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用:
原帖由 deva 于 2010-8-29 01:19 发表
《马大帅》中也有替人哭丧的情节,李玉电影《红颜》中的女主角就是专门替人哭丧的。
恩施土家,问一下:土家族哭嫁研究挺多的,倒是不知道有没有哭丧,“撒尔吙”算么?我阅读不广,除了看孙建忠、叶梅等人写过这样 ...
刘老师好! 关于“撒野嗬”的研究很多了,湖北民院,中南民大,三峡大学都有老师专门写过论文。专著好像还没看到吧……
恩施地区没有“哭丧”一说,即使是哭也是死者家属在哭,不过这只是一种自然情感的宣泄,但是其中很有意思的一个现象是:很所死者的亲属,一般是女性,特别“会哭”,土家语说“数数哒哒的哭”,专门表现出悲痛万分的样子,很夸张,边唱边哭,唱的内容大概也就是死者生前的一些事情,但是哭者的内心并没有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悲痛欲绝,这种哭只是哭给外人看的,外人会说那某某哭哭得真好听,在于褒扬她很孝顺或者跟死者很亲密.
记得我外婆去世的时候,我大姨妈和二姨在灵堂里的时候那是哭的昏天黑地,但是人一走,“围观的群众”一少,她们马上又可以谈笑风生,当时觉得很有意思;而相反,我三姨和我妈妈是属于不会哭的那种,她们在灵堂里也只是小声的啜泣,但是哭的很真实,即使外人走了,没有别人看的时候,还是很悲伤,而不像那两个姨“表里不一”,看似就是一种夸张的表现而已,不过她们的”夸张“也有真实的成分和宣泄的功能在里面,因为这样会更利于宣泄悲痛的情感,我称之为“狂悲”,也许跟‘狂欢"有异曲同工"之处吧。
其实这和女儿出嫁的时候哭嫁习俗也有相同的地方,女儿出嫁,如果哭得越厉害,外人会觉得这个女孩子家很孝顺,而那些不会哭的女儿,则得不到这样的赞赏,也就是说,土家族对女性的要求有一条就是,要会哭。 哭代表这一种伦理素质,哭代表着某种身份的自我建构和外界认同。出嫁和亲人去世都是人生礼仪中很重要的两个阶段,土家族的女性则通过哭的方式完成这种“过度礼仪”,这是我的个人看法~~
土家族地区有”跳喪”的习俗,也就是今天所说的“撒野嗬”,也称“丧鼓歌”和“丧鼓舞”。去年寒假我们到长阳就跳喪习俗做过田野调查,土家人的跳喪并不是上面所说的“哭丧”,相反,跳喪的人都表现出很欢快很激昂的样子,唱词激越,唱腔豪放,丧鼓铿锵有力,舞姿不受拘束,以前灵堂跳喪的人大多是前去悼念死者的亲朋好友或乡里乡亲,一种自发的形式,一般在打完“花锣鼓”之后,从上半夜开始一直到第二天早上。
但是现在由于会跳的人越来越少,所以丧家一般会请村子里的“班子”去跳,象征性的给点烟酒,工资之类的,不过现在也有了“商业化的农民艺术团”,长阳资丘的撒叶荷国家级传承人张*&现在就专门从事商业化的表演,一方面为政府或一些大型文艺活动跳,一方面也在农村承办各种丧鼓歌丧鼓舞,还很“赚钱”。而且作为国家级传承人,他每年可以从政府那里拿到8000块的补贴。
研究方面,一般认为“跳丧舞”是土家人豁达生命观的体现,热热闹闹送亡人,欢欢喜喜办丧事。土家人认为这是走顺头路(也就是说老人死了才会跳喪,非正常死亡的一般不跳,因为那不是顺头路),是符合自然规律的事情,俗称“白喜事”。但是就我个人的看法,这样的说法有些牵强附会,为什么就土家人这么豁达,土家人不怕死吗,难道就土家人知道这是自然规律,即使是自然规律,死亡所带来的悲伤也是无法弥补的。孙正国老师早年写过一篇论文:土家族《丧鼓歌》的文化解读--《广西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他从人生礼仪方面老看,认为这是土家人通过“狂欢”式的表达来达到宣泄情感,完成死者最重要的“过度仪式”,这运用的是巴赫金“狂欢诗学”理论所作的阐释。其实我的看法是 跳喪 其实就是一种“娱神信仰”,这和土家族地区的“鬼神观念”和巫文化盛行有关,跳喪应该是土家族地区原始巫文化的一种遗存。
而且从一个方面看:跳喪是在清江流域盛行,而在恩施的另一个 酉水流域,并不常见,因为清江流域 “尚赤”,酉水流域“尚黑”,(这要谈到巴人的起源,相传巴人发源于长阳的武落钟离山,而山里面有“赤穴”和“黑穴”两处发源地,《后汉书,西南夷列传》里有记载,原话记不住了),赤色就是红色,红色往往和激烈豪放联系在一块,我想是不是也是因为“尚赤”的原因,才在清江流域诞生了这么豪放激烈的跳喪习俗,这一点有待考证~~
以上是瞎谈的一通,具体的还需刘老师实地调查,再次邀请您去恩施,因为趁现在还有一些 遗存, 再过很多年,这些东西就会变质,被新一轮的文化开发和现代化所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