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群)糖油糕《泾川小吃录》99
蛋圆形的,色泽金黄,一咬,酥酥的,粘粘的,烫烫的,甜甜的,酥却不掉渣,粘却不粘牙,烫却不烫口,甜却不腻味,一口,一口,四口吃掉一个,吸溜着吃,紧防慢防,糖汁便溅在你的胸膛手指,无论怎么注意,非流糖汁不可,于是吮舔四指,用指尖粘胸膛糖汁而吸不怕人笑话,这就是泾川的糖油糕。
先烫面,烧半锅开水,白面入之搅之,火旺则焦,火小则生,时久则粘,时短则散,不长不短,转着搅着,满锅面成了锅状一大块,烫得粘得无东西可拿出,非用手抱出不可,到得案板,一口吹着,双手揪着,吹一口,揪一块,揪成块状摆满一案,让其大气出之,否则就糊了;刚刚揪成块状,又急用手拍成饼状,来来去去,上上下下这么在案上来回,块状很快聚成塔状,红糖已入了,熟油已入了,那是连贯动作,想记录于纸,如法炮制,不一定成功。烫面形成一堆堆塔状,敷了油,和油锅一同担上街面,架炉,油滚,双手贴着塔朝上捋,双手一并已捋一撮,四指一并,双掌磨擦,面蛋已成,二指掏之旋之,窝已形成,四指抓红糖、青丝红丝一入即合,双手夹在掌心快快的旋转,
玩来玩去成中凸外陷的蛋形,再十指两拍,嗤地溜入滚油锅,一分钟一个,一分钟一个。做者多半是老汉,脸上发上眉头眼目皆发油光,旁有童子翻糕,长筷子一翻一正,一正一翻,有顺有序,花焦成色恰到好处,捞得快,外色显黄内质显生,捞得慢则呈黑色。必须要焦、红、黄、鲜、嫩适中,一个一个搁在锅架上,滴着油。
“来两个!”“要四个”。一刀两轧成四牙,小小瓷碟刚满,再滴两滴熟油,吃得甜软柔绵酥香,热气香气随牙缝嘴边外漏,小伙子吃10个油糕,胃美肠适,脸放油光而去。若在热天,油糕内加上大蒜末,可治痢疾。乡下镇上,一街两行,紧挨着油果(长条形油饼)麻花摊,便是久负盛名的张家李家糖油糕。老婆领上孙子,看罢秦腔戏,出来切8个油糕,奶一口,孙子一口,绵绵地吃了,奶奶如仙,孙子如猫,情意融融;再包10个,一扎一提,提给老伴或媳妇,人们取笑小媳妇时总说:你女婿提个糖油糕来了!小娃娃哭个不停,“你爸提了糖油糕回来了”,小媳妇的爱情便如油糕般甜软柔烫,小娃娃则不哭不闹。
县城油糕,市民的上等食品,尤其过端午非吃油糕不可,招呼京城人的主餐礼宴也少不了此物,人不分地位与籍贯皆吃得满意满足。乡镇1月9集上,油糕兴盛不衰,人人可吃,人人可学,而人人不可做,做不精。论来论去,全县称为“把式”者一二十人,技艺高下不等,看似简单实则奥秘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