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山岩画:中国古代游牧民族的“艺术画廊”
石泉
2010年07月11日 13:00 来源:西安晚报
简单奇异的“人面像”。
贺兰山岩画著名的“太阳神”图案。
贺兰山世界岩画馆入口处醒目而最具代表性的仿制智利的复活节岛巨石雕像(原塑像最高9.8米,约公元600~1680年)。
作为中国古代游牧民族的珍贵艺术画廊,贺兰山岩画以时间跨度大、作画民族多、文化内涵深厚、表现形式丰富、分布区域集中而蜚声海内外。其中,仅贺兰口岩画的山口内外就分布有5000多幅岩画,人面像岩画达700多幅,以表现形式丰富、分布区域集中名冠世界。
近日,以“古岩画与新时尚”为主题的第三届贺兰山岩画艺术节暨国际岩画学术研讨会在银川贺兰山开幕,深入探讨了“岩画艺术与返璞归真的时尚”等诸多话题,让岩画走近大众。韩美林、陈兆复、盖山林等著名艺术家与国内外诸多岩画专家、知名学者汇聚一堂,为贺兰山岩画的研究、保护、发展“把脉”,再次引发了人们对贺兰山岩画的关注——
开幕式上,美国布拉德肖基金会主席戴蒙拉斯洛向银川世界岩画馆赠送了“铝制长颈鹿岩画头像”,中国首个岩画研究室及信息资料交流中心正式揭牌成立。
珍贵的民族艺术画廊
贺兰山岩画世界瞩目
岩画是人类表现自我、表现自身创造力的最原始的形式。绵延200多公里的贺兰山是中国古代农耕和猎牧民族的交汇地,历史上先后有猃狁、羌戎、匈奴、乌桓、鲜卑、柔然、突厥、回鹘、吐蕃、党项、蒙古等民族在这里留居游牧。在长期的生活劳作中,留下了丰富的文化遗存,创造了灿烂的古代民族文化。凿刻于贺兰山上的古代岩画,是世界古代人类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为研究中国西北地区古代少数民族的历史、文化艺术、宗教以及民族关系史等提供了大量翔实、珍贵的直观资料,对于历史学、考古学、民俗学、美学、绘画等学科都有重要的学术研究价值。
贺兰山岩画构图奇特,形象怪诞,有个体图像,也有画面组合。既有人物像、人面像、动物、天体、植物和不明含义的符号及西夏文字等,又有游牧、狩猎、械斗、动物群体、舞蹈杂技、男女生殖器及交媾等。贺兰口附近的小西峰沟有一幅“畜牧图”,刻凿着50多种生物图像,人、牛、狗、马,姿态各异,令人叹为观止。还有一幅被称为“母子图”的岩画,由于其风格和内容既不同于狩猎放牧者,也迥异于诸多的类人首像,原始味道极为浓郁而格外引人瞩目。作为远古人类形象思维的产物,岩画的基本风格是写实的,同时不乏大量极度夸张、抽象、变形的图形,集古朴、苍劲、自然、童稚之美,给人以强烈的冲击与震撼。
根据资料记载,世界上已有150多个国家和地区发现了岩画,它们在考古、历史、美学上的重要价值,已越来越多地引起了人们的关注。贺兰山岩画发现以来,一直被视为岩画宝库中的珍品,特别是贺兰口岩画,1996年被列入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999年12月正式申报了世界文化遗产。
“人面像”独具特色
引发后人丰富猜想
在贺兰山上万幅的岩画中,人面像极具特色。原贺兰山岩画管理处主任贺吉德说,放眼整个地球的岩画图系,岩画图像中的人面像大多集中于环太平洋地区,这个地区有11个国家和地区分布着人面像岩画。但远离环太平洋的贺兰山,为何却以近千幅数量成为世界上人面像最集中、图形最丰富的地区?这是学者们至今没有破解的难题。贺兰山岩画人面像究竟透露出了怎样的文化信息?它是中国本土的产物,还是与欧洲、非洲及其他地区的人面像属同一种文化?中央民族大学教授龚田夫说:“贺兰山人面像是同一种文化长距离传播的结果。它们一般都刻在圣山上,特点是比较统一。刻的人一般是不住在山里而是住在山外平原上。人面像多是摹刻,看似人面,其实是符号组合,有着一些基本规律,赤峰发现的人面像就像个星象图。处于内陆的内蒙古额济纳境内就有人面像,不过很粗糙,这说明内陆地区也有人面像。”
长期关注并研究贺兰山岩画的首都师范大学教授李福顺说:“在中国发现的岩画中,就人面像之多种多样且集中这一点来说,贺兰山地区最具代表性。”那些奇形异状、形态不同的人面像究竟暗含哪些古老而神秘的信息呢?专家们继续着他们的研究。
岩画中出现的车的形象,又扯出了另外一个谜团。美国匹兹堡大学的华裔历史学家许倬云在他的《万古江河》一书中曾提出:“公元前2000年,西亚、南亚、东欧、北非的族群移动十分频繁,这些族群移动都伴随着战车的传播,而战车正是在这种背景下传入中国的。”显然,没有正式文献资料为他的这种提法作为例证,岩画或许能提供一些线索:沿着一条自欧洲到亚洲的岩画之路,我们会发现这也是一条战车蔓延之路,而车辆形状进入中国后就出现在了天山、祁连山、贺兰山、阴山的这条线上。殷商时期,北方战车性能高于中原地区,姜子牙帮助周文王伐纣时,派遣大将南宫适“求车八百乘于戎”,这些来自北方戎人的战车在摧毁殷商政权的战争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而贺兰山地区当时就属于戎人生活的地区。如今,整个贺兰山区,车的岩画明确显示这里当时已经拥有了成熟的造车技能。在整个中国岩画分布图上,可以清晰看到,贺兰山是岩画中车辆图像出现最靠近中原王朝的地区。但是,这仅仅是一种猜想。
这样的猜想还有许多。有学者通过对岩画的解读,认为贺兰山岩画不仅见证了生活在这里的少数部族的原始崇拜、生活场景,也见证了贺兰山地区的人地关系演变。从贺兰山地区的岩画中鱼、水禽等图形到双峰驼、羊、犬、老虎等动物画像的出现,似乎证实贺兰山走过了一个从水产丰足到牛羊遍地再到降水稀少乃至干旱屡降的环境恶化路径。而大麦地岩画中的祈水图,更是突出了岩画晚期的人们对水的渴望。
贺兰山岩画的“古文字之说”
再次引发世界性热议
而关于贺兰山岩画的古文字之说,更引发了一个热门话题。
贺兰口不仅是古代岩画的富集之地,也是原始游牧民族的祭祀中心,同时又是贺兰山东麓民俗文化积淀丰厚的古村落所在地。以“范家大院”为主的古村落及其古代建筑呈扇面分布于沟口外台地上,这里除了有大量岩画外,还发现有原始人类居住的山洞及房屋遗址、帐址、祭坛、古代北方游牧民族的圈石墓以及反映生殖崇拜的石砌构筑物。同时,还分布有西夏寺庙建筑遗址、明代水关、明代石砌哨台、清代龙王庙、土地庙和羊圈圈神主庙等古建筑。
宁夏作家、评论家高嵩多年来研究岩画,贺兰山岩画在他的研究中出现了一个“突变”。他认为,贺兰山岩画是用经过巫变造型的文字形式,通过敬祖和记事的神圣功用保存在岩壁和砾石上的华族古史,是古老的文字,不仅表文字,还表音。由于他是从音韵学出发探讨岩画文字,使惯常从单纯岩画进行研究的专家们要么否定,要么三缄其口。而李祥石、原宁夏博物馆馆长周兴华等本土学者则在贺兰山西边余脉的大麦地岩画研究中,提出大麦地岩画是中国最古老的文字,比甲骨文要早得多。
著名学者盖山林则对此持不同意见:文字是定型的,画却在不同地方意义不同。北方游牧民族通过岩画来表情达意,甲骨文是汉字,而岩画是游牧民族的,后来的突厥、女真、契丹等少数民族都有自己的文字系统,但和汉字区别很大,岩画不是汉字基础。而新疆艺术学院教授史晓明也认为:文字是规范的,是要传播的,贺兰山岩画缺乏文字的这个基础,至少它是前文字阶段的,它可能代表着某种寓意,但它没法传播、流传。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对岩画艺术的认识和关注、乃至争论,相信贺兰山岩画必将掀起一股岩画艺术的热潮,引发世界对贺兰山岩画的持续关注,使这一远古的艺术得到弘扬和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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