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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书所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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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书所累

  去年春天,用了一周的时间,整理留在济南房子里的藏书,该送的送,该卖的卖,最后还是有40箱子书运回北京。拉回来后,在客厅里一放又是大半年。
  自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读高中时开始买书,如今也有30多年的购书历史,粗粗算来已有15000余册藏书。当年结婚成家时,身无长物,属于自己的财产只有两架子书。在济南工作时,住房狭小,年复一年逐渐把书塞满了房间的各个角落,实在摆不开的,只好打包贮存,束之高阁。06年搬家曾经借机整理过一次,把大部分书运到了北京新家。如今,北京家里的书房虽然宽敞,但书架上也已经是满满当当、没有了空地。
  这几天节前偷闲,花了三天的时间将书开箱上架,弄得疲惫至极。整理停当,坐在书桌前环顾四壁,书架上的书臃肿了不少:原来单层摆放的现在都已经变成双层,今后找起书来又得费一番周折。
  前几天和巴莫等师友小酌,席间曾经谈起师大几位老先生藏书的下落。许钰先生和张紫晨先生的藏书,在他们过世后,都被师大当时的民间文化研究所收购,成为所里图书室专业书籍的重要组成部分,在王德宽先生精心打理下,我等这些在师大读过书的后学,做论文时都曾经受惠于两位老先生的藏书。钟老去世后,钟老的藏书被多次议论过,据说,师大和中山大学等都曾经有意收购,但不知何故,都没有了下文。大家谈起这些来,对于自己藏书的未来归属,难免生出一些伤感。如巴金、钟老那样的大人物,身后的图书都会流落街头,我等这些小人物的藏书又会有什么好结局呢?!巴莫已经想好,将来把书捐给家乡凉山,或者捐给某个民族高校,尽其所用。魁立老师为了安置自己的藏书,在北京郊区租了一栋住宅,七八个房间需要每月七八百大洋的租金。
  我的书将来怎么办呢?书越多越发愁,如今已经到了不敢买书的地步。女儿尚好,确实喜欢书,家里装修时,给她特意配套买了两个书架,但很快就放满了书,今年在她的要求下又加了一个书架。不过,我的书多为专业书籍,指望女儿能够喜欢,指望她将来珍惜这些书,那恐怕是要求太高了。
  每一个学者的藏书都是他个人学术研究的重要组成部分,从中可以窥见学者学术传承的一个方面。去年在德国古城魏玛,参观歌德故居时,看到歌德的藏书被完整地保存了下来,令人好生羡慕。前两年多次去温州,在温州市图书馆,设有温州籍学者的图书特藏室,专门收藏温州籍著名学者的图书,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思来想去,像我们这些人,还是多读书少买书为好。过去要想多读书少买书,只能依靠图书馆,如今,网络给读书人提供了方便。写到这里,倒是羡慕起我的学生们了。过去在济南的时候,学校图书馆所藏民俗学的书籍十分有限,我的藏书就是学生们的专业图书馆(这也是我们这些小学科的学者不得不自己购置图书、装备自己藏书的一个原因)。如今,他们这一代人开始习惯于网络阅读,需要读书时首先会想到去网上找。现今网上什么书都有,今天刚刚出版的新书,几天后PDF的网络版就会出现,出版社已经是防不胜防、无可奈何了。最初是畅销书被盗版,如今学术书也在所难免。广西师大2008年出版巴莫翻译的《荷马诸问题》,属于十分专业的书,书出不足两月,网上就有PDF版流行。出版社无奈,巴莫也无奈,最后干脆自己把网络PDF版弄到学会的网站上,让学生们下载。说起来,版权确实是个问题,但对于囊中羞涩的学生们来说,还是乐享其成的。
  我的学生这一代读书人,今后大概就不会再为书所累了,蜗居之中也不必为安置图书所发愁,几百个G的移动硬盘就解决了读书的问题,真是方便极了。不过,手捧心爱之书、墨香扑鼻、清风翻书的景致或许再也不会有了。
附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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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在海淀图书城的中国书店淘书,加上有一堆少数民族文学的旧书,其中一本是关敬吾的《民俗学》,这本书是俺的民俗学入门读物,而且书名是钟先生题签,因此就买了下来,其他几本尽管已经绝版,但不是很难找,因此没买。这些书的书脊上都有索书号签,显然是从图书馆中流出来的,当时没有太在意,回来摩挲,打开扉页,但见上面赫然印着的是“少数民族文学研究所藏书”的篆刻藏书章。真是冤家路窄啊。我听说过少文所曾经把藏书分给研究人员们,这些书大概是某位同事搬家嫌麻烦,把一些不需要的书当废纸卖掉,流入了旧书店。
俺还曾经在潘家园旧书市场发现过成麻袋的民间文学集成县卷本油印本。
也是在潘家园,俺还曾经淘到程蔷老师的藏书,其中一本还是钟老赠书,显然也是程老师移居上海时处理旧书流入旧书市的。
俺甚至还在网上旧书店里发现了俺的《天书》签名本,幸好同一批书中还有陈泳超的《尧舜传说》、萧放的《荆楚岁时记》签名本以及朝戈金、尹虎斌、杨利慧等人专著或译著的未签名本,俺倒没因为自己送人的书被当成废纸卖掉而生气,倒是觉得这事很好玩。
也许,说不定哪天,俺就会从济南的旧书市场淘到签名叶涛的旧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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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网站抽风!刚才发了N遍被告有问题,等我把回复贴到留言中,再来试,居然成了。
Bamo班长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俺只好投诉315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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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迪移居济南,城南英雄山的旧书摊点还是值得一去的地方。我在那里淘过一些旧书,这次都带到了北京。比如冯天瑜的著作《孔丘教育思想批判》(人民出版社,1975年出版,8万字),就是一本很有意思的书,前几天刚看过电影《孔子》,再翻看冯天瑜这部著作,觉得很好玩。另有一本倪秋平著的《京剧胡琴研究》,梅兰芳题签,上海文化出版社1957年出版,也是十分珍贵。
至于我送出去或者卖掉的书(这次送掉近千册书,包括一些能够凑齐的杂志),那就随它们去了。如果真有价值能够进入旧书市场,也算是它们的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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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叶老师好多书啊!我现在也有淘书的习惯,甚至上瘾了,相比电子书来说,我还是更喜欢纸质的感觉,边看边做笔记,思考,电子的即使有了我也很少翻看,总觉得别扭!读书速度快才让我有了那么多的阅读量,不过我的藏书量和老师比起来那真是天壤之别! 除了买书,因为以前我学新闻还顺带收藏报纸特刊号外,还有邮票书签,碰到好的民俗物品也收集来。还是北京好,很多书都可以找到!在武汉的旧书店倒是逛了不少,还是淘到一些书的,有些民俗学的经典书籍好难找,现在蛮想买的就是钟叔河的《周作人文类编》《中山大学典藏民俗学丛书》《钟敬文文集》等这几套大书,呵呵 不过现在作为学生还囊中羞涩,只好来日方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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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藏书之累的确越来越明显。书房太小了,我已经把书桌移到客厅来了。但看叶老师的书房和书,那可有坐拥书城之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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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人都这样敬惜字纸吧。一页页翻书的感觉是点击鼠标无法取代的 顺便夹张可心的书签、添两笔随感…享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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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地方放书,我的书都是定期清理的,离开中山大学时,我把其中数百册书送给了资料室,希望将来还能对其他学者有点用。
有时到一些高校开会,大部分的会议赠书我都直接扔在宾馆了,只是挑一些往家带。

有一次很尴尬,
我把一堆用不上的会议赠书都扔在宾馆房间,然后去退房。
在大厅退房时,
会议主办方负责人热情地前来和我们话别,
大家正依依惜别,
突然,总台服务员说:“***房施先生,您房间还有落了些东西没带。”
我赶紧说:“那些东西是不要的。”
可是,总台服务员打电话给楼层服务员时,楼层服务员已经坐上电梯下来了。
结果那个服务员拿着那几本书一路小跑来到我面前,
说:“先生,这是你落下的东西。”
我当时那个尴尬呀,
呵呵,
这几本书都是正和我依依惜别的这位负责人的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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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藏书的去处,自己效力的机构图书馆尤其是大学图书馆应该是其最好的去处,遗书惠后人,也不枉费了自己一生积攒的心血。前年访学香港中文大学,在它的钱穆图书馆、大学图书馆钻故纸堆,就发现其中不少藏书都是中大退休教授的赠书,书的扉页上贴着说明赠书人姓名、赠书日期的藏书票或者印章。后来的借书者,看到这些,自然会感念前辈学者的慷慨,也会感念图书馆对赠书者的感恩之心。大概香港的大学大概都有成熟的赠书接受制度吧。当时我访学结束离开时,将自己的一本书送给大学图书馆,留个念想,接受赠书的馆员让我仔仔细细地填写了一个登记表,当时我还嫌麻烦,但回到北京不久,就接到了中大图书馆的赠书感谢函,人家办事的细心由此可见一斑。也唯有这样完善的制度和温润的善意,藏书者才愿意赠书给他们,甚至以藏书得其所哉为荣。
而我在中国社会科学院图书馆徜徉数年,却从来没看到一本来自学者藏书的赠书,只有顾颉刚先生的藏书,实在是太多太珍贵了,因此社科院破例为顾氏藏书建了个顾颉刚书库,但图书馆像是捡了个宝贝,不仅将顾氏藏书独立存放,还对借阅设立种种限制,因此使用者寥寥,形同束之高阁。
社科院的退休学者的藏书,无论如何不会比中文大学的逊色吧?但馆中不见学者藏书捐赠,只能说说明学者们不把他当回事儿,而原因当然是它不把学者当事儿。
更不必说堂堂国家图书馆,居然坐视巴金先生的珍贵藏书被家贼盗卖,流入旧书市场,最后被淘书人发现,馆方当局居然还打死不认错,厚颜无耻到脸皮比牛皮纸封面还厚。
所以,为书和读书人计,俺们的藏书的最好去处,也许就是旧书市场了,反正我知道,北京那些收垃圾的老乡,对于字纸的珍惜程度和鉴别程度,就比图书馆里坐镇柜台的那些满面横肉的婆娘们高明得多了。

[ 本帖最后由 刘宗迪 于 2010-2-13 11:3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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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囊中羞涩,放假前我把电子书斋的感兴趣的书都下载下来了。除了一部分看不成,倒也有不少存入没有联网的电脑里了。不久就发现了电子版的弊端,速度慢而且特别熬眼睛。还是喜欢纸质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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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收书的人素质之高,真是没说的。
有一次看到田仲先生1980年代第一本著作的日本原版书,要价3千人民币。这本书全世界只发行一千册,年代又早,在中国也算是“海外孤本”了。大概是从中国某位老朋友的家属处流出来的吧。
呵呵,叶老师这一博文,惹得一干写书人、读书人心酸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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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老师再有淘汰的书要送要卖的话,看看这里哈

对面的GIRL走过来


这里,这里,这里……………………………………me,me,me,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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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和楼上的心有灵犀,叶老师再有放不下需要扔的书,就扔给我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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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书所累,为书所困,为书所活,为书所福!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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