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中国民俗学会最新公告: ·中国民俗学会2024年年会征文启事   ·第三届民俗学、民间文学全国高校骨干教师高级研修班(2024)预备通知   ·中国民俗学会成立四十周年纪念大会暨2023年年会召开  
   研究论文
   专著题录
   田野报告
   访谈·笔谈·座谈
   学者评介
   书评文萃
   译著译文
   民俗影像
   平行学科
   民俗学刊物
《民俗研究》
《民族艺术》
《民间文化论坛》
《民族文学研究》
《文化遗产》
《中国民俗文摘》
《中原文化研究》
《艺术与民俗》
《遗产》
   民俗学论文要目索引
   研究综述

访谈·笔谈·座谈

首页民俗学文库访谈·笔谈·座谈

[墨磊宁]“民族识别”的分类学术与公共知识建构
——斯坦福大学墨磊宁(Thomas S. Mullaney)博士专访
  作者:[美]墨磊宁(ThomasS.Mullaney) | 中国民俗学网   发布日期:2018-06-21 | 点击数:8899
 

  刘琪:比如您在会上讲到的戴维斯(H.R Davies),以及他和后来的学者,如凌纯声等人的关系,也谈到戴维斯的云南民族分类对后来的民族识别的影响。那些东西您是从哪里看到的?

  墨磊宁:应该是通过看凌纯声等人的文章知道到的,他们的文章里常常会谈到戴维斯。当时,我不知道戴维斯是谁,但好像每三篇文章中就会有一篇提到这个名字。后来,我看了戴维斯的《云南:联结印度和扬子江的锁链》这本书,这本书的附录里谈到了民族分类。我是从这一天开始注意到丁文江,注意到他编辑出版的《爨文丛刻》,还有李济等三、四十年代的民族学家、语言学家,越来越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什么。

  详细说来,我认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两个方面:一方面,三、四十年代的民族学家们不太愿意按照语言学家的角度进行民族分类,但是,除了语言之外,他们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选择。做一个民族分类,如果按照宗教、文化进行,是非常复杂的。有的民族什么宗教都没有,这就不好分析。但是语言谁都有,所以把语言作为一个民族的标志,是最有代表性的,是非常有用的。另一方面,看他们的文章,可以看出这些学者也并不是很满意语言这个民族分类标准。为什么不满意呢?并不是因为戴维斯是老外,而是因为语言不能在所有的情况下代表民族,所以他们对这个民族分类有点不满意。其实戴维斯自己也不是很满意,他很清楚地在他那本书里面提到语言不能作为民族的代表。对于他们而言,最理想的就是做体质人类学,他们想如果以后有机会,也做体质人类学的分析。但当时暂时没法做,所以他们只能依据语言的分类,体质人类学还要等待later generation(后辈)去做。但是,过了10年、20年、30年、40年也还是没有人做,还是凭原来语言学的标准进行民族分类。所以,就像彭文斌老师说的“中国化”“本土化”,其实不是“中国化”,而是“民族学化”,因为他们是民族学家,不是语言学家,他们不太喜欢凭语言进行民族分类。我们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凌纯声、马长寿提出民族分类法都是在1936年,他们分别写了两篇文章。他们的民族分类法和戴维斯差不多,但是他们把所有的“语言”这个词都去掉了。比如,戴维斯所写的是藏缅语系,但是他们把“藏缅语系”这个“语系”去掉了。

  后来,到40年代的时候,在中国的民族学家所写的文章里,都不谈语言,而是谈民族。但是,跟以前的民族分类仍然差不多。不仅是他们所承认的二十几个民族分类是一样的,而且民族分类的结构也是完全一样的。这个结构有五个层,最大的是所有的语言,所有的语言里面应该有两个语族,还有语系,还有语言、方言等。语言和民族一样,就是他们用来作为representative(代表)的东西,即语言民族方言的支系。如果我们看三、四十年代的民族分类法,完全是按照这种五层的分类法进行的。所以,可以从很多角度看到它们之间的关系。

  刘琪:那您接下来还准备在这方面继续做一些研究吗?能透露一下您会找什么题目吗?关于民族识别,您有哪些著述呢?

  墨磊宁:我对语言非常感兴趣。如果有机会,我会做一些语言方面的研究。题目嘛,还不好说。我的第一本书很快会寄给出版社,这本书是关于1954年的民族识别的。书名可能会叫Coming to Tems with the Nation。这可以说是一个双关语,在英文中,coming to tems的一个意思是“接受”,如果我coming to tems对这件事情,就是我接受了;另外,tem还有一个意思是名字、名称。因为做民族名称、民族识别的过程都是一个合作的过程,所以是coming to tems with the nation。此外,nation这个词也指民族。书名大意是指中国民族的构建过程。至于以后的计划,我有很多想法,现在还在考虑之中。

  刘琪:也就是说民族识别是您这段时间最关心的问题,那您在西南地区还有其它关注的问题吗?

  墨磊宁:有,是在贵州。在50年代,有几个少数民族没有语言文字,中国政府当时派了几个语言学家到贵州去,做了一个规模很大的民族语言文字的工作,我对这个问题感兴趣。可以这样说,我最喜欢的东西一方面是语言,一方面是科学,即科学的历史,社会科学的历史。比如,我们这次学术会议只有几个研究员来参加,外面的人都不知道我们在谈什么。可以说,我们在大厅的知识范围很小,就像三、四十年代民族学家的情况,他们认为云南有二十几个少数民族,但除了这二十几个学者以外,谁也不知道他们的想法是怎么回事,但是,现在己经有无数的人知道了云南有二十几个民族。50年有这么大的变化,我对这个问题非常感兴趣。我非常喜欢思考这一过程,就是原来范围非常小的一个想法,通过一个历史过渡,变成了一个common sense(常识)。就像北京时间是在1949年才出现的一样,以前中国有50个时区,但现在大家都觉得北京时间是理所当然的。以前认为需要要统一时区的人很少,但是现在呢,有13亿的人都想统一时间,其实全世界的人都是这么想的。所以,北京时间在50年中,从很少的一部分人发展到了全世界人都相信的东西。

  刘琪:您1988年第一欠到中国,到现在快10年了,您对中国,特别是对西南地区,有什么印象?有没有认识其他研究西南的学者?

  墨磊宁:我在北京呆了总计有3年的时间。我在西南的时间,在昆明应该待了3个月,后来在成都待了3个月。我走过的地方还有重庆、大理、丽江,以及成都周围的几个村子。感觉非常好,比北京舒服得多,生活的节奏慢些,而且大家对人很热情。我非常喜欢。

  我认识几位西南研究的学者。我和张兆和老师在6年前就开始通过e-mail联系,但是,在到大理开会之前,我没有见过他,他也没有见过我。我们后来成了同屋了。(笑)在报到那天晚上,他十二点进入房间,我说:“你好,你好!”我对他很热情,因为我知道他是谁,但他不知道他的同屋是谁。后来他问:“你是谁?”我说:“我是Thomas Mullaney!”他说:“哦!!”此外,我认识的学者还有郝瑞(Stevan Hanell)和研究中国西南少数民族教育的麦特•汉森(Mette Hansen)。还有彭文斌老师,我们2001、2002年左右在华盛顿见过一次面。还有施蒂恩(St phane Gros),他是研究独龙族的一个研究员,他是法国人,现在在美国。他在法国的时候,我们合作做过一个期刊的专题,与1954年的民族识别有关。从2003年开始,我们就通过e-mail联系,到2006年才在斯坦福大学的夏令营见面。我也认识一些中国本地的学者。如原在四川省民族研究所工作的郎维伟老师,西南民族大学的蔡华老师。比较老一辈的有王晓毅老师,他是研究西藏的;孙宏开老师。还有寥旭龄,她原来是傅懋绩的学生,后来他们结婚了。

  刘琪:这次是您来中国参加的第一欠关于西南研究的会议吗?您对这次会议有什么评价?

  墨磊宁:我很喜欢这次会议。我觉得这种会议办得越来越好,就像今天会上,发言结束以后还有时间让大家提问题。我觉得学术会议应该让发言者把还没有做完的研究讲给大家听,请他们指教。所以,如果没有时间让大家提意见的话,对发言者没什么好处。而且参加会议的研究员如果不能直接问发言者,可能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个问题是怎么回事。


继续浏览:1 | 2 | 3 | 4 | 5 | 6 |

  文章来源:中国民俗学网
【本文责编:姜舒忆】

上一条: ·赵世瑜:新的中国通史新在何处
下一条: ·国务院新闻办就“中国农民丰收节”有关情况举行发布会
   相关链接
·[秦和平]“56个民族的来历”并非源于民族识别·[巫达]论费孝通先生的族群认同建构思想
·[王明珂]由族群到民族:中国西南历史经验·[乌小花]论“民族”与“族群”的界定
·我国56个民族是如何确认的?

公告栏
在线投稿
民俗学论坛
民俗学博客
入会申请
RSS订阅

民俗学论坛民俗学博客
注册 帮助 咨询 登录

学会机构合作网站友情链接版权与免责申明网上民俗学会员中心学会会员学会理事会费缴纳2024年会专区本网导航旧版回顾
主办:中国民俗学会  China Folklore Society (CFS) Copyright © 2003-2024 All Rights Reserved 版权所有
地址:北京朝阳门外大街141号 邮编:100020
联系方式: 学会秘书处 办公时间:每周一或周二上午10:30—下午4:30   投稿邮箱   会员部   入会申请
京ICP备14046869号-1       技术支持:中研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