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群)中国小吃·核桃月饼《泾川小吃录》37
那些现代化工厂生产的用核桃作馅的月饼、点心、夹心饼以及用核桃馅做成的各种点心,在泾川乡下女性做的核桃月饼面前是逊色的。宁吃泾川乡下核桃月饼百个,不吃工厂造的核桃月饼一口。
泾川的核桃月饼、核桃饺子,是用青皮核桃做馅的,只有在八月十五前后吃着最香,在农历八月这一月内也能吃到,一年内的其余光阴是吃不到的。不用宣传和介绍,你就知道它的稀罕之处了。
白露前后,满坳满川满山的种麦楼声咣当不止,在这之前,农家的院前房后门边深山的巨大的中型的小小的核桃树,向人们奉献出特殊的营养,那核桃与包在外面的绿皮渐离,绿皮涩不可言,皮淌绿水,水染在手上,瞬间手全变黑,一月内洗不掉,白红浅色衣服沾了更洗不掉。人们此时偏偏吃不够青皮核桃,用刀子破成四牙,越吃越香,双手吃成黑色的,嘴辱也吃成黑色的,娃娃们双手满嘴全黑,谁能笑话谁呢?褪掉绿皮的光光核桃,还有硬壳,有的手可捏破,多半要砸或用牙咬,取掉硬壳,四牙核桃仁如人脑组织的雕塑一样,有凸有凹的呈现出来,仁的外表有蝉翼般薄的黄皮,用指甲掐着能一下一下剥掉,仁便成白生生的如玉石如玛瑙般放着幽幽光泽的核桃仁,这才是地道的真正的核桃仁,你吃过吗?此时吃起来,那脆那香那油那甜,南国是绝对产不出内涵如此丰富的果实的。
将此白白的核桃仁在锅里略微炒至发黄,拿到案板上,用擀杖擀成糊状,核桃油已渗透案板,赶紧收拢在小盆里,调入盐和调合面,将鲜韭菜切成末状,和了搅匀,馅就成了。八月十五日到了,白面已发得很旺,揉好,做成包子皮状,包了馅,包成包子,家家有祖传上百年的月饼模子,包子花朝下,放进去,手一压,刚平,再倒出求,已有古色古香的图案花纹。入锅,十个二十个的摆成圆形,一反一正,一正一反,擦上油,滋啦啦响着,一翻以后已有香味,两翻之后娃娃便争着要吃,大人说“喉咙眼里把手伸上来了”。烙一锅又一锅,抓起来,在图案中间点上红,月饼烫极,掰开,热气腾腾,那纯粹的香,那核桃的鲜味及油香味,你似乎吃了满口的肉油,但不腻,不腻就是油物的一大特色,香气尽入面中,多好的吃食啊!大人不多吃烫的,等到夜间,连同鲜枣馅、糖馅的月饼一同摆在桌上,连同梨柿葡萄枣儿核桃西瓜一同给月亮献了,月饼这时也凉了,这才一个一个去尝。吃了泾川的核桃月饼,你才知道,那南方特色的不显个性全中国一个味的甜月饼,在此时真是小巫见大巫。
月饼最好吃的时候还是八月十六早上,上地之前,将那月饼带了,咬一口,凉凉的,面是酥的,核桃馅冷却后,是松散的,配上韭菜味,咬一点,尽情地品,整个香味全出来,香味是几十种香综合而成的,你认为这是什么味就是什么味,越品越香。在此后的七八天内,天天可吃月饼,送给客人,客人不敢相信是家里做的,总认为是车间机器制造的。客人要买,除非请泾川乡下的干家万户主妇去做,满世界很难找到鲜核桃月饼作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