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羌语与汉语二题:羌汉的文化交流和交融

羌语与汉语二题:羌汉的文化交流和交融

羌语与汉语二题:羌汉的文化交流和交融

中国新闻网  2009年05月19日 10:14 来源:人民日报海外版




  羌语与汉语二题:羌汉的文化交流和交融

  齐冲天

  编者按:“5·12”大地震的震中,发生在高山深谷的羌、汉民族聚居地带。但是,地震没有震垮英雄的中国人民。全国各民族人民团结努力、抗震救灾,谱写了羌、汉等民族互相援救的赞歌。事实上,在历史上,羌族、汉族的文化甚至文字就有着许多的交流和交融。

  在强大而先进的现代文明面前,一切民族现象中显得狭小的部分,都将受到考验,不能适应的就遭淘汰。其中首当其冲的便是民族语言。现在世界上有上千种民族小语种,因受到大语种的挤压而告急。这是客观的趋势,而不是出于人为的民族歧视。但是民族之间语言文化的接触与融合,不是一个简单的成败问题,而经常是取人之胜,补己之缺,即所谓语言的融合、文化的交流。

  关于羌语与汉语之间的交往关系,我这里举“爹”、“墨”二字来加以说明。

  (一)

  汉语中,原来常说爷娘,如“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又说“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现在有时也还能听到爷娘的说法,但更多的都说爹娘。如“爹出门去躲账,整七那个天。”“爹爹和奶奶,齐声唤亲人。”“老爹爹,清晨起前去出首。”这个充满深情的爹字是从哪里来的?唐宋时的《广韵》中明确记载:“爹,羌人呼父也。”所以,这是一个来自羌语的借词。汉语中已有父、爷二字,又借用了一个羌语词。这是一个极其常用的称谓词。至少是从六朝开始,一部分羌人以及同化的汉人,他们会说爹,然后汉族人也学起来,到唐宋以后,就普遍地在汉人中说开了。现在南北各地方言中,都用爹字。像爹字一样,汉语中的借词还是很多的,但是还没有一个借词能像爹字这么常用,并取代了汉语中本有的词。

  不仅如此,爹字还有一个派生词嗲[diǎ],形容特别娇滴滴的那种声气,叫嗲声嗲气。这是在爹字后面加韵母a,如母字后加a,成为妈,表示更有亲情。这样,爹和嗲就构成了一个最小的词族,爹字就成为借词而作语源词中独特而仅此一例的词了。元、清两朝,是蒙古、满两族统治中国的时代,大量的蒙古语和满语的借词进入汉语,大部分借词,时过境迁就不用了。有少量常用词还保留了下来,但像爹字这样常用,还没有第二个。爹还是语源词中惟一的一个借词。人们每天都在说着这样一个动情的称谓,可谁又知道那是个羌语词呢?

  (二)

  “墨”字从黑得声,即墨与黑韵同。但是墨的声母读m,黑的声母为h,这个喉音的h怎么变成唇音的m了呢?谐声字的声母怎么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呢?这是长期以来困扰着语言学家、音韵学家的一个疑难问题。人们忽略了汉代人的一条独到释义,至今所有的字典均阙如不载,那就是《释名》:“墨,酶也,似物酶墨也。”酶即霉。墨,指久雨天家里东西发霉的青灰色。

  周秦时有墨刑,即是在脸上剌字,那是青灰色,不是黑色。现在还有许多人纹身,也是青灰色。墨与霉声母相同,语义相通;墨与黑韵部相同,语义相通。两者结合,语义上,墨指青黑色;语音上,墨的声母为hm,成为复辅音,即两个声母的结合。现在我们读墨为[mò],它的声母从霉,韵母从黑。我国古代写毛笔字用石墨,它是发青黑的颜色,故曰墨。汉代开始,用烟灰制墨,才呈黑色,这是有史可查的。

  可是汉语中不仅现代没有复辅音,古代也没有这种记载。只是有许多迹象说明古代的汉语可能存在复辅音。所以,长期存在复辅音有无的争论。现在我们已经明白,羌语中存在大量的复辅音,那里墨字的声母就是hm。它和汉语的墨字音义的史料相吻合。

  国内各少数民族语言的研究,汉藏语系诸语言的比较研究,将有力地推动汉语的研究。汉语是最成熟的单音节语,有大量的单音节词是由复音节,通过复辅音的过渡,演变而成的。汉藏语系诸语言的比较研究,将把历史贯通起来,同宗同祖,一脉相承。说民族是分的,说语系则是一个。

  (作者为郑州大学语言文字学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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