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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勤】茶香氲氤的小城

【肖勤】茶香氲氤的小城

仡佬族


是位于云贵高原深处的一座小城。在这样一个城市,匆忙到极至的脚步是极少的。除非是恋爱中的人,带着花朵一样缤纷的心情奔跑。其他的人,上班的不上班的、赚钱的不赚钱的,多是用中四的舞步,在小城的舞台上自由漫步。  小城的名字叫湄潭,这个名字与水有关,一条湄江河绕城环过,像小城的眉毛,好看得不行;鳞鳞波光中,河流依偎在城市的边缘,碧绿色的潭水像小城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也好看得不行。
  所以有了这样一个名字。
  没有机会问琼瑶,是怎么想到要把这个贵州高原深处美如江南的小县城——湄潭写进她的《菟丝花》?是来过?还是梦到过?只有一点是不容置疑的——那就是这个小城天然具有一种魅力,能让来过的没来过的人,都心生向往。
  小城的早晨是轻松的,找不到一个蓬头垢面的人,早起的人们尽管在计量着一天的工作,但神色总是清爽的,表情永远是淡淡的从容。
  如同《小城故事》那首歌一样,湄潭自有湄潭的特别之处,它的妙在于茶。一个小小的城市,却有着30万亩茶园,坐在飞机上,茶海如浪,绿色逼人。而行走在县城里,大街小巷居然四处是茶馆。 早上8点不到,当街上的商铺一家家都还在沉睡时,唯有一个行当的铺子,是肯定开门营业了的,那就是茶馆。
  一条条搁杯子的长凳擦得锃亮,长期茶水的浸润,杉木本来的乳白色已经看不到了,只见一层油黄色,亮亮的,像著名的油画作品《父亲》里的主色调一样,一看就颇有一份沧桑的味道;炉火总是很旺很红,炉上硕大一桶水,呼噜呼噜很努力地冒着白腾腾的雾气,煞是热闹。
  尽管茶馆老板起得很早,却仍不及等早茶喝的人早。微寒的晨风里,老板忙前忙后地赶工,喝早茶的人们三三两两地在店门口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着,也不催,好像老板忙不忙,全然与他们无关。
  茶馆与茶楼不同,它是大众而简单的,七八条四五米长20厘米宽的条凳往那里一摆,再在条凳中间放上一排排竹制的软背椅,人往上一坐,半坐半躺的姿势,让人不清闲都难。无论是有钱人还是穷老爷们儿,谁坐上去都像个老爷——悠哉游哉。顺着人们半昂着头看出去的视线,茶馆老板颇有心机地在墙半腰悬挂了一台电视,整天整天地放着碟片。有很早以前的《封神榜》,也有最新最火的好碟,要啥有啥。有踩三轮的,中午休息时跑到茶馆门口,也不进去,坐自个儿车上看免费片,老板也不恼,由他看。
  湄潭的市井男人,但凡过了50岁,姑娘儿子大了自己想管也管不了了、老婆以外的女人也不太爱偷偷望了以后,便成了茶馆的常客。每天踩着点儿按时出门按时到岗,劲头远胜过上班的人。
  在湄潭,人和茶之间似乎有着一份与生俱来的默契,不浓也不淡。那份感情融在每一杯湄潭翠芽里,看不见,唯得用心灵去品,才品得出。
  湄潭的男人一到了茶馆,大都变了性格。急躁的人静得下心来了,心事重重的人也看得开了。一年到头忙的事情、大半辈子操心的事情、许多年放不下的事情……全都丢开了去。仿佛他们这长长短短的一生,乐或哭地一路走过来后,最终都是为了到茶馆来,等那一壶茶水开。
  一般来说,茶馆里第五排靠通道出口的座位是最好的,进出方便,看着电视脖子也不酸,视线刚刚好!早早地来,大多是为了抢这个座位。等老板把第一杯茶沏上来,趁着茶水氲氤的雾气正浓时嗅上一口茶叶香,再练内功一样用气流吸进一口茶,呷一呷,整个人便完全进入了“蹲茶馆”状态。
  说是“蹲茶馆”,绝对没有错,一坐一守就是半天,不用“蹲”是形容不透湄潭人坐茶馆的这份执著的。
  著名物理学家李政道在湄潭求学6年间,总爱跑到茶馆,他在回忆录中写道:“白天到茶馆看书、解习题,泡上一杯茶,看一天书,茶馆再闹也不管。”
  市井男人比不得李政道。他们的后半生,就是专门来等那一壶茶的。坐在那里,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
  如此而已。
  犹如这座茶香氲氤的小城,独自在沉静中泛着香,你来或不来、看或不看、理或不理,于小城而言,无所谓。喟叹云贵高原深处,居然也有这样清静的城市,在一片尘世中,开出一朵莲花来!
文章来源:中国民族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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