的、定居的都回来了,特别是中、壮年人几乎不缺一个。原来,墨水村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谁家都有长辈,长辈去世都得依靠本村本族的晚辈送上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因此,村里办任何喜事、特别是白喜事,各家各户都必须来人参加,挑定的两班轿夫,没有非常特殊情况,一个也不能缺少。倘若无故缺席,他家出现任何事,村里人可以不搭白。
还有一个因素,未亡人送亡人出殡,实际上是送亡人走上天堂之路,相当于另一个世界的生命再现,故而人们把悲哀的丧事也视同“喜事”办理。出殡这天,将会热闹非凡,人流如潮。灵柩过村庄时,轿夫们定会合着响器、乐器的节拍,踩起“猫儿步鼠”的舞步,把热闹场面推上高潮。好些人也喜欢凑热闹,“抬野丧”也就成为人们取乐的一种方式,有的后生伢崽兴致一旦上来,一肩便会将灵柩抬上祖山。因此,大为不可担心出殡的人手问题。
直到这时,我才找回过去的一些感觉,乡亲们还是那样齐心合力,那样统一协调,村庄依然存在蓬勃向上的生机和活力。
老艺人的呼唤
山里人的生日喜庆、婚丧嫁娶,统称为红白喜事。乡亲们求雨求子、祈福祈寿、还愿感恩等等,少不了举办庙会香会。每逢这些喜事善事之类的大事,乡村便离不开祭祀、娱乐和酒宴等活动。
祭祀活动自古以来便是民间原生态文化的集中展示,因而每一次这样的活动无疑都是一场乡村文化盛会。我在未考上干部以前,曾经担任过公社文化辅导员,参加过一些乡亲们巧妙安排、深藏着“封建迷信”内容的“追悼会”。至今回味起来,那些形式和内容并非完全都是“封建迷信”,其中大部分是原生态文化的一种表现形式。
一方水土育一方人,我国有着历史渊源的民间原生态文化,内容极为丰富,风格异彩纷呈,各地的民间文化是难以统一代替的,拉夫凑数的杂牌班子表现原生态文化形态是难以做到和谐统一的。可以说,红白喜事、庙会香会所举办的仪式和戏歌表演,不仅是民间原生态文化的艺术荟萃和集中展示,而且是乡村居民一种特殊的文化休闲方式和精神享受。
在我的记忆中,故乡有一批走遍村村寨寨,吃遍家家户户,将民间文化传遍千山万水的民间艺人,他们都是乡亲们心中的尊者。有一位名讳何先友的民间艺人,从小以唱“隔纸戏”(皮影戏)为生,他曾经一人吹双唢呐,一口气将解放军从两公里之外的郊区迎进县府,名噪一时。他的戏班一年四季在乡里被争抢着演出,可以说红极几十年。“社教”、“文革”期间,几乎每个大队都建立了文艺宣传队,他还是被争抢的中心人物。遇上公社、县里文艺汇演,他更是不可或缺的人物。笔者曾以其为原形,写成小说《戏魂》以传之。
故乡也有一些热衷于文学艺术的追崇者,特别对于民间文化有一大批年轻的业余爱好者。他们对大队文艺宣传队的人很羡慕,向往有朝一日参加文艺宣传队。于是,锯一节竹筒蒙上蛇皮,扯几根马尾拉一张弓,削两根牛筋当作琴弦,制成二胡。锯一根竹子戳几个洞眼,糊上竹膜,作为笛子。或者干脆摘一片树叶、一节禾秆含在嘴里,便能够吹出象模象样的曲子来。每到农闲时节,他们便会围在一起,吹拉弹唱,好不快乐!
眼下,乡下艺人解脱了“左”倾思想的束缚,不断地把民间原生态文化资源挖掘、整理出来,红白喜事、庙会香会,除了传统的拜寿拜堂、哭嫁哭丧、加官做道场等仪式外,旧瓶亦装了新酒。而且,随着对外开放,不仅传统的民间文化增添了现代文化的内容,而且中国式的文化活动形式渗透了西洋文化的色彩。母亲的丧事,我们自然也遵循入乡随俗的原则,择优请来了一支管弦乐队,还特别安排了一场文艺晚会。
晚会的设置,使整个丧事场面成了现代文化与传统文化的擂台,把观看者和参与者自然分成了两大阵营:欣赏晚会者众,且年轻人居多;参与祭祀仪式者寡,且多为中老年人,充分展示了乡村居民对传统文化与现代文化心理需求结构的巨大反差。特别是一场“哭灵”,表演之逼真,给我们满门孝眷注入了追忆、缅怀、祝福亲人的强烈感受。其结果,晚会办得相当热烈隆重,收到了中西合璧的强烈效果,其震撼力、感染力、吸引力远远胜过表现传统民间文化的祭祀仪式。
不过,也许是久居都市听惯了东南西北风的缘故,为了重温民间原生态文化的美感,此时的我倒是反其道而行之,与进行祭祀仪式老艺人在一起。眼前的民间艺人的年龄都在半百以上,为首的老艺人与祭奠对象的年龄差不了多少。
闲谈时笔者问道:何先友师傅还在不在人世?他们含泪告诉我,何老师傅一口气倒还在,只是生不如死,得了一个疯瘫病,卧床不起,头枕戏文古籍,终日以泪洗面。
笔者心情更加沉重,似乎感觉到心里将要失去什么东西,便建议道:应该培养一批年轻的接班人,传承宝贵的文化遗产。答曰:现在的年轻人谁会学这些老掉牙的东西,他们不是外出打工,就是在家打牌。
笔者忧心忡忡,对保护、挖掘、整理、传播、弘扬民间文化深感担忧:那……若干年之后,还能耳闻目睹如此精彩美妙的民间原生态文化吗?答者相当无奈:儿孙自有儿孙福,顺其自然吧!
看来如此下去,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美丽的遐想
母亲上山归祖,丧事圆满成功。脱白转红,亲朋戚友欢聚一堂,摆酒言谢。席间,乡亲们相互传递着一条让人兴奋的信息,说是今天上午市里来了十几个人,对以墨水村为中心建立旅游休闲景区的项目进行可行性论证。这可是喜上加喜的大好事,给一场红喜事增添了喜气洋洋的浓厚氛围,也引起我极大的兴趣、美丽的遐想。
故乡有一个美好的名字——墨水,还有一个美妙的传说。
相传清朝乾隆年间,有一个看鸭的后生赶着一蓬鸭,爬上这个别四面环山、中间一片平地的地方进行放牧。鸭们寻找吃食去了,他坐在一眼山泉边,背靠后面的大石山,竟呼呼大睡,进入了梦乡。梦中只见一位红颜鹤发的老人,带着两个美丽少女,骑着一只大鸟飞到他面前。老人带着少女边游玩边欣赏,说“这是个好地方,青山绿水,鸟语花香。流出来的是银子水,满山石头都是金砖,那块紫红石是红顶子,那尊僚佐乳白石是送子观音……”
看鸭后生醒后,连鸭都没有收,赶紧回家与妻子一道,带着简单的家具用品,来到这里搭个茅棚便安家了。住了几天后,夫妻俩又有些后悔,其实这里除了两眼山泉外,就靠老太爷下雨,确实是个“没水”的地方。然而,回味梦中老人的话,两口子深信不疑这里是一块风水宝地,铁了心在这里安家立业,繁衍生息。就这样,看鸭后生成了这里曹姓的开山祖宗。
后来,山外的熟人问他到哪里发财去了,他才想起这一块满目都是青山、却没有多少水的地方还没有名字呢,随口说了一句:“没水的地方”。外人一听好惊讶:“什么,墨——水?好啊!出人才的好地方!”“承蒙贵言。”就这样,“墨水”的地名便流传了下来。曹氏开山祖宗建村庄时,不仅挂起了“七步第”的匾牌,而且还在四周墙上雕刻了“建安七子”的部分诗词歌赋和图画,更加增添了文化氛围。虽然陆陆续续还吸引了另外一些人前来定居,但“墨水”的地名一直没有改变。
美妙的传说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墨水人为之奋斗。然而,墨水确实是一个穷山恶水的地方。地处偏僻,既无矿产资源,又无农林特产,还是个久晴干旱、久雨成涝的“十年九不靠”的地方。唯有人丁兴旺,仅我们曹氏开山祖宗就生有6子置6房,至今有了300多后人。却又因为人多田少,过去几乎过着“秋收产量不高,夏荒天天闹‘统销’”的日子。“吃不饱,穿不暖,一心往外赶”,由此造成墨水村的木匠、铁匠、漆匠、窑匠、泥匠等工匠特别多,“春插上岸,四面八方把钱赚”成了男人们的生活足迹。
因此,上世纪60年代,县里曾经作出决定:堵上“葫芦”的唯一出水口,把墨水全村建成一座水库,既让墨水人走出一条希望之路,又可为周围乡村解除洪涝旱灾之忧。谁知政府朝令夕改,仅仅蓄了一年多的水库不保留了。于是,“金窝银窝,当不得自己的狗窝”,乡亲们又携儿带女回归故里,重建家园。
改革开发后,墨水村的工匠们更有了用武的机会,外出打工发了小财的也大有人在。因此,墨水村不少人家贴上了这样的对联:感谢袁隆平柜里满盈盈,感谢邓小平包里响玲玲。
现在,乡亲们大部分富裕些了,但却是“富和尚,穷庵子”。村里集体经济相当薄弱,公益基础设施极为落后。当前充满时代气息的文化生活似乎只有电视这一传媒载体,且仅此传媒,覆盖面也相当有限,墨水村的有线电视入户率只有24%左右。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文化基础设施和文化载体,文化娱乐、图书科普、体育卫生等方面的设施或载体还是空白。
因此,墨水村传来开发旅游资源的好消息,而且是市里来考察论证,准备将那唯一的出水口重新堵起来,使墨水村再次形成一个人工湖,与湖口一个神奇的坦泉和村后千奇百态的石山一道建成集休闲、避暑、疗养于一身的旅游景区。对这一消息的真实性,我尽管没有时间去考证,但却是深信不疑。
墨水这块地方倘若不是生在边缘山区,而是处于城市或者旅游风景名胜区的周边,无疑早已成为一个绝妙的旅游景区。先说那个神奇的坦泉,一公里多深的天然石坦,石柱石笋,千姿百态;终年流水潺潺,回声悦耳;四季空气清新,冬暖夏凉。我们小时候外出挑煤炭,快到家时,总得坐到石坦门口乘乘凉,时间太早时甚至睡上一觉,才上山回家。再说后面石山,下面是一个几平方公里大的溶洞,据老辈人讲,打日本鬼子时,里面躲过一个师的兵。我们小时候都在里面打过“地道战”、“游击战”呢。加上墨水村修成人工湖,建成休闲山庄,绝对是一个难得的休闲、避暑、疗养的旅游胜地。
但愿千百年流传的美梦能够早日成真,不再是上世纪60年代的荒唐梦再现。
作者系湖南省郴州市环保局干部
原文链接:
乡村 .乡景.乡情(上)——母亲举丧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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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 .乡景.乡情(中)——母亲举丧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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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 .乡景.乡情(下)——母亲举丧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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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karin 于 2008-10-1 20:01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