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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怀群)村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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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怀群)村宴

饮食与儒家礼乐教化之一   

    泾川人过事的频率,如日月交替一般,年年有事,天天有事,事者,婚丧嫁娶,挪庄子攘院,满月过岁,戴锁卸锁,贺寿扫木,都是事。儿女孙子考上大学考上中学或大学毕业或当上工人或参军服役都是可庆可贺的大事。可以说,过事风俗南塬为一大系,北塬为一大系,川道又是一大系。最典型的还是南塬上的事,过事前夕,请家盟,家盟即本家族的几十家人,吃面喝酒抽烟,安排次日分工及注意事项,并借各家的桌凳碗碟。正事这天,大门外有一桌,后站小学毕业生以上文化的能用毛笔写人名的书礼先生,桌上摆四个六个碟子,一碟摆薄薄的五六片大肉,一碟放一撮红萝卜丝,一碟放几颗水果糖,一碟放十几根纸烟,再墩一瓶未开启的烧酒。客人三三两两或成群结队来了,接礼先生远远笑着,不动,待客人主动走到桌前,给领头的客人敬一支烟,客人自动放下馍包,包内是12个或10个馒头,名曰礼。先生先在包内取一馍,问清来者名字,用毛笔在馍上写了名字又放入包内,再往礼簿上写客人的礼与其他贺礼,一个一个写过去,客人有拿1顶帽子的,6尺花布的。白事有提1对斗子的,这些都在大门前的桌子上摆了,在绳子上系了,很少有人掏钱作贺礼。先生忙着招呼客人坐,客人不坐,主动走进大门,被人迎走。大门外,桌上的碟子叫迎门碟子,放了食物,却不放筷子,酒谁也不打开,这怎么招呼人?但有此迎门碟子,说明事过的礼仪隆重,规格极高,客人便十二分的满足了。
    进了大门,早有人把馍包统统收去,放在一个偏房里。满院的家盟都喊:来了,快坐,快坐。有人已随便坐在板凳上了,还喊:坐!坐在这里指坐席,即吃饭,亲戚们以自己辈份身份轻重自觉的走向某一个方桌子,家盟示意着,有人还喊问某人:“坐了吗”?八个人坐定,往往有与屋门拉直的墙下空着二椅,这是上席,便要硬拉硬扯,没胡子老汉好说话,他稳稳的早已坐了。有胡子的老汉,却打死也不坐,说他辈小,他爷都在下席里,下席里是吊鼻涕的孩子,高一辈,便叫爷,老汉就不能坐上席。于是,这胡子老汉肯定是主家的老女婿或老外甥,无论妻侄孙已长成小子,他还不能坐上席,他不能坐,硬拉一个村庄的大辈人坐了,或正好来了一个辈分相当的亲戚,这之间,便饭端来已久,下席的青少年或许早饿了,怔怔地看着上席人拉来扯去而不能动筷,等到上席有人说吃!或拿起筷子一绕,这便动手了。一个木盘放一个咸韭菜,一个咸芹菜,夏季是黄瓜丝、萝卜丝,盘的下边便整齐的叠放着馒头,大家先抓了馍,掰成两半,一半已入嘴里咬去一大块,汤碗已摆了一圈,人人一碗,是葱花辣面用大油炝的汤,一层红的汪汪的吹不动的辣子油,里面有豆腐条,鸡蛋饼条,少许粉条,几棵绿菜丝,大家同时将馍掰在汤里,汤见蒸馍,很快散发得溢出碗外,于是吼吼着吃起来,至多夹两次咸菜,夹两三根吧!一碗泡馍很快不见影儿,家盟急着端汤,第二碗又泡了馍,两个馍下肚,中年人已不吃,娃娃还欲抓馍,有老汉在旁一捣,娃娃才想起还要坐席,这只是吃便饭。
   大家嘴角红红的,因为大油熟了上等辣面,极易粘在嘴角,很难一时擦净,人人嘴角有红,便是事过的好。客人这便转出转进了,总管在盘子往下端时,连问:“吃好啦?慢慢吃!”客人都说:吃好了。其实人人心中明白,便饭怎么能吃好呢?这种安排是你走三四十里路,饿了,先打个尖,充充饥而已,后面吃酒坐席,才是诚实的表现。家盟已给人人敬一支烟,烟一般是丙级的,娃娃也敬,人人在嘴里叼了,不取掉,用嘴唇那么夹着白白的烟,与较黑的脸反差明显,大家很出声的那么长长的一吸一吐,一吐一吸,看院里的树,树本不高大,总说树长的好。看房子,本是一般化的土木瓦房,说:舅家这房就是富态。看墙角的大师傅正煎汤切肉,看人人端来端去饭菜,着跑着的孩子,看完了,走出大门,在另一家的崖上朝下看院里的景致,一探一探的,门外唢呐吹得悠扬遥远,吹鼓手的脸鼓成气球状,大家围了,看吹者的嘴那么一动一动,听得心里忧忧患患的,说:吹的就是好。有老汉便说:这事过的好。转着转着就走进了庄稼地,拉一拉叶子,摸一摸穗子,又退出来,往往就转到某家去了。这家必是舅或姑父的侄子,或是干爷的儿子,或是姑姑的家盟。走进正堂,看家具,摸一摸漆皮,看粮囤,摸一摸粮颗;有黑白电视机,便坐下认真看了起来,而女婿外甥无论多老,是不能出外转的,已经主动的去蹲在烧黄酒的炉子旁,起劲拉小风箱烧酒烧茶,其实不用烧了,那高大汉子蹲下难受,未拉几下,酒茶已溢了,满院子人吆喝:溢了溢了。外甥或主动去端一个木盘,内放一把筷子,跟在端菜端馍人之后,一字儿走进席间,只要是亲戚动手端席,很快便有家盟替换下来。
    过事,最充裕的是时间,这是一种整体感觉,大家极消闲,很宽松和谐,觉得世界大战在10里外打响,也不关咱们的事。此时的气氛祥和镇静,大家都表现得很幼稚,很不懂事,都很朴素,老诚,谁都是笑笑的,只问一二句,不再深入及里深究某个问题。其实,昨天在街上跟集,表兄弟或许为讨价还价大吵大骂过,或开过酸话的玩笑,或同是买主卖主看别人为一毛钱争的不可开交。
    四五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大多数人肚子饿了,不好意思说,这是事太大人太多之故。所有的人要8个一坐,先吃过便饭。500人的事,五六张方桌,吃一遍也需要多少时间,大部分时间是等人,来一个等一个。如是红事,等到两三点新媳妇便娶来了。娘家人吃便饭,喝酒,坐席,需要很多时间,别的席此时是不能开的,一般亲戚们就无人管了。若是白事,老外家人是上上客人,即死者的舅爷家人、舅家人、儿子的舅家人全要等来,他们是老外家,小外家,他们点了纸哭了,看了死者的遗容,合了棺盖,吹吹打打一番,才坐席。一般在四五点之后,才根据辈分地位请亲戚入席。女人的娘家人,男人的舅家人也坐,哪怕来了个小孩儿,也是坐上席的角色,因为是舅家庄里人,终于坐定了,或许原班人马同席,或许乱了桌次,这便有10个烧饼大的白花的瓷碟上来了,碟极满,呈塔状,但由于碟小,10个碟不过是两盘菜。有3个红萝卜丝,3个炸果子或陆食,3个白萝卜或什么绿菜丝,总共是3种菜,摆成9碟,一个角分别摆3个,中间一个大点的碟,是豆牙菜,大大的茶壶端来了,看酒,从上席开始,壶嘴欲伸过来,客人主动双手端起黄酒盅,倒少半盅酒,便放下盅子,一个一个倒过去,这叫看酒。
接着是升杯,又从头开始,客人双手端起杯子,主人倒酒,还未倒,客人已说:起了!起了!倒的人不管起不起,尽管倒,直到真的满了为至,起了是满了的意思,倒完后,总管说:他舅,他老叔,操!喝!上席人说:操!喝!但下席人整个还不动,上席两个人相视不语,再说操,上席一老者便先操(夹)中间的豆芽菜,别的菜一律不能动,他吃在嘴里了,别的人才轮流操那豆芽菜,开始动筷首次吃那豆芽菜后,就可以自由喝酒自由吃。但操菜,只能操就近的木盘角里的3个碟及中间的豆芽共4个碟,另外3个角的菜虽一样,是万万不能伸臂去操的。这时就有老汉操起炸果子,给旁边看的小娃娃,娃娃们拿了,高兴的跳。看酒者,有家盟中的长辈、中辈,一个一个来看了,总管再看。然后,主人最后一遍看,如现在的电视歌手大奖赛,先上台颁奖者是小官,一等奖放在最后,须由最大的官来颁。女人有时也来看酒。大家喝七八盅黄酒后,这才打开烧酒,一元两元一斤的,每人1个小盅,喝三盅四盅,咂的吱吱作响,3杯下肚,脸已微红,不能喝了,都说:喝美了!很能喝的酒家也说喝美了!
   上房的正中桌上,偏房的炕上,院里的棚下,10桌8桌同时开席,有人就划拳了,这是辈分不碍事的自由人物,越划越凶,这也是现在过事的情形,真正才叫喝烧酒。划三四十分钟,只好作罢,因为有的人站起来了,便有人喊:不动,不动。各人的筷子拿在手中,有人抹一下桌子,便开始坐席,席是9个大花瓷碗,专门借来的,以汤绘菜,有炸熟的黄花葫条豆角白菜萝卜粉条,抓两碗;豆腐切成大片,抓一碗,做辣子极汪的大油炝汤,一碗一碗将熟菜浇得烫烫的,有大片大片的大肉,很薄,白白的,一片一片盖在每个菜碗上。一碗五六片吧!和酒菜碟一样,木盘的每个角都是此三种菜,中间是一碗凉拌豆芽菜,搁在众碗之上。馍馍8个一端,每人面前已放了一个,又是上席里老汉指挥吃席。杀鸡是过事的象征,鸡头便放在上席老汉面前的角碗里,鸡头望着老汉,但鸡头是不吃的,所以杀一只鸡能使每一席的角碗里都有鸡头。那老汉久久才开始操中间的豆芽菜,大家轮流操一次,再开始操各“三角地带”碗里的豆腐片和粉条黄花豆腐之类,要把上面肉片分在一旁,捞出下面的豆腐蔬菜之类,如果第一筷子就操了肉片吃掉,人人心中耻笑:没吃过!最后大家才吃了肉,馍不限量,大吃特吃,吃半个小时,一人一碗类似便饭的汤又来了,也可以泡馍,小伙子往往吃四五个馍还不饱,如今细粮满腹了,两个也可解决问题。
    往下撤席的时候,家盟总管同时说:哎,慢慢吃!慢慢吃!吃好了,吃好了,这时,客人真正是吃好了,见人答人,一个劲只说吃好了,不说吃饱了,端的人已离桌面,还说:“慢慢吃?其实已端走了。这一下喝足了黄酒烧酒,吃足了蒸馍、豆腐与鲜菜,辣子汤很刺激人,极鲜极荃,胃里特别舒服。
    席往往坐到天快黑了,刚擦了嘴,一人叨一支烟,总管召集来所有家盟,站在院里研究大半天,家盟有的挨家住,有的在一两里以外与村人混住,谁家住舅家人,谁家住娘家人,谁家住女人,谁家往老太婆,已安排停当,家盟便主动去请。一家四五人,各领着各的客人向自己家里走去,沿路说你们这里好,说你妈好吗?。又要说这里地势好。到了家,进了上房客厅,一定招呼到炕上,还未坐稳,已有孩子端了盘子来,有韭菜黄瓜丝小碟,蒜瓣切成薄片一小碟,盐醋辣子放了,客人不语,细长面已端来,人手一碗,不论有多饱,此时都端起来吃,挑起长得过头的长面:哎呀!这面擀得真好。快吃!客人叫主人吃,主人说已吃了,不停的端,有的吃3碗,女人们吃两碗,这种仪式叫喝汤,喝汤实际是吃面。过事,便饭吃罢到坐席需等四五个小时,都饿了肚子,受了怠慢,此时刚喝酒坐席后又喝汤,吃的没有间隙,饱了再饱,这是受了交通居住时间的制约,也是憨厚的表现,刚适合每天下地劳动四五个小时,吃起来就不客气的习惯,直到吃得饭到喉头。往下端长面时,主人连说:哎,没喝好。喝好了,都说喝好了。
    如是红事,娘家人就不动了,就在这家看电视拉家常睡觉,舅家以外的所有亲戚,只要是年轻人,又悄悄来到主人家,村里耍房的人已来了,满院桌子接桌子,如两国元首的谈判桌,两边坐满了人,多半是娃娃,三四样凉菜分类摆一行。一人一筷,一人一盅,先是黄酒,娃娃很快把碟底吃出来了,有人骂:冷x,没见过啥一样!无论家里吃得多好多饱,娃娃在此时吃这种简单的大锅拌凉菜,那种香却不是装的,家盟又端起大盆子,一碟一碟添菜,黄酒喝到好处,白酒上来,一人一小盅,娃娃也喝,极辣,还是喝。有七八岁的娃娃喝七八盅烧酒,落个满桌喝彩或满桌骂声,或许醉了,或许脸红一个晚上。老人们与有声望的人在上房桌前或炕上喝酒,娃娃有的已窜新房,要核桃、要枣,要烧馍,要鸡胯子,有的打响窗户纸,这纸一定要戳破,少女便成新媳妇了,很快就生儿子。一下子涌进去了,炕上只是席,被褥已卷在柜顶,新媳妇穿着红鞋站在炕角,头转过去,有小伙子上去拉倒,有人就一鼓作气推众人,压得新媳妇和下面人快要断气,有人就骂,胡整!这下不再动武了,拉出新郎官,狠劲的打,拧耳朵,抓头发,其苦是苦到极限,然后说酸话,炕眼门底一把柴,我打十三就想来;单头飞机双炸弹,今夜晚上要抗战;钢筋水泥防空洞,不怕你炸弹有多硬;某某村里十亩田,整整荒了十八年。一定要男的说上句,女的 说下句,往往不说,打推拥搡半小时终于说了。然后吞柿子,捉跳蚤,拉金环,折花,摇轳辘。几十种耍法,折磨的一对新人奄奄一息。一两点了,还没吃到什么,新媳妇受不了,终于摸出钥匙,开了箱子,将一斤二斤水果糖桃核枣一下子摔到院里,院里大人踏孩子,抢上一个两个,这下满足了,逐渐回去了。夜里,墙顶搁食油灯,捻子极亮,要点一夜,专门有表兄表弟躲在衣柜里或顶棚上,一小时要去拨一次灯,新人整夜不可能入睡。
    次日早晨8点多,客人在住的人家吃一顿长面,也叫喝汤。新女婿要天刚明就赶往舅家岳家人住的人家,问炕热着吗?睡的好?9时多,主家又一一来请岳家娘家人,一般亲戚自己就去了。去了和昨天规程一样,只是不再吃便饭。一桌一桌坐了,喝酒、坐席,下午四五点了,要走,有人推出车子。每个人的包里,剩下自己带来的两个馍,往往里面夹三几片猪肉叫“回伴”。新郎在大门上磕头相送,一个一个送走。
    如是白事,当天夜里行礼,那是受罪。所有亲戚家盟都在院里跪了,冬天,铺着麦草,腿腕疼不可受,但要硬跪。请来庄里七八个礼宾,戴礼帽穿长衫,祭文已写好,多是套话,也是悼词,一人一道,先是舅家人,岳家人,再是长子、次子、长孙、次孙,没有女孩孙女的文,再是外甥女婿,干孙侄孙平辈的也有,依顺序读完。有100个代表,有100道文,1道文需20分钟.每道文到了,便有几个代表拄着哭棍站在众人之前,礼宾喊着举哀,全场人大哭。然后至灵柩前化纸,上香,献饭献酒,转来转去,后随着礼宾喊声:鞠躬,叩首,举哀,哀止,读文。先生在旁念着顺口溜,打油诗,吹唢呐的拉板胡的吹笛子的吹笙的便在跪着的人中走八字,边走边奏乐,好不哀伤,庄里人在墙头崖上门前挤破头的看。实际上,过这么大的事,行这么大的礼,里面的每一个细节完全是给庄里人看的,死者什么也不知道。如果没有一个外人前来观看,陇东乃至更大地区的民众,就没有一个人肯过大大的红事或大大的白事。去一个人领回新媳妇,四个人抬着死者埋掉不就彻底解决了根本问题。
礼行毕,到子夜3点,要奏乐,齐齐跪在一旁,由吹鼓手吹《孤雁捎书》、《二十四孝》、《祭灵》等曲子,其实点100个曲名不同的曲子,吹几声就都成一个曲调了,也没有一个人抗议。一曲终了,女婿外甥上前,桌子上写好了10元20元1角5分的白条子,一人取一个,给吹鼓手,吹鼓手便吹,吹完,又有人上来,给条子时有人唱:女婿上了10元,吹某某曲。上1角钱的最多,根据各自家当选择。吹了几个小时,条子加起一个数字,钱全让乐家拿去了。此时,是衡量亲戚本事大小地位高低的时候了,当个体户的外甥,出50元吹一曲,很穷的侄女,哭着只出了5分钱也吹1曲。人人得上,人人得吹,往往因这事,穷者受气,富者豪气,团结搞不好,但也不可避免。
    吹得天快明了,各人回到住的人家,刚睡了,唢呐满庄满坳响起,吹鼓手由拿着哭棍的孝子领着,来到舅家娘家人所在地,孝子跪着,唢呐吹着,客人未脱衣,赶紧起来,看见雪地里跪着孝子,也哭了,孝子这一夜这几天是世上最可怜的人,可怜不是失去了父母,而是在埋父母之间所受的罪所受的可怜,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无人说个公道话。但人活一世,人人都要过这一关,人人也就平等。孝子磕了头,起来,唢呐在前吹,客人在中间走,孝子在后面跟,只要请了老外家人,所有客人主人都主动来了,发丧,上坟。埋完人用麦草火将每人“燎”了,回到家盟家,再吃长面,9时又由唢呐吹着请了老外家人去主人家喝酒、坐席、领回伴。
    老外家是最光彩的人,是耍人的,吃劲的,1日10请,每请必吹乐,每请必下跪,但人人都有姑姑姑奶姐姐妹妹,人人可当老外家。人人又娶人家女子为妻,人人又是女婿外甥,人人都要做“小人”,“小人”与“大人”相辅相成,如今,独生女子多,以后就没有此风光了,20年、50年后,泾川的陇东的西北的乃至中国的过事村宴,都要来一个翻天覆地的大革命,那时的情形如何,那时再与现在的情形比较吧!
    泾川,无论北塬南塬川道,人情礼道即吹唢呐坐席喝酒的内容大体一致,出不了大的异样范畴,只是泾川城里及郊区9个炒菜代替了乡下的9个绘菜,炒勺就在院子里新泥的灶上炒,烹饪内容与公家的县宴地区宴差不了多少,下酒菜则是合盘,一个大大的碟在中央,是油与葱花炝一麻辣酸汤汁,四个或六个大盘凉菜摆了,表面苫着压的花肉、牛肉,喝酒时,各人动各人桌角的菜,拨过肉片,操出凉菜于菜汁中,每操一下凉菜,便搅一下合盘,众人操,众人搅,边吃边合,其余礼节大体一致,均是馒头就热菜,不是大米饭酒席。
    过罢泾川的事,坐遍泾川的席,吃遍泾川的家常饭,尝遍由县城幅射出的18个乡镇的百样小吃,你会归纳出泾川的烹饪特点,似关中非关中,但绝不是陇中,而是泾川的特色,人人味喜酸辣,以面食为主,面食能做百样,堪称中国之最。面食采取蒸、擀、烙、炸、烤、洗、压、摊等八大类,不一而足。
    蒸有罐罐蒸馍、馒头、椽头、花卷、包子、锅塌塌、黄黄等。
    擀有刀切细长面、刃离细长面、臊子面、浆水面、酸汤面,有大头面片、彪彪面、小面片、韭菜叶面、麻叶子、雀舌头、揪面、扯面、削面、滴糊面、炒节面、油泼面、凉拌面、杂酱面、干调面、汤浇面、牛肉拉面、钢丝面。
    烙有火烧子、厚锅盔、狗舌头干粮、油合圈、死面饼、烫面软饼、葱花煎饼、烙蒸饼、韭饼、油酥饼、糖酥饼、烧干馍等。
    炸有油糕、油饼子、油果子、麻花、油锅盔、珊子、油条等。
    烤有糊嚼馍(发面揉成棒型,放进炉下烧烤而成)。
    洗有面筋、酿皮。
    摊有煎饼、鸡饼等。
    压有饸饹、机器面等。
家常饭常常是麦秋各半,有黄黄、角角馍、乳头馍、窝窝、金裹银、马怀驹、糜谷粥、高粱面搅团、粘糜子卷卷、荞面凉粉,有荔堡的麻糖油果子,窑店的豆腐包子,高平的蒸鸡肉,丰台的肉煮死面饼,城关的豆腐脑、醪糟子,有谷米米汤、苜蓿汤、血条汤、糊汤等。如果你不嫌弃,可以一味一味地品尝。你便知道:泾川人离了面食不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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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宴读后

村宴读后:精彩,详实。写出了乡土特色,写出了独特的乡俗风情。和关中渭北原上农村比较,过事同中有异。比如早汤午席,关中一般都吃面,没有泡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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