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性文化一旦形成之后,由于它本身具有向全球扩张的性质,因而必然产生全球化运动。近代以来的中国各种哲学与文化思潮都不得不思考如何适应这种全球化运动,进而回答“中国向何处去”这一时代课题。全球化与民族文化呈现出的辩证关系表明:在全球化的进程中,中国少数民族哲学与文化不仅不会消亡,反而面临着空前的发展机遇。
到底是什么使得全球化运动成为可能?归根到底就是现代性文化的产生。作为一种观念和制度的现代性文化是在启蒙运动中逐步形成的。现代性文化一旦形成之后,由于它本身具有向全球扩张的性质,因而必然产生全球化运动。英国社会学家吉登斯把全球化定义为:世界范围内的社会关系的强化,这种关系以这样一种方式将彼此相距遥远的地域连接起来,即此地所发生的事件可能是由很远以外的异地事件而引起,反之亦然。随着技术的不断进步,也就是现代性越普及,全球化的程度就越高。可见,现代性与全球化是呈正比的关系。全球化运动只不过是现代性从西方扩展到全世界的运动。总之,如果按照吉登斯的观点来理解全球化,则显然地,全球化乃是指一种同质化过程,也就是指西方现代化模式在全球的普遍化。
全球化导致全球的同质化,只是在一定的意义上才成立,即在全球范围内必须建立一套共同遵守的游戏规则。如果一个国家不接受这套游戏规则,则表明它还没有主动地参与到全球化的进程当中,还被排斥在“世界体系”之外。然而这些都不能否认一个国家、民族和文化传统对特殊性(异质性)的诉求。
全球化包含了特殊主义的普遍化和普遍主义的特殊化的双向进程。所谓普遍主义的特殊化指的是普遍性问题在全球的具体化,它使人们去寻找一种在全球适用的游戏规则。所谓特殊主义的普遍化是指全球普遍性地寻找特殊,比如各个种族、族群、国家、社会、文化共同体、个人以及其他特殊团体和组织都在寻找和表达认同问题。可见,全球化的一个重要标志就是文化的多元主义。因此,全球化并不是单一的同质化,强调异质性与独特性也是全球化本身所具有的特征。当然,我们要注意,同质化与异质化是在不同的层面上来说的,强调同质化并不影响和排斥异质化,反之亦然。我们不能以同质化取消异质化而陷入绝对主义的境地;也不能以异质化取消同质化而导致文化上相对主义的困境。
历史的现实也证明:同质化的程度越高,对异质性的要求也就越明显。在全球逐步同质化的过程中,各文化传统中的文化保守主义兴起是一个鲜明的例子。也只有在全球化的过程当中,“全球性的地方知识”才有形成的可能。文化保守主义的兴起乃是全球化本身的产物。可以预期的是,随着全球化的深入,文化保守主义的势力将更为增强,文化的多样性更能得到体现。
尽管人们对全球化褒贬不一,但自近代以来中国逐步参与全球化进程的事实不容置疑。近代以来的中国各种哲学与文化思潮都不得不思考如何适应这种全球化运动,进而回答“中国向何处去”这一时代课题,因此从某种程度上说,它们都是对全球化进程的回应。全球化与民族文化呈现出这样的一种辩证关系表明:在全球化的进程中,中国少数民族哲学与文化不仅不会消亡,反而面临着空前的发展机遇。但是,在发展和研究少数民族哲学与文化的同时,以下一些问题也是应当注意的:
第一,发展和研究少数民族哲学与文化要有大的视野。中国少数民族哲学与文化的内容十分丰富,在研究少数民族哲学与文化的时候,我们不仅要进得去,也应当出得来。“进得去”就是要对少数民族哲学与文化的研究做深入、扎实的工作。要搜集、整理、编辑少数民族哲学与文化的研究资料,要有有分量的研究论著。“出得来”就是不要做井底之蛙,而要有世界眼光,要有全球化的视野,要把少数民族的哲学与文化做活,探寻其现代意义与价值。
第二,对少数民族哲学与文化的作用要作合理的评价。中国少数民族哲学与文化无疑是中国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人类思想的发展作出了贡献。但是我们在评价它的时候,不能过分拔高。自近代西方文化东渐,中国文化遭遇千古奇变,中国文化向何处去就成了中国人必须面对的时代问题,100多年过去了,这一问题还没有得到完全解答。但是,中国文化要现代化,要在中国文化中确立现代性,则基本上是中国人的共识。另外,从世界文化发展的趋势来讲,现代性是一个不会完结的过程,现代化本身也在不断地现代化。中国少数民族哲学与文化对中国文化、世界文化到底起多大作用,应当放在这样一个大背景中来衡量:首先,中国少数民族哲学与文化作为非西方文化,对现代化(现代性)的作用将主要体现在对现代性的反思上。也就是说,它主要是从外部对现代性文化进行反思,为建立理性的现代性作出贡献。其次,中国少数民族哲学与文化中存在一些非现代性和反现代性的内容,对于它们我们也应区别对待:对于反现代性的内容,我们一定要加以剔除;对于那些非现代性的内容,我们则应当允许其多元地发展。
第三,少数民族哲学与文化的“塑造”与相对主义的问题。随着全球化的加深,人们对异质性的诉求越来越强烈。这本是一件好事,有利于文化多元化的形成。但有一种现象,也不得不引起我们的重视,那就是,有些少数民族在对其文化的强调中“塑造”的成分相当多。无可否认,少数民族的哲学与文化也处在一个不断创造的过程中,但这种创造必须是有根有据的。要在充分占有资料的前提下,通过不断地对话与解读,在一种解释学的循环中不断创造新的文化。如果对这些资料不详加占有,不理解这些民族哲学与文化产生、发展的背景,任加诠释,则必然导致诠释过度和相对主义的后果。相对主义必然演变为虚无主义,这对任何民族的哲学与文化的发展都是有害的。
文章来源:中国民族报
http://www.mzzjw.cn/zgmzb/html/2009-08/28/content_63020.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