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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不孝(转载自乌丙安先生的博客)

康乾讲的故事——
闻 雷 泣 墓 (十六)
王襄是魏晋时期的营陵人,现在那地叫山东省昌乐县。王襄博学多能,父亲王仪被司马昭杀害。从此,王襄每日怀念父亲,茶饭不香,并终身不面向西坐,表示永不作晋臣。
王襄的母亲在世时怕打雷,死后埋在山林中。从此,每当风雨天气,听到雷声,他都要跑到母亲坟前,跪着安慰母亲:“襄儿在这里,母亲不要害怕。”后来,他在教书时,每当读到《蓼莪》篇,常常泪流满面,思念父母。


叶子讲的故事——
闻 雷 惧 报 (十六)
侯玉柱近五十岁的人啦,可谓是个相貌堂堂,伟岸奇俊的汉子。此人胆大无比,天下之事,似乎没有他俱怕的。想当年他跟父母返乡到老家落户,一个人走坟地,看夜场院是家常事。由于他身大力不亏,有来偷场院粮食的,三五个人不是他的对手。为此,生产队只要有这类的活儿,都少不了侯玉柱担钢。他的工分也最高。
有一次,生产队要把一块无主老坟地改造成水田。泡完田后,开拖拉机耙地的活谁也不敢干,因为坟的下半截还都泡在水里,拖拉机一耙,骷髅和骨头棒子漂一层,令人毛骨耸然。可这些在侯玉柱眼里都不足为怪,他疯开着拖拉机,一水面的人骨头棒子在他面前打漩,他却悠然地吹着口哨,不时还和那骷髅头聊几句:“老伙计,够意思吧,我让你重见天日了!你当年是干啥的?就看你这小脑袋壳也不是啥干大事的,天庭不饱满,还高颧骨,你要是个女的,准克夫……”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胆大无比的男人,也有他怕的。怕啥呀?怕打雷。只要在大旷野上,一声雷响,侯玉柱准趴下,两声雷响他就尿裤子,三声雷响,他就会嚎啕大哭。为此,侯玉柱怕打雷已成了那村里的俚语。一提到谁胆大,准有人说:“胆大?侯玉柱胆大不?他可还怕打雷呢!”
这么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为啥怕打雷呢?这一直都是个谜。侯玉柱后来跟父母一块被调回了省城。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侯玉柱的父母都相继去世了,侯玉柱的儿子也都十八九岁了,可侯玉柱还是怕打雷。每当天阴雨来之际,他都会紧闭门窗,捂着双耳跪在床角。闻雷尿裤子的事还时有发生。有一次他去接儿子放学,那会儿子才小学五年级,学校离家远,每天放学他都要去接。那天晴空万里,毫无阴天下雨的征兆,天气预报也没报阴天有雨啥的,侯玉柱毫无思想准备,就在孩子们都涌出校门,儿子向他跑来之际,当头猛响一个旱天雷,顿时飞沙走石,天阴了下来,紧接着雷声不断。侯玉柱的一连串反应就是趴倒,尿裤子,嚎啕痛哭。顿时几百名师生惊愕万分,好像他的举动比这旱天雷还令人惊愕。
从此,儿子坚决拒绝爸爸再到学校来接他放学。
可侯玉柱为啥就怕打雷,这似乎成了熟悉他的人常议论的一个话题,连跟他结婚了二十来年的妻子都不知其中奥秘。谁也不敢问他,一问,他会比打雷还暴跳如雷。
然而,在侯玉柱五十岁生日的时候,这一奥秘被天给揭开了。那是这个城市效区建世纪公园,有一批老坟地要迁移建园。侯玉柱的奶奶就埋在这片坟地中。侯玉柱的奶奶是后嫁到侯家的,嫁到侯家前,她曾是国民党军一个师长的姨太太。解放初期,那个师长跑台湾去了,临走把姨太太托付给了警卫连长。这个警卫连长就是侯玉柱的爷爷。那时侯玉柱的爷爷在乡下已经有了家室。侯玉柱的父亲都二十来岁了。那个师长当年对侯玉柱的爷爷有知遇之恩。侯玉柱的爷爷为报恩,休了乡下的奶奶,娶了师长的姨太太。侯玉柱的亲奶奶一股火病死了。
解放后,侯玉柱的爷爷由于有历史问题,先被专政改造了几年,后来被分配到一家工厂烧锅炉。那时候玉柱的父亲已成家,并有了侯玉柱。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只要一来“运动”侯玉柱的爷爷都要被触及。在侯玉柱十岁的时候,爷爷去世了。剩下这个手不能干,肩不能担的后奶奶跟他们一块生活。由于是这个女人害得母亲早逝,侯玉柱的父亲对这后娘从小就心中充满仇恨。侯玉柱的爷爷活着时,他父亲不敢怎样,爷爷一死,这老太太就遭罪了,整天要看儿子和媳妇的白眼,吃的是残汤剩饭,盖的是滚了包的破棉被。为取悦儿子和媳妇,七十来岁的老太太开始学做饭、洗衣服。可做完了,洗完了,还要挨骂,不是说洗得不干净,就是说饭做得不好吃。老太太整天以泪洗面。
那时候玉柱已经上小学四年级了,对奶奶遭的罪他自认为是罪有应得。因为他从小就被父母灌输,说是这个老太太当年逼死了他的亲奶奶。可怜一个高高在上的官太太,晚年沦落到生不如死的地步。
在侯玉柱十二岁时,城市的居民开始“政治清洗”,“地、富、反、坏、右”及有历史问题的人和家属都要下放到边远农村去接受教育。由于侯玉柱的奶奶曾做过国民党高级军官的姨太太,侯家也被“居委会”找去谈了好几次话。
侯玉柱的父母觉得这一切厄运都是继母带来的。只要这老太太死了,一切都会烟消云散。可这老太太偏偏生命力极强,遭这么大的罪也不死,再这样下去,全家非得都让她给拖下乡不可。
侯玉柱在被窝里听到父母在商量弄死奶奶的方法,他们一个一个法子想,又都一个个否定了。
那是个阴雨天,刚刚开春,侯玉柱的妈妈蹲在地炉子边烤一大块狗皮膏药。当铁路检修工的父亲蹲在炕沿上抽烟。奶奶病了,胃疼得厉害,躺在炕上。侯玉柱出去玩了,刚回来,就看到了下面一幕:妈妈把一大块滚烫的黑狗皮膏药呼地贴在仰面躺着的奶奶脸上。老太太猛地坐起来,拼命撕扯着脸上的膏药却叫不出声。许久,膏药才被撕下来。奶奶的面孔完全没有了模样,全是黑黑的膏药,鼻子和颧骨的皮已被撕落,露出红血丝和白白的肉,那双白眼珠显得奇大。她就那样注视着侯玉柱的母亲。奶奶又愤怒地转身怒视无动于衷的侯玉柱父亲。那一刻的情形至今仍牢牢地刻在侯玉柱的脑海里。
许久,老太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老天打雷殛死你们!”说罢,她从炕沿上抓过侯玉柱父亲巡检用的尖铁锤,抡起就朝自己的头顶刨去。顿时,奶奶像麻袋一样咚地倒下了,那尖锤子还嵌在脑顶。
令侯玉柱刻骨铭心的是那雷声。那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那么响的雷。雷声是在奶奶仰倒的瞬间响起的,整个房间都要震塌了……
来平坟的是一群农民工。干完活,他们围坐在工地上抽烟,就发现有一个骷髅自己在滚动。大家都吓坏了。有胆大的走过去一看,是骷髅里有一只冬眠醒来的青蛙在爬。于是大家就发现了骷髅顶上那圆圆的洞。于是他们就报了案。于是警察就通过街道找到了侯玉柱。当初,侯玉柱的父母把那块大膏药贴在奶奶的头顶,说是奶奶病死了。那年月“公、检、法”都被解散,再加上奶奶有历史问题,“死有余辜”,死就死了,就埋了了事。
奶奶死了,可侯家还是没躲过下放改造的命运,因爷爷也曾有过历史问题。
一个命案揭开了,可命案的直接责任者也都早已不在人世,只留下侯玉柱这个目击者,一生俱怕打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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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乾讲的故事——
乳 姑 不 怠 (十七)
在唐朝的博陵有个节度使叫崔南山。他小的时候曾祖母长孙夫人年事已高,牙齿都掉了,吃不了饭。他的祖母唐夫人便每天用自己的乳汁喂养婆婆,一喂数年。于是长孙夫人不吃饭也身体健康。
后来长孙夫人病重,将不久于人世,她把家人都招到床前,大讲儿媳的孝心,并要子孙们将来都跟着学,把美德传下去。
在这种美德的教育下,崔家家业甚兴,崔南山后来做了大官。


叶子讲的故事——
乳 娘 嫁 父(第十七)
夏吠吠出生十分钟后,他亲娘就离开了这个世界,死于难产。那会他的亲爹已入狱三个月,十八年徒刑刚刚开始。夏吠吠降生时,全村的狗都狂叫,于是没娘远爹的他便被村里人叫做吠吠。
夏吠吠的父亲夏三浪是带着媳妇从关里逃荒来的,所以在村里没啥远亲近邻。那年关里大旱,夏三浪带着刚结婚的媳妇逃荒来到了关外的马三家村。村东头的马立哲两口子刚刚结婚,媳妇山花也是个远嫁而来的关里人,是村里有名的大美人,更是有口皆碑的热心女人,谁有个大事小情,她都热心帮忙。夏三浪两口子逃荒来到马三家,人地两生举目无亲,在村里想租房住下都没人愿收留,这时,是热心的山花劝丈夫收留了他们,让他们免费住在自己家下屋。夏三浪的媳妇还和山花拉上了半个老乡。可夏三浪在马三家住上没几个月,村里人对这两口子的印象就都反感起来。原因是夏三浪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他晚上骑个破自行车进城闲狂,白天在家喝酒打牌,真不知他们靠啥生活。可这两口子每天都不离酒,不离肉。他媳妇又总爱讲东家,扯西家,对邻居挑拨离间。自从他们来后,村里多家几辈子都没红过脸的老乡亲,在他们挑唆下都吵闹起来。于是村里人就劝山花把他们赶走,不留这一对祸害。可山花心肠软,对大伙说,他们大老远来的也不易,人无完人,呆久了就好了。
可山花万没想到,她就此留下了一辈子的祸根。
夏三浪见山花人长得漂亮,心眼又好使,就动了邪念,总是有一句没一句,咸一句淡一句地挑逗她。对此,山花丈夫马立哲看在眼里气在心里,他多次警告夏三浪放规矩点。可夏三浪喜皮笑脸地说:“马哥,你还当真生气了?咱哥们不错,我才跟嫂子开开玩笑。我媳妇长得也不算丑吧?你要喜欢拿去!咱们换着玩也行。多大个事呀!”
夏三浪的一席流氓痞语让马立哲更是反感。他跟媳妇商量,等上秋就赶他们走。可没等上秋就出事了。那天乡里要各村出劳力修路,马立哲被征调去了,要半个来月才回来。夏三浪见来了机会,夜里借着喝点酒壮胆,他到底把怀孕了四个来月的山花给强奸了。山花悲痛万分,后悔自己收留了一只狼。事后,夏三浪跪地求山花放他一马,千万别报警,他说自己喝醉了才干出这猪狗不如的勾当。夏三浪媳妇也跪在地上求山花放过丈夫。痛苦的山花心又软了,再说这也不是啥光彩事,报了警对她脸上也无光,往后也没法在村里呆。山花气愤地要把这两口子赶走。可夏三浪说:“马哥不是让我上秋走吗?上秋我肯定走,如果这会就走了,马哥回来肯定怀疑咱俩有啥事了。”无奈,山花只能再留他们住些日子。山花万没想到,对坏人的软弱,就是在害自己。见自己几句好话就让山花把事压下来,夏三浪更变本加厉,几天后,他又借着酒劲要对山花图不轨。山花奋力反抗,正在这时,马立哲回来了,同夏三浪撕打起来,撕打中,夏三浪用镐把将马立哲的头骨打塌,脑浆子都出来了。
夏三浪被公安局逮捕了,强奸罪和重伤害两罪并处,夏三浪给判了十八年有期徒刑。马立哲命保住了,但从此人成了一个瘫痪的傻子。
到这时村里人才知道,原来夏三浪是专门夜里到城里给办假证的人写小招贴赚钱,他媳妇也只是他的姘头,并非真夫妻。没了生活来源,夏三浪的姘头整天冲山花骂骂咧咧地,怪山花把她男人送进了监狱,使她生不如死。那会山花和夏三浪女人都快生产了,好心的山花不跟她一般见识,不但继续留她住,还经常给她吃的。村里人说山花一百个豆不嫌腥,都给害成这样了还菩萨心肠。
不久,山花和夏三浪女人都生产了。山花生了个漂亮的小姑娘,取名马婴。夏三浪女人生了个小子。夏三浪女人生了儿子后就难产死了。村里人都说恶有恶报,恶人生孩子狗都叫,便都叫那孩子吠吠。但不管咋讲,这也是个小生命,村里人犯愁了。村书记代表村里到监狱争取夏三浪的意见,想把孩子送到他关里老家去。没想到夏三浪眼睛一瞪说:“眼珠子都没了,我还要眼框干啥!谁乐意要谁抱走,没人要喂狗!”
村里有两户没孩子的还真想要这个孩子,又都怕等夏三浪出狱后来找麻烦,都不敢要。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还是好心的山花收留了夏吠吠。她说,孩子是无辜的,我先给奶着,等夏三浪出狱了,再还他。
于是,好心的山花每天要奶着两个孩子,还要侍候瘫痪的傻丈夫。好在马三家村基本都是马族的大户,乡亲族里你帮一把米,他送一捆柴,春天帮着种上承包地,秋上帮着把粮食收回家,四口人的日子还算过的下去。村里人是眼看着夏三浪把山花一家毁成这样的,大伙都说,夏三浪死了女人,丢了儿子是天报,山花拣了个儿子也是天意。于是大伙对夏吠吠一直都瞒着他的真实身世,为了上户口的需要,夏吠吠从小就改姓马,叫马吠吠。
小马吠吠聪明乖巧,长得非常招人喜爱,山花也待他如已出。马婴视他为亲哥哥,小姐弟俩感情也级好。久之,村里人便渐渐忘却了他是夏三浪的儿子。山花省吃俭用,靠乡亲们的帮助和没日没夜的给工艺品厂在家扎绢花供养两个孩子上学。
转眼十八年过去了,马吠吠和马婴双双从市里重点高中毕业,准备向大学冲刺。这时,村里人却开始为山花捏一把汗,因为给判了十八年徒刑的夏三浪马上就要出狱了,谁知道他出来后能不能来找山花的麻烦,能不能来认领自己这一表人才的儿子。山花这阵儿心里也犯核计,此时她的瘫痪傻丈夫已死去多年,她早已把马吠吠当成了自己的亲儿子。她真怕夏三浪来找麻烦。
就在大伙都担惊受怕的时候,突然传来消息,夏三浪在狱中帮一个贩毒团伙传递信息,给加刑五年。山花和村里人悬着的心暂时放松了。马吠吠和马婴分别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马婴学的是外贸英语,马吠吠考上了公安武警学院。
马吠吠在大学成绩优异,刚毕业就被司法局招去做了狱警。说来世间的巧事有时令人都难以相信,马吠吠的工作单位就是关押夏三浪的监狱。而且他还直接监管夏三浪。此时的夏三浪还有一年多就要出狱了,接受上次加刑的教训,他现在的表现极好,已连续两年被监狱评为积极改造的典型。刚上任的马吠吠便想抓住这个典型,打开工作局面。于是他调出了夏三浪的犯罪档案。这一调不要紧,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夏三浪竟是强奸他亲娘,重伤他父亲的罪魁。马吠吠顿时怒火中烧,他不但打消了抓夏三浪典型的心理,还开始处处找夏三浪的麻烦。回到家后,马吠吠把这事跟母亲山花讲了,并进一步逼问母亲夏三浪当时伤害他们的详情。山花先惊后怕,又仰天长叹,默默流泪,拒绝回答任何疑问。
马吠吠见母亲如此悲伤,更感到夏三浪可恶之极,一时间,报私仇的欲望在他心底徒生。从此,他不但处处找夏三浪的麻烦,还经常挤兑夏三浪犯错,想办法再给他加刑。他在心里咬牙切齿地说:“夏三浪,我让你生不如死。只要我在,你就别想出监狱大门。”果然,不久在马吠吠的挤兑下,夏三浪同狱友打架,造成对方轻伤害,又给加刑一年。
马吠吠回家把这事跟母亲山花说了,想让母亲解解恨,没想到山花听后,挥泪长叹:“做孽呀!做孽呀!”
马吠吠一面挤兑夏三浪,还一面向上级写了《改造在押犯不能只做花样文章》的报告。他在报告中分析了夏三浪以往的表现都是假的,骨子里还是抗拒改造,要对这样的犯人触极灵魂,一味地表扬就等于纵容等等。马吠吠的报告得到了上级有关领导的赏识,不久,他便被提升为一个小负责人。可就在这时,一切都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
三马家村村民马立本是个不务正业的游手好闲之徒,因偷盗地下光缆被判徒刑,正好押在马吠吠的监狱。他见管教是马吠吠,就想套近乎,以求得“关照”。可马吠吠“铁面无私”,不吃这一套。马立本又气又恨,就对马吠吠说:“看在一个村的份上,我想告诉你个天大的秘密。”马吠吠说:“你能有啥天大的秘密,无非是检举几个同案犯。你说吧,真有立功表现,政府会秉公处理的。”马立本说:“是有关你的事,你的出身的事。”
马吠吠一听是有关自己的事,马上关注起来。自从知道了夏三浪跟自己家的关系,马吠吠也一直在对一些事情狐疑,而问母亲,母亲又不肯说。他把马立本调到办公室,故作镇静地问:“你说吧,有啥事?”
马立本神秘地说:“马管教,你不姓马,你姓夏。”
马吠吠惊立起来:“啥,我姓夏?”
马立本:“对,夏三浪就是你的亲爹。他是被冤枉的。当年你父母住在山花家的下屋。他们是逃荒从关外来的,村里谁都不愿收留,偏偏山花热心地收留了,她还不是看上了你父亲长的一表人才,比她丈夫马立哲那个黑土豆强多了。”突然,马立本不说了。
马吠吠急切地说:“说呀!往下说呀!”
马立本卖关子说:“我要是说了,你可要答应帮我立功减刑?”
马吠吠:“说吧!说吧!”
马立本接着说:“那年山花的丈夫去修公路,山花引诱你爹跟她有了关系,事后正好被赶回来的马立哲发现。马立哲抡起镐把来打你爹,你爹抢过镐把,失手打伤了马立哲。最可恨的是,事后山花竟对公安说是你爹强奸了她,就这样你爹才给判了十八年徒刑……不久,你妈在生你时难产死了。她山花不但害得亲夫瘫痪,害得你爹含冤入狱,还霸占你成了她的儿子。”
马吠吠惊呆了,他做梦也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突然他站起来怒斥马立本:“你甭胡编故事来骗我!要想立功不是这个立法!”
马立本说:“不信你去问夏三浪,他可是你亲爹!”
马吠吠立即提审了夏三浪。夏三浪见到马吠吠,哇地大哭起来。他的陈述和马立本是一样的。原来,马立本已偷着把自己编的故事事先跟夏三浪通气了。
马吠吠的精神支柱一下垮了。他万没想到,自己从小最敬爱的慈祥的母亲,竟是害得他一家妻离子散的罪魁。他含着眼泪责怪夏三浪:“这事也怪你,我也有亲妈,你为啥还要跟她山花好哇?!”
夏三浪可怜兮兮地说:“那会咱刚逃荒到马三家,没人肯收留咱们,不这样,山花能让咱白住吗?我也是没办法呀!”
从那天起,马吠吠再没回过家,任母亲山花不断打来电话,他总推托有事走不开,后来竟然不接电话了。他的心中一直在核计怎样处理这害父仇和养育恩之间的关系。
见马吠吠整个人都变了个样,马立本心中偷偷窃喜。原来,马立哲死后,光棍汉马立本就惦上了本家嫂子山花。可山花一句话把他拒之门外不说,还用恶语伤他,说像他这样不务正业之人,就得打一辈子光棍。俗话说,贼咬一口,入骨三分,马立本这一口可把山花咬得有口难辩。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马吠吠终于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问题的方法。他向乳母山花推牌,向她说出了马立本供出的“真相”。山花听后,嚎啕大哭:“根本不像他说的那样,明明是放了他一码,却诬我引诱你爹。你爹哪里好要我引诱他?整日游手好闲,扯东道西,他哪有个男人样?!我真后悔把你养这么大,到头来,也跟着来欺侮我。”
马吠吠说:“正因为念你的养育之恩,我才想出了个万全之策。我娶妹妹马婴为妻,你就永远是我的妈,等几个月后我爸出狱,你再嫁给我爸,又圆了我认父归宗的心愿,到时我改回夏吠吠的名,咱们一家也团圆了,也不枉你当年喜欢我父一场。”
山花听罢,气得差点晕厥过去,咬牙切齿骂道:“混蛋话!你跟你爹一样,也不是个东西,白白喝了一肚子墨水!”
可无论山花怎样骂,马吠吠的决心已定,非要这么干不可。山花把自己的一肚子委屈哭斥给女儿马婴。马婴也非常惊愕,一夜之间,自己深爱的母亲被泼了一身脏水,自己从小喜欢的哥哥竟成了半个仇人。她当即表示,决不嫁给马吠吠,还劝马吠吠放弃这个慌唐的心思。
马吠吠说:“你不嫁给我,我不强求,但你妈不嫁给我爸是万万不行的。我终归是夏三浪的儿子,我要替父洗冤。如果她不同意,我只能把案情上报,给我父亲翻案。有马立本这个证人,不怕案子翻不了,到时一切都晚了,我也不想对不起养育我的乳娘。”
强逼之下,山花悲痛万分,整个人都垮了。再有两个来月夏三浪就要出狱了,到时她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难堪的局面。
村东头的柳树沟已干涸多年,山花的遗体躺在那里。她喝了大量农药,本已穿戴整齐的服饰,被呕吐物弄得脏兮兮的。一生整洁爱美的山花,临死却被弄污了身子。有人在她身上翻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一首绝命诗:“从小奶一郎,从弱养到强,早知有今日,何必好心肠。”
山花的女儿马婴向社会新闻部门公布了母亲的冤情,并向监狱领导反映了夏吠吠利用职权,逼乳娘嫁父的丑恶行为。监狱领导界入调查,马立本在审问之下承认自己编造了谎言。悔恨交加的夏吠吠被司法局开出了公职。
听马三家的人说,夏吠吠给开除公职的那天,村里的狗又整整闹了一夜。从此,夏吠吠如蒸发一般,在马三家人的视线里消失了。后来听在城里打工回来的人说,在一家大酒店前,看见夏吠吠在当门童。他说夏吠吠已自己改名为夏废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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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乾讲的故事——
卧 冰 求 鲤 (十八)
古时候有个叫王祥的人,生母早丧,继母朱氏总在王祥父亲面前说他的坏话,使他失去了父爱。可王祥对父母并不责怪,还是以德报怨。父亲患病,王祥衣不解带地侍候。继母病重,想吃活鱼,正赶上天寒地冻,无处去寻,王祥便解开衣服,卧在冰上,想用自己身体融化冰层,取鱼孝母。上天感动,冰果然融化,跃出两条鲤鱼。继母食后,病愈,很受感动。
王祥隐居二十年后,开始出来做官,从温县县令,一直做到大司农、司空、太尉。


叶子讲的故事——
卧 斧 长 眠(十八)
南方某重点大学历史系高材生罗明接连砍死四个同学后,枕着沾满鲜血的利斧,服毒自尽了。学校从其身上翻出用红布精致包裹着的学生证、一个日记本和用毛笔写的一首绝命诗:“历史长河一小虫,二十三载路匆匆,天生我才天又辱,卧斧长眠恨不平。”
“罗明事件”顿时震惊全国,各大院校反响强烈,全社会也为此引起轩然大波。一时间,谴责罗明的言论纷纷见逐网上报端,同情罗明的也大有人在,尤其在各大院校。“罗明事件”表面看只是一个刑事案件,细剖析,却孕含着极大的社会问题。解剖罗明事件的原委,对避免悲剧再次发生,对青少年的心理健康至关重要。于是许多著名和非著名的心理学家,都纷纷撰文,剖析罗明事件及罗明其人。
罗明是在校的历史系大三学生。事件发生前他默默无名,而且少言寡语,从不苟言笑。但常跟罗明在一起的方小启、韩干、孙兴文、帅帅,也就是后来被罗明一顿乱斧砍杀而死的四个冤鬼,却都是学校的头面人物。方小启是学校学生会副主席。韩干是学校“绿萌诗社”的副主编。孙兴的父亲是江南纺织大王,他是学校有名的挥金如土的阔少。帅帅的父母虽都是一般工人,但帅帅人长得出众,而且琴棋书画样样都会点,是学校女生追逐的粉丝,是阔少用来装点门面的座上宾。帅帅也级会在权、钱、势和普通同学之间应筹,交结权贵,也不耻贫贱。
照理说,这么四个活跃的人物,怎么能常跟寡言少语,丑陋有余,毫无帅气的罗明混在一起呢?这得从罗明这个人说起。
罗明的家在云南一个偏远山村,兄妹四个,有二姐一妹,他是罗家惟的一男丁。罗明家的县是有名的贫困县,他们家住的又是县里有名的贫困村。罗明的父母为了要生出个男孩子,严重超生,使本以很困难的生活,更加雪上加霜。罗明四五岁就跟随父母上山下田,开始为生活奔波。他五岁的时候,就背着后来砍死同学的那把小板斧跟父亲上山砍竹、削藤、采药、挖笋。
罗明的三姐一妹长得都很漂亮,随妈;罗明却其貌不扬,随父。从小罗明就没有优越感,村里人夸哪个男娃长得好,他便低头不语,甚至有些嫉恨。罗明六岁上学。为能让惟一的儿子将来出人投地,他父亲不顾村里人的谴责,完全剥夺了三个女儿的学习权力,女儿们都只读完小学三年级,就都缀学了。用罗明父亲的话说:“女娃家识得名字,识得钱,找得对厕所就足够了,多读了书白瞎。”可对儿子,他却勒紧腰带,要他读大书,将来干大事。从上小学开始,罗明的父亲就不再让罗明干农活,他用藤条打着罗明往书堆里钻。
罗明也不负父望,学习一直是班里的尖子。从小学到中学,到高中,罗明一路破关斩将,成绩始终名列前茅。最终以全县第一的好成绩,考取了南方某名牌大学历史系。
罗明的成功使他父亲大增光彩,也让其貌不扬的罗明在人前挺直了腰杆。村里人都夸罗明父亲,老罗虽文化不高,但教育子女有一套自己的方法。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好汉不问出身,好男别看长相,士可杀不可辱,肚里有兜里才有。”他经常告诉儿子:“人穷志不能短,泥黑藕不能黑。”在儿子上小学时,他常抡着板斧边砍着房后的竹子,边教育儿子说:“要砍老竹子,要做人上人,心要比石硬,倒驴不倒架,人穷志不短。”
罗明上大学临走的前一天晚上,他父亲送给他两样东西,一个大日记本,一把磨得闪亮的柴斧。老爸说:“人家娃上大学,都给买笔记本电脑,老爸买不起,一担毛竹换了个硬壳壳的日记本,儿把上学的酸酸甜甜记上,拿回给爸看。这把柴斧,是你小时跟爸上山砍竹、削藤用过的。带着它,常想想自己是砍出山路闯出的娃,呆在灯红酒绿的大城市,咱心就不发毛。”
罗明用妈给的家织红布把两样东西包了,一言不发,背着行李就走了。
到学校后,他被分配到八个人一间的普通宿舍。方小启、韩干、孙兴文、帅帅便成了罗明的室友。还有三个,一个是东北工人的孩子,两个是山西的乡下娃。开学第三天晚上,方小启提议同室的八个同学到附近的饭店喝点认识酒,AA制。起初只有孙兴文和韩干响应。可方小启在高中时就是学校的团干部,很有煽动能力,他没用几句话便又赢得了帅帅的支持。帅帅说,有三个女生也想去。帅帅能说会道,人长得也极帅气,特有女人缘。一听说还有女生去,孙兴文更兴奋,也跟着大劝别人。结果,东北孩子和山西的娃们都被劝降了,只有一脸土色,其貌不扬的罗明还没表示态度。他人躺在自己的床上,捧着本书在装看。
方小启问罗明:“就剩你了,去不去?”
罗明没答,仍看书。
“问你呢!韩干踢了一下罗明晃动的脚。”
“谁没让你们去呢!”罗明眼睛仍没离开书,“俺没钱!”
孙兴文凑过去:“去吧,我给你拿钱。”
罗明虎地跃起,受辱般胀着红脸,摔掉手中书,厉声道:“你有钱呐!告诉你们啊,往后这事少招呼我!”吼罢又拾起书,躺倒佯看。
众人皆尴尬。
“算了,他不去咱们走吧!方小启带大伙出去了。”
罗明人躺在床上,耳朵却随了他们去。他听到他们嘻嘻哈哈低声议论着到了走廊,又听到有欢笑的女人声加入。他凭自己的才气,瞬间能把那些声音还原成画面——一群风华正茂的青年男女,踏着高等学府的林间幽径,在一种看不见的磁场上,跳着情感的舞,直至溶入整个自然。
那天晚上,这些人很晚才回来。此时罗明已脱了,躺进被窝关了灯。是声音先回来的,走廊上女同学娇羞造作的嗲声嗲气,男同学故做男人的豪气和让这群男女改变了自我的酒气都一古脑闯进了罗明的耳鼓。罗明边装睡,边心咚咚跳着听。那群人终于回到了宿舍。门开了,灯亮了,可这些人仍意犹未尽,滔滔不绝地议论着。罗明把头埋在被子里,脸冲着墙装睡,可脑袋却飞快记录和归拢着他们的谈话内容。谈话记录很快被罗明归纳为如下几条:1.方小启基本成为了新生领袖,大家表示,下月的学生会改选,共同投他的票。2.这顿饭不是AA制,是孙兴文请的客,因为他有个大款的父亲。3.帅帅和一个叫米娜的女生,在这顿酒席上被评为帅哥和校花。
直到议论声慢慢相继变成了鼾声,被窝中的罗明仍毫无睡意。深夜,校园里的虫鸣从窗口传入,在这远离家乡的静静世界,他突然升出一种孤独感。罗明想家了,想老爸了。他摸出老爸送给他的日记本,借着手电光,在被窝里记下了上大学后的第一篇感言:“同是一块入校,他们为什么都像很久就认识了的朋友,惟独孤立我一个人?明明是孙兴文请客,偏偏说AA制,可能大伙都知道,只在骗我。是瞧不起我这山里娃,还是因为我罗明其貌不扬?那东北孩子和山西娃们,本也是穷苦大众子弟,咋就没点骨气?还有,高等学府本该是公平竞争的比武场,可那方小启,他何德何能,凭着一顿饭,靠那张会白活的嘴就要当学生会干部?我罗明冲大山里的老爸发誓:我不服他们!”
就这样,罗明开始了自己的大学生活。他的生活规律也和许多好学生一样,四点一线,宿舍——教室——食堂——图书馆。甭说同宿舍,就是同班的同学他都很少往来。支撑着他的是他憋在心中的那股劲——咱们成绩上见!
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他们既粘合又松散;既相吸,又排斥。离不开,躲不开,你不找他,他找你。就在罗明入校半年后,学校对学生住宿制度进行了改革,不但允许学生到校外租房住,还可以让学生在校住单间或几个人包房。比如原来八人间的房,四人住或者两人住都行。总之,只要你有钱,都可以住舒服。此时,方小启已当选校学生会组织委员;韩干进了学校刊物“绿萌诗社”,当了名业余编辑;孙兴文当了学校慈善总会的干事;帅帅虽然没挂啥职务,但因能说会唱,人又帅气,也成了学校明星级的人物。这四个人因为形影不离,又同居一室,被同学们不约而同地称为学校“四杰”。
别人叫他们四杰,他们就真把自己当成了四杰。在孙兴文提议下,他们要把这间八个人的宿舍包下来,他们四个人住。当然,钱是由孙兴文出。东北孩子西北娃都被孙兴文动员走了,只剩罗明,没人敢直接跟他说。一天,借着酒劲,方小启、韩干、孙兴广文和帅帅一同把事跟罗明挑开了。罗明如憋了很久的气筒,嘭地爆发了:“你们有钱有势啊?到校外买别墅住去呀!”
这“四杰”万没想到罗明憋着这么大的劲。帅帅忙陪着笑脸说:“不搬就不搬呗,大伙一块住着呗,发啥火呀!”
当天,罗明在日记里写道:他们凭啥说咋样就咋样?有钱有势啊?!
说一块住着容易,对罗明来说,却度日如年。“四杰”都是学校的头面人物,每天来寝室的人可谓车水马龙。他们同“四杰”或谈笑或高论,或迎合,或献媚,每天热闹无比,却都对罗明视而不见,如无其人。罗明本想发火,无奈,来访的还有许多女同学。罗明不想和“俗人”合“污”,却还想在女同学面前保留君子形像。于是他皱着眉头忍着。能说会道的帅帅和气地对罗明说:“当初我让你搬出去也是好意,你看这多影响你学习。”
罗明以沉默抗之,当晚他在日记中写道:“在男性面前想做强汉,在女性面前想做君子,二者不该是对立的,可女同学偏偏喜欢同庸俗世故之流为伍,可叹!还好,米娜不在其列。”
不久,上大学后的第一个暑假要开始了。同学们都纷纷规划着暑假的行程。除了回家看看,大多数人都计划相互结伴去旅游或采风啥地。那段时间,罗明的宿舍更是热闹非凡,几乎天天人来人往。大家规划和议论着,只等期末考试的成绩公布后,便各奔前程。有时也有一些女生以关心的口吻劝罗明也跟着出去走走看看,说古人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光埋头傻读书不行。
女同学的话让罗明感到心里暖暖的,也痒痒的。罗明早就知道这些道理,却因家中经济条件差,不敢奢望。可他又不愿在女同学面前丢面子,便对那女同学说:“出去是要出去的,可像你们这样结帮搭伙,男女成群的出去,哪是做学问?胡闹玩玩罢了!”
那女同学说:“也是,要真想采采风,还得是一两个人出去才行。”
说归说,罗明心里岂不想跟大伙一块出去玩玩,可心里总是有一种东西在做怪。说是自卑感,罗明不承认,对自己家生活困难,他从来对谁都不隐讳。说是清高,罗明也知道自己那是假像。那是啥?不知道。罗明自己也不知道。总之,他总怕别人瞧不起他,又总想引起周边人对他的关注。于是,为了这个目的,他有时说的话或做的事,连他自己都不理解。
当天夜里,罗明上大学以来第一次没写日记,而是给家中写了封信。他写道:“……如茅竹已卖,有闲钱寄点来,暑假不回家了,要独自去采风。……”罗明把信封上,想前想后又拆开了。他在信尾加道:“如没钱,便算了,信也不用回。”
罗明寄走了信,可心里却忐忑不安起来。这是他上大学以来,第一次主动写信向家里要钱。他希望家里寄来钱,可父亲那饱经苍桑的脸和挥汗如雨的劳作形像又不时在他脑海里闪现,像在谴责他的不当之举。父亲每年要给他积攒学费、生活费,已够艰难了,现在又要钱,父亲会咋想?罗明处在极度矛盾之中,因为这违背了他临上学时说的不向家里多要一分钱的誓言。尽管如此,他每天路过宿舍收发室时,都假装冲看收发室的阿姨笑笑。他真祈盼阿姨能冲他喊一嗓子:“哎,罗明你的信!”可信一直没有来,却盼来了令罗明振奋的好消息。期末考试成绩发布了,历史系这学期的五门课程,罗明得分全系第一。一夜间罗明成了学校里的名人。
罗明已记不清那天晚上“四杰”是如何将他弄到饭店的了。面对孙兴文要的一大桌子的酒菜和“四杰”们少有的崇拜的笑脸,罗明一时难以适应。方小启说:“谁说“四杰”应该是“五杰”,罗明也算一个。”
孙兴文说:“咱宿舍风水好哇,出人才!”
帅帅说:“当初罗明没搬出去,这就是天意。”
韩干说:“搬出去干啥?我们还得费事请回来呀!罗明,我代表‘绿萌诗社’正式向你约稿。赐给我们一首诗,我们发头题。”
有人说,由富贵论为贫贱,一生都不会适应;由贫贱适应富贵,却只需一天时间。对聪明的罗明来说,一天时间太长了,三杯酒下肚,他已完全进入了“五杰”的角色。以往别人管那几个人叫“四杰”,罗明心中不但不服,甚至不齿。现在当他也列入其中时,却也有一种飘乎乎,美滋滋的感觉。
那天罗明喝了很多酒,上大学以来没人知道他如此能喝酒;那天罗明说了很多话,几乎是上大学以来说的所有话的总合。以前他也想说话,只是没人倾听,现在有人爱听,他说得滔滔不绝。
后来有人问他都说了什么,罗明说记不清了,总之那些崇拜的眼神和甜蜜的微笑都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最后,好像孙兴文在邀请他暑假和他们一块出去玩,费用由他付。
罗明吹牛了,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吹牛:“采风是要去的,不是跟你们男男女女去胡闹,我要做学问,有计划!钱也不是问题。说实话吧,以往不爱跟你们出去吃饭,是不想自己变得太俗!今天把底告诉你们,虽说我老家在农村,可老爸也算是个林业庄主,咱家承包了五十座山,光雇的工人就四百多!”
“四杰”们都听傻了。
当天夜里,借着酒劲,罗明在日记中写道:“靠自己的努力,让金钱、权势和庸俗都向你低头,不知这算不算成功?总之,我心里很敞亮。”
然而,吹牛归吹牛,过后酒醒,罗明的心却悬了起来。到现在,他向家里要钱的事还没接到回信,自己又夸那么大海口,将来咋办?那天他路过宿舍收发室,还是主动冲看收发室的阿姨笑。那阿姨在接电话,好像没注意他。罗明又有些失落,可当他刚走进走廊,突然身后传来收发室阿姨的喊声: “哎,罗明!”
罗明飞速回身到收发室前,“有事,阿姨?”
阿姨:“嗯……好像有你一封信。”在一堆信中翻着。
罗明:“在哪?谢谢阿姨!”
阿姨:“哎,信哪去了?是你的信呐,我没看错呀!”
罗明:“您真没看错?”
阿姨:“没看错!可能是你同寝室的人给你带回去了吧。”
罗明飞速跑回寝室,问遍了“四杰”,谁都说没拿他的信。顿时,罗明脑袋一片空白,信丢了不要仅,要是谁有意要坏他,拿了他的家信,那他酒后吹牛的话就全漏馅了。于是罗明酸皮酸脸地问“四杰”们要信,弄得他们感到罗明很反常。于是韩干闹笑话说:“对像来的信呐?等咱们看完了还你!”
谁也没想到,这句话为两年后罗明杀人埋下了祸根。从那天起,罗明开始认为“四杰”接纳他是假,想搞臭他是真。他在心里确认,“四杰”肯定扣了他的信,也掌握了他家的情况。他们要以此要挟他,不让他再出头,否则就搞臭他。
从此,罗明对“四杰”的态度又恢复到了从前,甚至还不如从前,他们的一切活动,他都不再参加。好在“四杰”早已适应了罗明的秉性,也见怪不怪。他们还是到处讲罗明是“五杰”之一,是他们的好朋友。
那个暑假直到开始,罗明也没再接到家里寄来的钱和信。于是他更坚信,那信肯定被“四杰”扣住了。那天他的日记是这样写的:“以往只知道贫穷为理想设下了很多障碍,殊不知,它连做人的准则都能撼动。看来我忽视了金钱的力量。老爸伟大的形像在我心底动摇。”
那个暑假本该是罗明最难度过的关坎,好在他近距离接触了米娜。被大家公认为一号校花的米娜,文雅安静,她很少参与同学成帮结伙的活动,被一些妒嫉她的女生说为作秀,被追她不上的男生视为拿酸。“四杰”们也曾信誓旦旦地要把米娜拿下,又都恢溜溜败下阵来。于是“四杰”们便在宿舍里狐狸说酸地骂葡萄,可越是这样,罗明越在心中对米娜有好感。
学校都放假了,图书馆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罗明,一个是米娜。起初两人只是走碰头时,相视一笑。后来有一天,米娜突然对罗明说:“你真行,全系考第一。”
本来就内向的罗明,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胀得紫红。但那一刻他在心中认定,米娜谁都不接受,肯定是看上他了。他给自己的解释是:虽说自己其貌不扬,但自古美女爱英雄。在战场上能打仗的军人是英雄;在学校学习好的学生是英雄,自己是英雄当之无愧。
就这样,罗明心中不但又有了自己做人的“骨气”,而且还有了一片“阳春白雪”。但他一直不去主动取悦于这片“白雪”。那认为是自己的,别人抢不去;是圣洁的,凡尘污染不了。米娜能向他说出了第一句话,那第二句一定也能说出来。米娜的第二句话早已在罗明心中反复说了上千遍。罗明认为,不是“我爱你”,就是“娶我吧”之类的。
然而,残酷的现实最后无情地击碎了罗明的梦,在他进入“大三”的时候,学校网站上突然贴出了一张有关米娜的贴子,而且还有照片。说米娜是被一个大款包养的情人,从上大学开始,她就被包养了。她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那大款给拿的,而且米娜乡下多病的父母还靠那大款出钱养着。
这一消息对罗明而言,不次五雷轰顶。从“阳春白雪”到“寄生蟹”,巨大的反差,使他整个人精神支柱垮塌了。晚上,他如踏着云雾般回到宿舍,整个人瘫软了。正赶上“四杰”兴灾乐祸地议论着米娜的事:“怪不得她稳稳当当,不敢越雷池半步,原来早名花有主,被人包了!她敢动吗?!有那心思,也没那胆呀!……”
就在当天夜深人静,罗明在日记本上写下了那首绝命诗:“历史长河一小虫,二十三载路匆匆,天生我才天又辱,卧斧长眠恨不平。”
罗明认为,像米娜这样的好姑娘,都是被“四杰”这样的一群势力小人给害的。罗明抡起了老爸给磨得锋利的斧子,一下一个砍死了四个熟睡中的同学。每斧落下,他都会喷出胸中的一口腐气,却完全忘怯了家乡白发苍苍的爹娘,不顾老父老母,晚年凄凉……
罗明家乡的一块朝阳坡地上堆起了一座新坟,碑文正面写着:罗明之墓
碑的背面是罗明老爸请人刻上的一首顺口溜:一生一世为了儿,一天一日想着儿,一心一意盼着儿,一捧一捧土埋儿。
从此,每当清晨或黄昏,人们总能看到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妻,坐在儿子坟前,一个往坟上用手捧着土,一个看儿子的日记。直到有一天,其中的一个没再来,又过了些天,另一个也没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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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乾讲的故事——
恣 蚊 饱 血 (十九)
晋朝濮阳有个叫吴猛的孝子,八岁时就懂得孝敬父母。那时吴猛家里穷,买不起蚊帐,蚊虫常常叮咬得父亲不能安睡。于是每天夏天,吴猛总赤着身子坐在父亲床前,任蚊虫叮咬自己,让其吃饱了不再叮咬父亲。


叶子讲的故事——
恣 女 祸 祖(十九)
八十三岁的田奶奶和十九岁的孙女田芳一块被人绑架了。田芳的已离婚多年的父母同时收到了绑架的“肉票”,要每人送上人民币五十万元,绑匪才肯放人,绝不许报警,否则“撕票”。时间只限三天。
田芳的父母在田芳七岁时离婚,不久又都各自成立了家庭。田芳是奶奶一手抚养大的。田芳的父亲是某大公司的业务经理,母亲是一家大医院的主治医师。无论从社会地位和经济收入,他们都属白领一族。这些年,他们虽然各自都有可观的积蓄,但一下每人拿出五十万元,也着实让人心疼。于是,十几年未过话的原夫妻,为了这一老一小,不得不坐到一块儿研究对策。
首先,原夫妻俩存在报案还是给钱赎人上有分歧。田芳爸主张报案,他说,不能纵容绑匪的气焰,这次给了,他们下次还会要,必须报警。田芳妈不同意,她说,这一老一小都够苦了。老的年轻守寡,小的七岁父母分离,如果真出点啥事,咱们一辈子心都不安。最后两人达成协议:不报案,给钱赎人。由于田芳爸要赎两个亲人,一母一女,他拿七十万。田芳妈拿三十万元。
一百万元送走后的第三天,有人在一幢要动迁还没拆的旧房子里发现了田奶奶的尸体。她是被人用绳子勒死的。她孙女田芳下落不明。
田芳父母立即慌了手脚,马上报案,警方初步认定,这是熟人做案,所以才既收钱,又“撕票”,怕事后被举证。十九岁的田芳可能因年轻漂亮,被绑匪劫色而去,看来也生命难保。警方怪田芳父母不及时报案,耽误了破案时机,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对此,这对原夫妻也后悔万分。此时,他们更关心的是女儿田芳的生命安全。半个月后,绑匪在深圳落网,田芳还安全,也和他在一起。田芳父母万分兴奋,即刻赶去迎女儿回家,可警方的回答是:田芳不能回家,可能永远回不去家了。原因是她涉嫌伙同绑匪,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亲奶奶。
这对田芳父母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他们说死也不会相信,自己十九岁的乖女儿,会亲手杀死跟她患难与共,把她一手抚养大的奶奶。可案情是铁的事实——这个振聋发聩的大案,在世人面前揭开了面纱。
田芳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其原因要从根儿上说起。
田芳从小聪明乖巧,小姑娘长相出众,口齿玲俐极讨人喜欢。由于田芳父母各自有自己的事业,很忙,她从小就由奶奶带着。奶奶年轻守寡,苦挣苦扎把田芳爸抚养成人,她对孙女的感情极深。田芳到了该送幼儿园的年龄了,父母要把她送住园长托。奶奶舍不得,坚决不干,连日托都不让送。田芳妈说,孩子不上幼儿园,教育不好,隔辈人都逆爱孩子。田芳奶奶说,她爸从小一天也没上幼儿园,长大了也挺有出息挺孝顺的。田芳爸见婆媳僵持不下,就合稀泥说,还是让田芳自己选择,她愿上幼儿园就去,不愿就在家由奶奶带着。于是大家都同意。田芳的选择是在家陪奶奶。一来奶奶带着宽松,她想干啥奶奶就让干啥;二来奶奶背地里收买了她,答应她,只要不上幼儿园,每天给她一元零花钱。于是田芳的性格被奶奶宠得,除了聪明、玲俐,又加入了刁蛮认性。
田芳五岁的时候,她父母开始吵架闹离婚。先是妈妈天天回来找茬跟爸爸吵,说爸爸跟单位的一个女业务员有事。五岁的田芳不知道啥叫有事,就跟妈说,有事就办事呗,吵啥吵!
田芳妈说:“你小屁孩懂啥!这事爸爸只能跟妈妈办,跟别的女人办不行。”尽管田芳还是听不懂,但她能感觉到这事对妈妈很重要。于是她就对妈妈说:“以后我替妈妈看着爸爸,他要带女人回家,我就告诉你。”妈妈夸女儿乖。田芳说:“那你给我啥好处?”
田芳妈愣了:“你小小人就知道要好处?”田芳说:“我答应不上幼儿园,奶奶都答应每天给我一元零花钱呢!”
田芳妈笑了,心想,我女儿真聪明,长大准是个能挣钱的手。于是说:“行,妈答应给你买电动火车。”
后来这事田芳妈当笑话,给朋友和同事讲了十几年,直到田芳出事前几天还在讲。
在田芳六岁时的一天晚上,刚上小学的她正在卧室里写作业,奶奶已迷糊糊地睡下了。田芳从小跟奶奶一个房间,奶奶有糖尿病,半夜总口渴,田芳拿着奶奶的大水杯去厨房倒热水。这时,她听到爸爸的房间里有女人的说话声。田芳的妈妈一星期前就到上海的大医院培训去了,说得一个月才回来,这屋里哪来的女人声?田芳立刻想到了妈妈以前说的爸爸跟女业务员有事的话。于是她把耳朵贴到爸爸卧室的门缝,听到了一大堆她这个年龄不该听到的声音和谈话。六岁的小田芳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小脸通红,她捧着奶奶的大水杯,回了自己房间。可她再也没有睡意,奶奶均匀的鼾声她充耳不闻,爸爸室内传来的声音却挥之不去。
直到半夜,爸爸送走了那个女人,再回到卧室时,突然发现脸涨得通红的田芳靠墙站着。
爸爸惊诧:“你……咋还不睡觉?明儿个要上学的。”
田芳斜着眼睛,用眼角鄙视爸爸,逼问:“你跟那女人办事了?”
爸爸尴尬而愕然:“你……你说啥呢?小孩子懂得啥叫办事?!”
田芳不屑地:“我懂!妈妈告诉我的。这事你只能跟妈妈办,跟别的女人办不行!”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停下,回头狠狠地说:“你死定了!”
田芳爸马上把田芳拽回来,和言悦色道:“你小孩不懂,爸爸在谈工作。以后不许瞎说。今儿个老师考试了吗?”
田芳童稚的目光中,孕含着一种成年人才有的东西,她咄人心魄地看着爸爸的眼晴,鼻子用力地哼了一声,转身又要走。
田芳爸急了:“站住!你想……想咋地?这事不许告诉你妈!”
田芳笑了,笑的那样狡诘。她站住了没走。
田芳爸用更严厉的口吻威协道:“听见没有?!”
田芳:“我已经答应妈了,不能毁约。”
田芳爸:“答应啥?毁啥约?”
田芳:“答应替她看着你。毁约是要赔钱的!这是你总说的。”
田芳爸笑了:“小小孩就知道做生意了?说,你妈给你开出的啥条件?老爸给你加倍!”
田芳高兴了:“真的?”
田芳爸:“我啥时毁过约?!在外面做生意都从不毁约,何况这点小破事!说吧,你妈答应你啥条件了?”
田芳:“电动火车!”
田芳爸:“咳……我寻思啥呢!小意思,我给你买电动火车,外加一台游戏机。”
田芳:“电动火车不用你买了,你给我买个BB机。”
田芳爸:“小小孩要BB机干啥?”
田芳:“咱们同学有好几个有BB机的呢,有事打传呼呗!”
田芳爸沉思片刻:“那……那可一千多元呢!”
田芳:“你要毁约?”
田芳爸:“行!BB机就BB机。不过,这事你千万别跟你妈说。说了这个家就毁了,你也就没家了!”
田芳:“放心吧!”
后来田芳爸一想起这件事就偷着笑,直到田芳出事,他再也笑不出来。
那次,田芳用自己的小聪明,不但得到了爸爸的BB机,还得到了妈妈的电动火车。方法很简单,妈妈培训回来后,她对妈妈说,有个女人来找爸爸,被她给赶跑了。妈妈很高兴,而且兑现了承诺。电动火车就到田芳手了。
有了和女儿的“约定”爸爸便肆无忌惮,经常背着媳妇领女人回家。当然,每次田芳都能得到相应的礼物。直到这个家庭彻底破裂。
田芳父母离婚了。在小田芳的归属问题上,家庭成员展开了纷争。爸爸不想和田芳一块生活,同意拿抚养费。而妈妈又不想放弃女儿的抚养权。奶奶更想同田芳生活在一块儿。最后,法庭决定让孩子自己选。田芳的选择是,同爸爸、妈妈、奶奶一块生活。法官都给感动了,显然孩子是婚姻破裂的最大受害者。法官说暂时休庭,等他们协商出结果再开庭。
一星期后又开庭,田芳的选择是:归妈妈抚养,跟奶奶一块生活。七岁的小孩子得到了三个亲人的带有贿赂目的的馈赠:一双旱冰鞋,一部小手机,一套名牌运动衫加外鞋。
就这样,小田芳步入了她的少年儿童时代。田芳很聪明,但学习成绩极不稳定。她情绪好的时候,学习成绩都很优秀,情绪不好时,甚至几天都不上学。对此,学校老师多次找她的奶奶谈。奶奶很着急,又管不了,只能哄。老太太不敢把这事告诉儿子,她知道儿子脾气暴,弄不好孙女就得挨打。她又照样不敢把这事告诉田芳妈,怕田芳妈说她宠惯孩子,硬把田芳从她身边弄走。于是田芳就在这种情况下,渐渐长大。考出好成绩的时候,田芳拿着卷纸去找爸爸、妈妈要赏。如果成绩不好,让奶奶给签个字了事。田芳的生日和一些节日,她都能得到三份不同的礼物。田芳还有能力让三方相互攀比、竞争。再婚后的爸爸妈妈又都有了孩子。面对这两个同父异母或同母异父的弟弟、妹妹,田芳总有一些失落感,她的泪水又往往能换来父母过度的同情和经济补偿。从田芳七岁父母离婚起,爸爸妈妈和奶奶没有一个人严厉地批评过田芳的错误,就算偶尔说说,也只是蜻蜒点水,不痛不痒。他们总感觉亏欠孩子太多,不忍心再伤害孩子。就这样,如同冷水下锅煮螃蟹,田芳在慢慢地被伤害着。
田芳十五岁时开始跟男同学处朋友,到初中毕业,已先后有六、七个男孩子上过她的床。在奶奶的偷偷协助下,她做过两次人流。
初中毕业后,田芳没考上高中,闲置在家。她十六岁生日时,爸爸送了台高级进口笔记本电脑,从此田芳一头扎入了网络世界。网络世界不但令田芳眼花缭乱,而且欲望横生,因为这里不但有明星,有大款,有竞技场,还有白马王子。于是田芳坚信网上的名言:“学得好,不如嫁得好。”她要凭借自己的模样和身材找个白马王子,一步登天,过上等人生活。从此,田芳割裂一切旧的联系,以一个新面貌在网络上开始淘金。这其间她反反复复约见了许多人,都不甚满意。就在她即将迈入十九周岁时,一个白马王子终于出现了。
这个白马王子三十一岁,是做化妆品生意的老板,有豪宅,有轿车,还有股票。他叫海子。海子不但事业成功,还有令女人怦然心动的容貌和体魄。田芳自从跟海子见第一面,整个人就弱智了,如果当时测试,其智商不会高于她七岁时的水平。
海子和田芳相处,奶奶不太同意。可在田芳面前,奶奶从来就毫无办法,再加上海子也极会讨人喜欢,他终于被奶奶接纳了。但这些事一直都背着田芳的父母。
田芳和海子相处一个月后,海子的股票被套牢了,他当着田芳的面,要用剪刀自杀。田芳吓傻了,搂着海子不放。于是海子就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一下就把田芳惊懵了。绑架自己的奶奶,敲诈自己的父母,田芳再坏也没想过干这事。于是海子再自杀,田芳倔服了。
他们成功了,拿到了一百万。可就在田芳要放走奶奶时,海子不干了。他给田芳讲了大马哈鱼的故事,说大马哈鱼产完籽,它自己便死去。他还讲了刀郎交媾的故事,说公刀郎和母刀郎交配后,公刀郎要被母刀郎吃掉。这些都是为爱做出的奉献。他让田芳也要为爱奉献出奶奶,否则他们都得死。
尽管奶奶起誓发愿,肯定不去揭发海子,可海子还是把事先准备好了的绳了套在了田芳奶奶的脖子上,而且把绳子的一头递给了傻愣愣的田芳。于是在奶奶老泪纵横的注视下,她心爱的孙女还是跟海子一块拉紧了绳套……
威严的法律把海子和田芳送到另一个世界去了。那天是田芳十九周岁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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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乾讲的故事——
扼 虎 救 父 (二十)
杨香是晋朝人。他十四岁时随父亲到田间割稻,忽然跑来了只猛虎,把父亲扑倒,叨着就跑。杨香手无寸铁,为救父,他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抓住老虎,用尽全身力气扼住猛虎的咽喉。猛虎终于松开嘴,放下他父亲跑掉了。


叶子讲的故事——
扼 喉 取 手 (二十)
拳击冠军索红途,亲手掐死了自己年届八十岁的老父索江山。消息传来,连对索红途最嫉恨的拳坛对手们都不相信,因为索红途是远年闻名的大孝子。
索江山是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战士,听说还是某著名高级首长的贴身警卫。本来论索江山的本事,他完全可以在军队发展下去,但后来那个著名首长失势,索江山受了牵连,转业回家,在某大企业当了个保卫科长。
索家是武术世家。但他们家同一般的武术世家不一样,并非守着一套什么祖传的刀法啊,拳术之类的东西辈辈传下去,不示外人,而是每辈人都有自己的绝活。据索江山说,他爷爷的绝活是铁头,那脑袋练的,一尺见方的栓马石桩,他一头撞上去,最少碎三段。爷爷那辈靠贩马维生,就凭着这一颗铁头,老人家北上草原,南下中原,东闯长白山,可谓一世英名。索江山父亲的绝活是铁拐,外人送绰号铁拐索。索江山父亲由于从小跟贩马的爹走南闯北,五岁时从马背上摔下来,成了瘸子。索江山的爹就练那条废腿。后来那条废腿让他爹练得出神入化。他的好腿能像木桩一样钉在地上纹丝不动,而废腿如流星锤,绕着身子上下左右翻飞,那真是踢上死,刮上伤。
到索江山这辈,正赶上日本人占领了东北,索家居无定处,索江山跟着瘸爹到处逃难,颠沛流离。为此他爹便没闲心教他学绝活。那年索江山十二岁,靠掌鞋为生的老爹在逃难中丢了修鞋家什。老爹不知在哪弄了一根八号的钢丝,想弄断它,磨个锥子用,可一时又没找到钳子。正着急,索江山拿过钢丝,咔嘣、咔嘣两口,齐刷刷咬断两根。
索江山的爹当时惊愣了,他拍着傻笑的索江山:“儿子,往后你就使这嘴了!”
可能索江山的咬力天生就与众不同,那粗壮得比常人大出近一寸的大下巴,就如同是一把虎钳子。后来他越练越厉害,不但钢筋、铁丝不在话下,连日本鬼子的工兵铁锹咬一口都能撕下半块来。那年,在抗美援朝的战场上开春节联欢晚会,索江山表演的节目就是用牙咬住牵引绳,把一台苏联嘎斯汽车往十五度的山坡上拉了五十米。也就是那次,那个著名的大首长把他选为了贴身警卫。一是因为索江山功夫好,二是因为他的名字好,索江山,能锁住江山,把美帝国主义赶出朝鲜去。
就这样,一夜之间索江山由一个工兵变成了斜背两只驳壳枪的大首长警卫。
索江山当兵时虚岁都三十了,本已超龄,后来是两个原因被录取了:一是没成家,二是有这个绝活。等到索江山转业到企业时,他已经快四十了。索江山原本下巴就又宽又大,再加上这么多年的刻意训练,下巴便已畸形而且连带得整个脸都近乎毁容。上额显得很窄,下巴奇宽奇厚又奇长,脸比正常人长三分之一还多,在部队时,战友们戏称他马脸。就这副尊容,又四十多岁的年纪,找对象是不太容易。为此,索江山在四十七岁时才娶了个乡下女人为妻。那时乡下女人能进城,找个吃皇粮的是很大的奢望,更何况索江山是个头婚处男,所以比他小二十二岁的妻子,见面就同意了。可能人心中有了另一种渴望,下巴大小便无所谓了。用索江山媳妇的话说:“下巴大不大能咋?不耽误吃,不耽误喝,说话掉不下来砸不着脚就行!”
看来索江山媳妇也是个开郎的爽快人。这爽快人干啥都爽快,结婚刚十个月,她就给丈夫生了个黑胖小子。儿子下生后,索江山就着他小脸看,边看边摸着自己下巴,终于放心地说:咳……还行!不像我这大下巴。“
媳妇说:“谁小孩生下就那么大下巴,妖精啊?!要像爹,也得慢慢变呐!”
索江山忙说:“得,可千万别变!一个老马脸都够受了,再添个小驴脸,咱家成牲口圈了!”
媳妇道:“那我就是赶车的!”她搂过儿子,“我儿子多好,就是黑点,像我。”
索江山道:“黑点好!黑点好!像你就不能像我了!”
索江山给儿子取名索红途,不言而喻,他要儿子长大后,沿着红色革命道路走下去。有了媳妇,转眼又有了儿子,索江山一家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那是索江山这辈子最快活的一段时光。可惜,这时光太短暂了,比抗美援朝还短暂。在“三年自然灾害”中,索江山的媳妇给饿死了。主要因为他媳妇是农村户口,没有城里的商品粮,全家三口人,吃两个人的口粮。索江山又饭量极大,媳妇把粮食都仅着爷俩吃,自己一连喝了五天酱油汤,终于眼冒金星倒了下去。那年索红途才三周岁。
索江山立誓,再也不娶。就是想再娶,凭他那下巴,还带个没妈的孩子,也不好娶。总之,索江山开始了既当爹又当妈的生活。
索红途不愧为索家的后代,十一二岁时就已长成个大小伙子样了,黑塔一样,又粗又壮。可能他天生就是个练家子的料,对书本生来过敏,一接触就打鼾。索红途上小学时,老师总找家长告状。起初,索江山向老师表示一定教育儿子好好学习。可索红途是快老猪皮,干脆不进盐淡。索江山便打儿子,可打着打着,儿子笑了,他也笑了。算球吧!索江山索性不管了。老师再来告状,索江山就说:“你也别废心思了,这小子没救了!学不学一个味,咱老索家祖辈都不是读书的料,靠绝活就能活着。我爷爷靠头,我父亲靠腿,我靠嘴。等我琢磨琢磨,看这小子使点啥。”
老师都给说笑了,不再来。可让儿子使点啥绝活,却让索江山犯难了。
儿子说,学啥绝活也不使嘴,看见爹那大下巴就闹心。有一天儿子回家,就冲老爹嚷:“我练掌!公园有人教铁砂掌,一个月三十元钱!说是祖传的功夫。”
索江山一拍大腿:“中,三十就三十!”
那时三十元钱是索江山将近一半的月工资,可为了辈辈出绝活的索家先祖,索江山舍了。别看索红途上学不行,练点啥一点就通,没有半年,他的铁砂掌练得劈砖砍石挥手就来。这下索江山又有事干了,要经常接待被儿子打的鼻青脸肿的孩子的家长,几乎三天两天就有人找上门来。有两次,他用手掌都把人家孩子下巴打脱钩了。索江山这下害怕了,这样下去,儿子哪天非失手打死人进班房不可。但不让儿子学点绝活,长大咋生存呐!经前思后想,他决定把儿子送进市体校进修班。那里正规有人管理,住在学校,吃在学校,没机会到社会上跟人打架。后来索红途便被送进了市体校进修班。由于体校没有武术专业。索红途便改学拳击。这下可好了,索江山不再操心儿子打架,可钱不够用了,这会他已退休,光靠退休金给儿子交高额的进修费和伙食费,显然已不够。于是索江山开始拣矿泉水瓶,供儿子消费。再后来,他被一家公园发现有咬铁线的绝活,便请他参与公园的自主创收活动。索江山每天在园内表演两场,挣的钱公园和他分成。
就这样,他艰难地抚养着儿子。索红途随着渐渐长大,也越发理解了父亲的艰辛。他常对老爹说,等我以后比赛有了名次,能赚大钱了,一定让爹安度晚年。
由于索红途有铁砂掌的功底,改学拳击后进步很快,在后来的一些赛事中,他连连取得名次。在索红途二十六岁时,他终于在亚洲级的拳击比赛中拿到了冠军奖杯。这时,老父索江山已年过七旬。
索红途为了趁年轻尽快拓宽自己的事业,他没急于结婚,每天几乎都忙在训练场,带徒比赛不亦乐乎。可老爹急于抱孙子,总是催儿子赶快成家。他呢,总是往后推迟。为了让老爹晚年过的舒适安逸,他为爹雇了个能干的保姆侍候着。而且每次到全国及世界各地比赛归来,他都想法买回点老爹喜欢吃或玩的东西。为此,在省拳击队,索教练是个出了名的大孝子。
索红途在三十二岁时才结了婚,媳妇是乒乓球队教练,也曾拿过冠军。这时老爹索江山已七十七岁了。老人家望着儿子新房的红喜字,老泪夺眶而出,索家终于有指望了。他说,就是自己死了,也能跟地下的老伴有个交待了。
索红途结婚第二年,便得了个白白胖胖的大儿子。索红途把儿子抱给老爹看,老爹就傻呵呵地笑,小儿子就用一双白嫩的小手抚摸爷爷那满是白胡茬的大下巴。摸着摸着,突然老爹眼一翻,倒了。
经医生奋力抢救,索江山终于又活了过来。医生说他是兴奋过度,患了脑栓塞。命是保住了,可从此索江山成了老年痴呆,能吃能喝,就是啥都不懂,也不认人。医生说是栓塞和小脑萎缩造成的。
老爹得了这病,索红途十分悲痛,他让保姆一定要好好侍候爹,晚年不能再遭罪。他怕保姆一个人忙不过来,还让媳妇也请了长假。
转眼半年过去了。由于侍候的好,爹的病不但没再发展,而且人还胖了。正如医生说的,患老年痴呆这病,如果子女孝顺,也是老人的福,因为啥也不去想,傻吃呆睡,长寿也不是啥问题。索红途也这样说,再傻再呆也得有个爹,无论如何要让他长寿。可他万没想到,只几天后,却是自己亲手断送了老爹的生命。
那天,索红途快一岁的小儿子正在吮吃一快小食品,保姆把孩子抱给爷爷去亲。这是索红途给保姆规定的,说别看爹瞧着痴呆,心里还是明白的,每天必须把孙子抱给他亲一亲,对他健康有好处。
可那天就发生了意外,爷爷上去一把从孙子小手里抢过小食品,一下塞进自己嘴里,小孙子也不让份,一下就把小手伸进了爷爷嘴里往回抢。可怕的事情发生了,爷爷一口叨住了孙子的小手不松开,顿时保姆吓得哇哇大哭,索红途媳妇扑上去掰老公公的嘴。可索江山的嘴岂是一般人能掰开的?显然,他虽痴呆,还是下意地感到这是孙子的手,不能使劲咬,只是叨着,否则孩子的小手早断了。可为了到嘴的食物不被抢回,痴呆老头还是不想张开嘴。
正在慌乱之际,索红途赶到了。他吓傻了,他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老爹那嘴,连自己的铁砂掌都无法掰开,要想救儿子的手,只能去扼老爹的咽喉。可用自己的手去扼老爹的咽喉,老爹又岂能挺得住?一时间,他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保姆哭,媳妇叫,儿子嚎哑了嗓子。终于,索红途出手了……
儿子的小手保住了,老爹喉骨破碎,当场毙命。
后来在法庭上辩护律师替索红途辩解说,他是一时着急,忽视了能扼死老爹的严重后果,该是误杀。索红途声泪俱下地说:“不是误杀,我知道后果。”他说,“当时我马上想到的是个大家常讲的故事:老娘和媳妇同时掉进河里,你救谁?一个是老爹的命,一个是儿子的手……最终,为了儿子的手,我选择了不孝,我有罪,是故意杀人,你们判我死刑吧!”
法官长叹:“看来,天大的利益都在比较下产生,论孝不孝,得看时候到没到。”老法官遇到了新问题,一时他不知该怎样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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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乾讲的故事——
哭 竹 生 笋 (二十一)
三国时江夏有个人叫孟宗。孟宗少年父亡,母亲年老病重。医生说,母亲的病要用鲜笋做汤喝才能治愈。可当时正值严冬,根本没有鲜笋。孟宗无计可施,独自一人跑到竹林里哭泣。他的孝心感动了大地,不一会,忽听大地裂开,随即无数嫩笋破土而出。孟宗大喜,采回做汤,母亲喝后果然病愈。后来孟宗做了大官,官至司空。


叶子讲的故事——
哭 灵 爆 目 (二十一)
世间有句俚语:活着不孝,死了乱叫。这是给那些不孝顺老人的子女们的写照。然而活着孝,死了叫就理所当然了。正捧着习老夫人骨灰盒痛哭流涕的这位女性,可谓情之切,意之真,声动天地,泪泣鬼神,围观者无不为之感叹动容,邻居亲朋友个个竖指相颂。有儿无女的老者叹曰:光凭这几声哭,生这女儿也值了。可谁也没想到,哭灵者非老人女儿,乃儿媳也。在当今社会,此等儿媳暴哭于婆婆灵墓者实乃少见。死者是六十三岁的庞老太太,儿媳叫管秀清,是某大医院的护士长。
然而,就是这等一出感人至深的大孝之戏,突然被一场意外给揭开了事实真相——穿帮了。
庞老太太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丈夫宠士德是开卡车的司机。早先年单位的司机都是人上人,可谓“脚踩一块铁,到哪都是戚”。丈夫从部队转业后,直接分到了企业开汽车。那时,追他的姑娘不下其数。然而,庞士德在老家已有了未婚妻,而且入伍之前,两人早有肌肤之交。那个年代,当了兵就如同考了状元,意味着从此吃官粮,有固定工资,衣食无忧,老有所养。因此,宠士德未婚妻早就望眼欲穿地盼着自己的男人转业后能接她进城,过城里人的生活。然而,残酷的现实,无情地打碎了她的梦,庞士德变心了。
也难怪庞士德变心,置身灯红酒绿的大都市生活,有数不清的城市姑娘整天围着他转,老家那个土未婚妻在他心里早被挤得没了一点位子。
庞士德的单位是个女工多的企业——绣品厂。女工多,漂亮的姑娘就多,再加上男人少,开汽车的未婚男人更少。庞士德便像选妃一样,挑选着自己的新娘,而这些竞争者也都各不相让,你送手绢,她送鞋垫;你买两张电影票,我中午往你饭盒里偷着塞两熟鸡蛋……一时间,宠士德“选妃”都成了厂里的一大新闻。
当然,最后还是庞士德的老伴庞老太太胜了。宠老太太年轻时不但漂亮,却极温柔娴淑,特有女人味。他们结婚的那天,庞士德老家的未婚妻亲属们赶着三辆大马车来“崩席”,呼啦啦几十号人,把单位食堂弄个翻天覆地。庞士德老家的未婚妻身着红袄绿裤,大辫子有小孩手脖子粗,梳得油光呈亮,辫梢还用红布打了个大蝴蝶结。她一手抓个红手绢,一手提着大烟袋,在亲朋的护拥下,走进了庞士德的婚礼殿堂。
绣品厂的领导顿时傻眼了。在这之前,是听说过庞士德在老家有未婚妻,但庞士德说都退婚了,没想到人家又找上门来了。一时间厂领导不知所措。
可庞士德乡下的未婚妻可不是省油的灯,她吮了一口大烟袋,冲厂领导拱拱手说:“不难为你们当官的,今儿个我们一不砸,二不抢,就想借这地儿使使!”她又转向一身崭新中山装的庞士德,“咱俩从小要好,村里无人不知,你当兵四载,我苦等了你四年,就盼着你转业进城,把俺接来。结果呢,俺是狗咬尿泡,空欢喜一场。今儿个是你的大喜事,俺咋办?俺俩好了个六臭,谁还要俺?俺也不难为你,这城里娘们俺争不过人家,好在村里二屁哥肯要俺。俺今儿借你这酒席也把事办了。你还别觉得屈得谎,当年俺可是个黄花大闺女跟的你,换几桌子酒席你不亏!”
被突然的事故闹得不知所措的庞士德,听说未婚妻要嫁给二屁子,又顿生怜悯之心,他赶忙制止道:“你不能嫁给二屁子!嫁谁也不能嫁给二屁子!”
庞士德原未婚妻抢说:“二屁子好吃懒作是吧?二屁子不务正业是吧?二屁子偷鸡摸狗是吧?可我又能嫁给谁?谁要我?!二屁子他起码还剩一个优点,他是男人,不像你见利忘义!啐!”说罢,把一口连烟油带唾沫的东西哧到庞士德脚前,又接着说:“没功夫跟你闲磨牙,办了喜事俺们还要往回赶,六十里山路等着咱呢!二屁哥,来,站这,咱们开始!”
于是一对正牌的新郎新娘被这突闯来的“野鸳鸯”占了婚礼殿堂。几十号乡下人,连吃带喝,吆五喝六地折腾了两个多小时,把酒席宴弄得狼籍不堪后,终于闹哄哄散去。庞士德乡下的未婚妻,这会应该叫二屁子媳妇,亲自驾着马车,大红婴鞭子甩得啪啪山响,一溜而去。
来参加庞士德婚礼的亲朋好友,只好吃折落,喝残酒,把喜事办了。事后,为这事庞士德在共青团内还受了处份。
还好,婚礼办得好与坏,过一段时间便再没人议论了。从此,庞士德和媳妇过上了安逸的生活。一年后,宠士德得了个儿子,两口子异常兴奋,商量着过两年再要个闺女。都说闺女是妈的贴身小棉袄,庞士德媳妇喜欢姑娘。可庞士德媳妇的肚子偏偏不做美,再要孩子,总是坐不住胎,连续流产三个,为了媳妇的身体,他们不敢再要,媳妇做了节育手术。
那个年代只生一胎的很少,庞士德家的生活条件就比孩子多的家要强得多。为此,庞士德的独生子庞刚从小就娇生惯养,长到二十岁,也没有一点男人的刚气。
庞刚二十一岁时赶上最后一拨“知青下乡”,两年后就又抽调回城,到父亲的单位当一名普通工。所谓普通工,就是每天推着小板车,挨着车间、机位给女工们送原料,再把成品运进仓库。
于是庞刚的婚姻跟老爸当年相比,就出现了截然不同的反差。这时的姑娘眼睛开始盯着有学问或有地位的男人,最次也要嫁个大型国营企业的工人。绣品厂虽然也算国营,但只是公私合营发展起来的地方小企业,待遇和前途都跟大企业没法比。同时,庞刚的个人条利也属下等,他长得像父亲一样黑瘦,一点也没有漂亮母亲的影子,而且性格木纳。论工作,他只是个普通力工,没一点技术,不像父亲当年还会开汽车,令人瞩目。就为这,庞刚到二十八岁还没找到对象。
庞家老两口对此十分着急,他们能托的人都托遍了,到处请人帮儿子找媳妇。
在庞刚的记忆中,他看过的对像不下百次,而且每每都是他被女方否定,只有两个是他不同意的,一个是严重口吃,另一个是癫娴病,当他面就抽了。直至到后来,一听说要见对像,提前三天庞刚就开始恶心、呕吐、腹泻,一见女方面便手脚冰冷,头冒虚汗。后来有不少女方都以为他身体有病才不同意的。
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可能是天意,也可能是天缘,多亏庞刚总看对象落下了毛病,在一次庞家老两口带儿子去医院看病的时候,庞刚认识了他后来的媳妇管秀清。
管秀清比庞刚小两岁,是这家医院的护士。无论从长相还是工作条件及学历,管秀清都比庞刚要优越得多,可管秀清却对木纳的庞刚一见钟情,爱得死去活来。对此,庞家老两口百思不得其解。可儿子庞刚却被突然来到的爱情弄得毫无分析能力,只傻呵地听未来媳妇的摆布。
这会,在医院正有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医生在追求着管秀英,本来二人早已心有默契,只是没挑明,医院里所有医生和护士都知道他们彼此倾心。但庞刚的出现却让管秀清决然同那男医生割裂。那男医生痛苦万分。他不只是为失去管秀清痛苦,更为自己一个相貌堂堂的医生,竟败倒在一个其貌不扬的工人手下而自卑。
对此,医院的同事都无法解释,最后只得以穿衣戴帽,各好一套,王八瞅绿豆——对上眼了来扣题。
不久,庞刚和管秀清成婚,管秀清说,不用大操大办。最后,就在庞刚父母当年结婚的单位食堂摆了几桌席了事。
管秀清进了宠家门,立即就成了当家人。不但庞刚对媳妇的话言听计从,连公公婆婆的生活也要完全听她的安排。这时老两口已经全都退休在家。每天吃啥饭,穿啥衣,干啥事几乎都要听儿媳吩咐。因为儿媳是大医院的护士,知道吃啥有营养,老年人干啥有利健康。一家三口对儿媳言听计从。管秀清因娘家父母双亡,又无兄弟姐妹,就把心思完全放在婆家这面,处处用心,事事具细。邻里之间无不夸庞家娶了个好儿媳。庞家老两口也完全沉浸在晚年的幸福之中,他们只盼儿媳快些给生个大孙子,那样他们的生活就更完美了。
可管秀清的肚子总是不见隆起,老两口每每打听,管秀清就说,可能庞刚有病。父母要带庞刚去看病,管秀清不让,她说大男人要是真检查出病来,影响自尊心,在外面也不好做人。庞家老两口一听也对,便做罢。世间的事哪有十全十美的!就算是儿媳有病又能咋样,若不当年人家能上赶着嫁给咱儿子?!对庞刚来说,有个好媳妇都够他陶醉的了,要不要孩子媳妇说了算。
管秀清对公婆的饮食是非常关心,她尽量满足他们的口味。公公爱喝白酒,喝的不多,一顿二三两。管秀清说,老年人喝点白酒好,活血。于是家里的酒桶总是满的。公公还爱吃猪蹄,管秀清就经常买猪蹄给公公下酒,弄得家里燎猪毛味不断。婆婆呢,爱吃甜食和粘食。管秀清就把大量水果、饮料往家带,还排队给婆婆买王家胡同大油炸糕。
做为个儿媳,能做到这种程度,公公婆婆还有啥挑的!庞家老两口十二分的满意。可这种好日子没过几年,厄运就来了。
先是庞士德天天胃疼。管秀清就劝公公多去公园运动,说退了休的人就怕囚在家里,否则对胃消化不利。可老公公山也爬了,路也跑了,胃更疼了。管秀清就给公公吃止痛片或苏达片。这下不疼了,公公高兴了,只是药的片数越吃越多才能止住痛。突然有一天,公公大口大口吐出鲜血,到医院抢救无效,当天死亡。医生诊断为大面积胃粘膜脱落。这时离庞士德退休只有二年半。
公公死后,婆婆一股火眼睛看不清东西了。到医院检查,是糖尿病引起的清光眼,说要马上做手术,否则有失明的危险。管秀清说不用做手术,这都是医院为了赚钱吓唬人呢。说婆婆的眼睛是火蒙,等过一段火下去就好了。这会的儿媳已当了护士长,论临床比一般医生都有经验,不听儿媳听谁的?!婆婆回家静养,等着消火,没有做手术。
俗话说,祸不单行,就在庞士德去世没几个月,儿子庞刚又下岗了。管秀清托人给丈夫找了个到菲律宾出劳务的活。庞刚本不想去,但在媳妇面前他无权选择,再说糖尿晚期的老妈还要吃药,打胰岛素,要花挺多钱。于是他只好抛妻别母,远涉重洋去讨生活,每月把赚来的钱如数寄给媳妇。
丈夫刚死,儿子又要出远门,对六十来岁的庞老太太来说,真火上添灯油,眼睛越发看不清了,连胰岛素都自己无法注射。她要管秀清抓紧带她去医院做手术,否则怕要真瞎了。管秀清说,糖尿病人不能做手术,做手术会不封伤口,流血不止的。她答应往后由她给婆婆注射胰岛素,血糖降了,眼睛会慢慢恢复。于是,庞老太太盼着血糖能快降下来,每每儿媳帮着量完血糖,他都急着问:“咋样?多少?”管秀清说:“降不少了!快正常了”庞太太心里宽绰了些,但眼睛却一点不见好。
后来慢慢庞老太太觉得不对劲了。自从儿子出国后,总有男人来找儿媳,一来,就躲进儿媳的卧室,两人关上门,叽叽喳喳,不知在说个啥。事后一问管秀清,她就说是同事。可同事为啥总上家里来?有啥事不能在单位唠?庞老太太虽然看不见,但耳朵好使,久之,他总觉得那男人的声音很熟,像在哪听过,经过许久的瞑思苦想,庞老太太忽然想起来了,他就是当年追求管秀清的男医生。这对男女,看来从没断过关系。既然,你们还要好,为啥当年还嫁给我儿子?这话庞老太在心中问了几百遍,百思不解。终于有一天,老太太暴发了,在那男人再来时,直问管秀清原委。管秀清突然大笑,笑声令庞老太太毛骨耸然。她也不正面回答,竟把卧室门大开,当着婆婆的面,跟那男人干起了男女之事。那龌龊和淫荡之声令庞老太窝在地上,抖成一团。管秀清边发泄淫欲边冲门外的婆婆喊:“你儿无能,我借个种你不在意吧?!这可是给你们庞家留后呢!你们庞家积了那么大的殷德,岂能无后?!”
此时,庞老太近乎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无比寒冷的蛇窟,其感受已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在管秀清的淫笑中,她听到了那男医生的谴责:“太过份!太过份!你太过份了管秀清!”……
最后,庞老太太终于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她带着无尽的痛苦和不解,去寻找丈夫庞士德去了。
……
庞老太太死了,管秀清在火葬场嚎啕痛哭,她一口一个妈地叫着,冲着西方咚咚地磕头。起初,大家真都以为她在哭婆婆,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哭着哭着,她大笑起来,像魔鬼一样大笑起来。她用牙齿咬开一瓶白酒,咕咚咕咚地洒向正燃烧着的花圈上,顿时,燃烧的花圈烈焰腾起。管秀清从怀里掏出一个破旧了的笔记本,狂笑着跪倒:“妈!你闭眼吧!你闭眼吧!女儿给你报仇啦!”说罢便要把那笔记本往火里投。正在这时,绑花圈的竹杆爆竹一样炸响了。顿时,管秀清的双眼鲜血淋淋,被炸成了两个血窟窿。她手中那残破的笔记本也随风飘落到远处。这时,一个男人拣起了它,把它交给了医院,这人就是和管秀清相好的男医生。于是一段恶媳妇的恐怖故事在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传开了:
管秀清为了不给庞家留后,每天自己在吃避孕药……
管秀清为了害死公公,纵容他每天用猪蹄下白酒。猪蹄经白酒一泡,比石头还硬,严重刺激胃粘膜。她又让公公用止痛片止痛,耽误了治疗时机。最后,公公胃粘膜大面积脱落,流血不止而死……
管秀清为了害死婆婆,纵容其大量进食甜食,并阻挠她去医院治眼睛,把胰岛素换成蒸流水给婆婆注射,久之并发严重糖尿病综合症。在她的强烈刺激下,婆婆因气暴亡……
这一切预谋都按计划写在管秀清那个残破的笔记本上。其动机只有一个,为母报仇。因为她是“二屁子”的女儿,她的妈妈就是当年被庞士德抛弃的未婚妻。她为母复仇,达到目的了,要把这笔记本烧(捎)给西天的妈妈,尽女儿之孝。
原来,当年管秀清父母结婚三年多才有了她,管秀清在两岁时,她父亲二屁子爬到变压器上偷高压线,被电死了。为了养活女儿,管秀清的妈远走他乡,嫁给了个比自己大二十多岁的老头。管秀清的妈立誓把女儿养大成人,她把自己的遭遇都归罪于庞士德。管秀清从小是在对庞家的无比仇恨中长大的。管秀清十四岁时,母亲悲愤而死,从此,为母复仇就成了比她生命还重要的东西……后来老天终于赐给了她个复仇的机会
管秀清为了向自己亲生母亲尽孝,害死了公公婆婆。该怎样评价此举,众说纷云,是孝还是大不孝,没人说得清。好在苍天有眼,让管秀清瞎了双眼,是报应吗?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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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乾讲的故事——
尝 粪 忧 心 (二十二)
南北朝时,齐国有个叫庾黔娄的县令。他上任不满十天,忽然觉得心惊流汗,预感家中有事,当既辞官回乡。回到家中,果见父亲已病重两日。医生说:“要随时掌握病人病情,只要尝一尝病人粪便的味道即可,若甜便不好,味苦就没事。”黔娄于是天天尝父亲粪便,发现味甜,内心便十分忧虑,夜里拜北斗星,乞求以身代父去死。可后来父亲还是因病太重而亡。黔娄安葬了父亲,并守孝三年。从此,黔娄为父尝便的故事远扬。


叶子讲的故事——
尝 胆 卧 薪(二十二)
卧薪尝胆是古时越王勾践,勤政血耻,光复祖业的感人故事,本故事的尝胆臣薪却是现时生活中,一件令人闻罢心颤的不孝之举。
“苏二级”——苏明举老汉今年已满七十三周岁,是个干瘦干瘦的小老头,体重不过四十七公斤。别看就这么一个干瘦老头,一生却生养了四男三女,七个孩子,大女儿今年五十多岁,小儿子也都三十四、五,可谓儿孙满堂。在一般人家,这等年纪的老人,早该享受天伦之乐,品味儿孙绕膝之趣了。可苏明举却在儿孙们的鼓励下,每天还在卧薪尝胆地奋斗着微雕艺术。不知者,无不敬佩老人对艺术的不懈追求,细打听,才知道,老人是在还一笔永远无法还完的儿女孽债。
苏明举是个厨师出身,年轻时经过师,八碟六碗,煎炒烹炸几乎都能来几样。他十二岁拜师学艺,十三岁就独立掌勺,十六岁时,他吃劳金的饭店跟全国一样实行了公私合营,从此苏明举开始带徒。
在“社会主义劳动竞赛”中,各行各业的手艺人都要进行“大比武”。由于苏明举学徒时间短,又没啥绝活,每每参加比赛,在单位一级,他和徒弟们就被淘汰。这一来,不但他脸上无光,徒弟们也牢骚满腹。技能比赛得不上名次,不只是一张奖状的问题,在进级、加薪上都受影响。
那时单位拜师不是自己找,都由领导指派。几次比赛名落孙山后,苏明举的几个徒弟纷纷倒戈,找领导要求换师。于是不久苏明举就成了孤家寡人,身边一个徒弟也没了。没两年,他原先的徒弟都进了一级厨师,可他仍抱着老二级死不放手,工资比徒弟还少十几元。那时有一阵时兴顾客点厨师烧菜,苏明举的牌,挂在墙上都落满了灰也没人肯翻。
没技术不但等于没金钱,没地位,也没面子,后来,苏明举就得了个绰号——苏二级,没想到一叫就是一辈子。那时他已成家,都有一女一儿啦,老婆是农村户口,没有城里的商品粮,只能靠回农村背毛粮,或到黑市上买议价粮生活。这样一来,苏明举的家境就很窘迫,生活捉襟见衬。媳妇天天跟他吵:“一样抱个大勺炒菜,你也是个大老爷们,咋就挣不过个小徒弟?!”“苏二级”无言以对,只能默默生气。
俗话说,老天不灭秃家雀,一年后,“苏二级”的机会来了,一家大型国营企业到饮食公司寻求援助,要调一名有证的厨师到单位职工食堂掌厨。那会时兴单位与单位之间的社会主义援助,公司领导就把这任务下给了苏明举所在的饭店。饭店是厨师最具发展的舞台,要比工厂的职工大食堂强得多,所以,有点水平的大厨师都不愿意去。于是饭店领导就动员“苏二级”去。那个工厂也为此开出了条件:可以招家属为常备临时工。
自己在饭店不得烟抽,苏明举早就想离开这窝火的地方,再加上还能给老婆解决工作,“苏二级”二话没说,抬腿走人。
别看“苏二级”在厨师如云的饭店受人冷落,可到了企业食堂却大相竞庭。一听说是有名大饭店下来的有证大厨,食堂的人都刮目相看。到工厂的食堂后,长工资和分房子都不再按厨师的级别算,苏明举参加工作的时间早,只几年工资就赶上来了,还分了二茬楼房。
在饭店时,苏明举落了个孤家寡人,身边没有一个徒弟;到单位食堂后,他是全食堂三十几个人的师傅。“苏二级”的绰号也没有人再叫了。但直到退休,他的厨师证上还是二级,因为工厂的食堂厨师不参加社会厨师的进级考试,能有个正式厨师证的就是宝了。
到单位食堂后,苏明举不再抱着大勺天天炒菜。大锅饭,大锅菜,一般食堂的女工都会做,只有过年过节工厂会餐,或外单位领导有人来参观,上级领导来检查时,苏明举才露几手。可每每这几手有时也漏水。看到领导边吃菜边皱眉边给个工厂食堂能做出这水平,已经不错的评价,苏明举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后来苏明举就核计,看来这样长久下去也不是个事,真得使点绝活。可使啥绝活呢?炒菜上他是没戏啦,劲已用到家了,耗子尾巴生疮……没大浓水啦!于是他就想到了拼盘。
拼盘好弄,大都是买来的熟食,往一起拼,主要是出花样,用各种蔬菜雕花。于是,苏明举开始学用各种蔬菜雕花。啥萝卜,黄瓜、西瓜皮、生笋等等,他都学着弄。后来他又买了许多厨师雕花的书,有时还闯进大饭店去偷艺,几次被人赶出来。
可能人人都有自己的才艺天赋,只是缺少开发。几经试手,苏明举发现自己对雕刻不但十分喜欢,而且很有些才气。不久,苏明举的蔬菜雕花在厂里传为了佳话。每每有上级领导来厂检查工作,餐桌上“苏二级”的蔬菜雕花都会成为议论的主题。
活灵活现的白萝卜雕龙,栩栩如生的孔雀开屏,用西瓜皮雕出的碧塘春水……都会让人不忍投箸。有的女食客还用手绢精心把雕品带回家欣赏。于是厂领导很有面子。于是苏明举名声大振。于是苏明举的菜炒得不好也是好,如同一个文化不高的人,却能写出一手好字,便不再没有文化。
从此,苏明举便真的成了厂里的名人。谁家结婚办事情,都会请他去主厨。他去了以后,不用干别的,抱着一堆萝卜,刻上两天,就能换回两条高级香烟。
就这样,到苏明举退休时,他的蔬菜雕花技艺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苏明举一直叹息的是,自己的七个子女,没一个传承自己的技艺,也没有一个在其它方面有出人之处。七个子女几乎都是走的一条线,靠他这个老爹在厂里工作——下岗——回家。
苏明举退休后一年多,老伴因病去世了。离开了干了一辈子的食堂,老伴又先他而去,面对的是一群下岗而无为的子女,苏明举感到了空前的失落。
子女们共同主张老爸带着他们开个小饭店,咋说爸也是厨师。苏明举不同意,他知道自己的做菜手艺跟本招不来回头客。到饭店吃饭的人,主要吃的是菜的滋味,没谁因为拼盘萝卜花刻得好他下次还来。
子女们见开饭店不行,就鼓捣老爸到大酒店应聘。总之,他们一定要老爸这轮西山落日发挥余热。也难怪他们,在这个家,惟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老爸的雕花技艺。
无奈,苏明举就捧着一大盒子蔬菜雕花,奔波于大酒店之间,为子女们寻找发挥余热的机会。可想而知,苏明举处处碰壁。一来,哪还有六十岁的二级厨师出来应聘的,二来,他的雕花技艺已经过时,落伍了。就算不落伍,蔬菜雕花也只是厨师必须有的一个技艺,还得有很好的炒菜技术才行,没人专聘刻萝卜花的厨师。
苏明举碰壁了,子女们寻求发财的梦也灭了。他们作鸟兽散,拉力车的去拉力车,当保姆的去当保姆,擦皮鞋的去擦皮鞋……各自讨生活去了。可怜身单影只的苏老汉,一个人囚于单间房中,再没人来看望。
常言说,有狠心儿女,没狠心爹娘。女儿们不来,苏明举就挨个去看望他们。下雨了,怕浇着孩子,烈日下,怕晒着孩子,下大雪怕冻着孩子。他嘱附这个,晚上早点回,叮咛那个,不行就别干了。可子女们几乎众口一声:没摊上好爹妈,是光借不上,不干咋整,饿死啊?!
苏明举被一个一个地哽回来,瞪着眼,咔吧嘴说不出话。也是,当今社会,有钱的老子,子女借钱光;有权的老子,子女借权光,可他既无钱,又没权,子女啥光也借不着,能没怨气吗!
从此,苏明举不再到子女那去自讨没趣,独自在家苦闷。有整整五六个年头,孩子们都没来他这一块过春节了。每当鞭炮响起,苏明举便泪眼模糊。人是群体动物,一个人的生活是十分寂寞难熬的。无趣之余,苏明举又拿起了自己的刻刀,他刻了一屋子蔬菜雕花,摆得满满的,供自己欣赏。可他发现,这些美的艺术太短暂,最多一星期就烂掉或萎缩了。于是老人就想到了把自己的雕刻技艺往其他材质上转移。他到工艺美术展上去学根雕,葫芦雕、蛋壳雕……很快,苏明举就掌握了一套新的雕刻手段。没多久,各种新雕刻占具了屋子里蔬菜雕刻的位子。
有一天,苏明举在电视中知道了微雕艺术,他便动了心思。他用很便宜的价格,在旧货摊上买了架旧显微镜,开始试雕起来,不久他成功了。当年秋天的老人节,市里举办了老人艺术作品展,苏明举在一颗蚕豆上刻的“老骥伏励,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矣。”竞获得了金奖,并当场让人以一万元的价格买去收藏了。
这是苏明举第一次靠自己的刻刀换回的经济回报。在电视台采访中,他热泪盈框,激励自己说,到老了才找到自己的存在价值。他要老来励志,争取在有生之年,把四大名著都结合进微雕艺术。
当天晚上,苏明举买了酒菜,他要自己庆贺一番。他此时最想有亲人来分享他的幸福。他想孩子们。
想孩子们,孩子们果真就来了,几乎是蜂拥而至的。小小的屋子,瞬间被满堂儿孙挤满了。苏老汉万分激动,他把一万元钱一张又一张地往儿孙们手里塞。儿孙们就嬉笑颜开地往兜里揣钱。
钱分完了,屋子里安静了,苏明举诧异了。他发现自己的床铺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稻草,床上从棚顶垂下一条绳,挂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大孙子说,稻草是他带来的,爷爷在电视里说要励志,就少不了要卧薪。外孙女说,那吊着的是苦胆,她跑了几家商店才买到的。励志就要卧薪尝胆,她祝外公壮志不矣。
面对此景,苏明举愕然了,他心里无法说出是啥滋味。
这时,平时主事的大女儿说话了:“爸,咱们姐妹哥们商量过了,从此以后你就全身心搞微雕,这玩意太值钱了,值得搞!早知早搞几年就好了,咱们都发了!今后做饭、洗衣服这些杂事你啥也别干,俺们干。你每天吃完饭就雕,啥也不用干。”
大儿子说话了:“你在电视里说的四大名著,刻完得归我们哥四个,一人一部。咋说俺们也是老苏家人。”
二女儿说:“行!爸,你再给咱们姐仨选三部,不行续集也行。虽说咱姐仨出了门是外姓人啦,可还是你的血脉不是!”
瞬间发生的一切,苏明举都明白了,这是七个儿女一块来到他这不到一百斤体重的老爹身上分金矿了!此时的苏老汉欲哭无泪,欲笑无声。他缓缓爬上孙子给铺好的稻草铺,皱着眉躺下,又苦笑着坐起;舔一口外孙女给费劲买来的猪苦胆,咧咧嘴,又叭哒叭哒嘴,不知是啥滋味。
从此,苏老汉果然每天就睡在薪草上,清晨尝一口苦胆,然后扒在显微镜上刻。儿女们不知道他在刻什么,也不想知道他在刻什么,他们只关心啥时刻完,这部是谁的,然后他们好拿去换钱。无奈,苏明举有话在先,必须等全部刻完才能一块儿给他们。于是孩子们只能每天做着发财梦,精心地来侍候着老爹。
就这样,一晃许多年过去了,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早晨,苏老汉再没有从那个稻草铺上爬起来。他眼睛刻出了血,心脏停止了跳,永远地离开了人间。此时,离他七十三岁的生日只差七天。
七个儿女提着近一面口袋如芝麻粒大小的东西去找专家评价。专家几乎把每个颗粒都用显微镜看过了,上面即没字,也没图案。
七个儿女惊慌了,忙说,不可能!说老爹一直在刻,卧薪尝胆地刻,都刻了好多年了!
专家说,是刻了好多年了,这不是把每颗蚕豆都刻成小芝麻了吗!
七个儿女全傻了,他们不知道老爸为啥这样做。
俗话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苏明举老人在差七天七十三周岁时死去了。阎王也没叫,是七个儿女把他送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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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乾讲的故事——
弃 官 寻 母 (二十三)
宋代有个叫朱寿冒的人,他的生母刘氏是妾,也就是小老婆。在朱寿冒七岁时,他生母受嫡母(大老婆)嫉妒,给赶走。
刘氏走后,五十年音信皆无。后来,朱寿冒做了大官,曾刺血书写《金刚经》立志行走四方寻找生母。得到生母在陕川生活后,他毅然辞官,去寻生母。后来他终于找到了生母和两个弟弟,带着一起返乡。此时老母已七十岁有余。


叶子讲的故事——
弃 儿 寻 母(二十三)
某新开张的大酒店,在市报上刊登整版巨幅广告,可既不宣传酒店如何豪华,也不谈本店特色菜肴,而是总经理阮弃儿在寻母。整幅广告如下:寻我母姜XX(可能姓姜,实名不知。)今年约五十五岁(概算年龄),三十二年前相貌好(从没见过长相),曾下乡十五里屯当知青(后抽调回城)。如有提供有价值线索者,可免费在本店享受一桌豪华大餐(2000元),有将老母送到本店者,可免费享用一套满汉全席(全席需连续食用七天,一百零八道菜肴,价值30000元)。可带众亲朋友前来。
广告一出,全城哗然,多数人认为,总经理阮弃儿是在自我炒作。很多广告界人士赞叹阮总此举实乃妙棋一着,有四两拔千金之力。也有人认为,这不一定是炒作,有谁为赚钱,冒天下之大不孝,拿自己的老母说事。一时间,这事成了全市的热门话题。媒体蜂拥而至,都想从阮弃儿那掏点独家新闻。可掏来掏去,只掏来一个新闻点:阮弃儿乃当年一女知青和队长的私生子。女知青在孩子出生后十二天便抽调回城。阮弃儿被丢在队长家院门前。队长有家室,不敢认子。村里有好心人把孩子抱去喂养,阮弃儿从小吃百家饭长大。村里民办教师国先生替他取名阮弃儿,乃远远抛弃之意。
阮弃儿从小吃百家饭,穿百家衣,听风言风语说他父亲是生产队长,母亲是谁却众说纷纭。因当时村里共有三十二名女知青,其中最少有五名以上跟队长有爱昧关系,当然大家都是为了能及早回城。根据阮弃儿出生不久就有一批回城知青的情况分析,村民们大多认定他的母亲该是姜XX。因为这种事牵涉到家庭婚姻的大事,人们也只是推测,没人敢直接说出那女知青的名字,怕阮弃儿长大了去寻母,惹自己一身麻烦。
新闻媒体就挖出了这点线索,再往后就是阮弃儿在村里包鱼塘养甲鱼发了点小财,然后到城里发展,由小到大,最后干成了今天这规模的大酒店。
功成名就,思乡念母乃人之常情,阮弃儿这样做,是以德报怨的大孝之举,无论媒体和民众都是该十分观注和弘扬的课题。于是乎,各种谋体发动了最大的攻势,又是专访,又是报道,一古脑发力为阮弃儿寻找母亲。在无数专访中,阮弃儿声泪俱下。思忆着自己从小到大无父无母的悲惨生活。同时他又十分感谢众乡亲帮衣帮食把他扶养大。尤其感谢给他取名字的民办教师国老先生,免费教他文化知识,虽没能上大学成大才,但也念完了初中,没能成文盲。
这更加让媒体理解阮弃儿的寻母之心,不只一个主持人问,如果寻到母亲,你将怎样待她?是否会怨恨她的抛弃之错?阮弃儿泪眼相向,无以作答。
有媒体如此大力相助,可见阮弃儿寻母之望指日可待。那一阵,可谓洛阳纸贵。全城大小报纸都成了抢手货,几乎所有人都时刻关注着阮弃儿的最新寻母消息。
阮弃儿每天坐在酒店大堂之中,等侯母亲的消息,似乎已无心打理生意。持炒作之论者更发新议,说这就是阮弃儿的高明之处,乃欲擒故纵之举。果然事实也是这样,就那一次广告之后,阮弃儿的大酒店便生意红火,一席难求。人们抱着不同的想法,都想来看看阮弃儿何等人也。
然而,这样的场面持续了半月有余,阮弃儿之母仍毫无消息。持炒作论者越发占了上峰,连许多煤体也开始自问是否被阮弃儿乎悠了,纷纷蔫退。逐渐,这件事渐渐被人忘却了,大酒店也出现了门可罗雀之景。可阮弃儿寻母之情却似乎丝毫未减,他仍每天按时坐在大堂寻母牌旁,一坐一天。
一日,店里一年过半百的保洁女工怯怯懦懦地边擦着地板边凑到阮总身边,似自言自语,又似对阮总说:“不是这个找法!这个找法不妥!”
阮弃儿忽地拉住保洁女工,问该怎个找法。
保洁女工说:“你想想,你妈当年抛弃你,她定有天大的苦衷,否则哪个当妈的肯弃儿?你现在大张旗鼓地寻母,她就算知道了,哪还有脸面来?就算她身边的老同学了解些当年的实情,可这种事谁敢乱说,弄不好会造成人家家庭破裂的。”
阮弃儿听罢,觉得这保洁女工说的很有道理,忙问:“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保洁女工说:“从此照常营业,别再提寻母之事,也别跟新闻媒体再说什么。让人们渐渐把这事忘了,说不定哪天你妈妈会主动来找你。”
阮弃儿说:“那怎么可能?我妈妈要不知道这事咋办?”
保洁女工说:“不会的。儿思母心切,母念儿心疼。你这么大张旗鼓地寻母,全城都传遍了,你母会不知?就算不知,只要你真心在找她,你母也会有心灵感应的,她也会来找你。”
听罢保洁女工一席话,阮弃儿眼前一亮,揪住她说:“你是不是认识我妈?你也当过知青吗?从你的年龄是该当过的,是不是去的十五里屯?”
保洁女工有些慌乱,继而掰开阮弃儿的手说:“阮总,你太急啦!我是当过知青,可不在十五里屯。但我也是母亲,我知道一个当妈的心。”
阮弃儿又很失望,他松开手,“如果……我请你专门帮我寻母,不再做保洁,你同意吗?”
保洁女工说:“帮倒可以帮,我可以帮你找妈妈,但保洁工我还是要兼着做。但……你得对我说真话,你为啥要找母亲?”
阮弃儿沉默片刻,说:“行,等你有了线索,我会对你说的。”
第二天,这位保洁女工对阮弃儿说,她已撒开网,动员老同学帮阮弃儿找妈妈了。
不久,这位保洁女工真的有了线索,她拿来了一封信,是信封上印着“万寿无疆”和“永远健康”字样的信。保洁女工说,这是她一个同学从朋友那里动员出来的,是那朋友当年写给她刚出生不久的儿子的信,信封已陈旧退色,信纸已变脆变黄。保洁女工说,不知这个人是不是你的母亲,如果你想了解她,就看看信。
于是阮弃儿就看到了这样一封信:“……妈身上咋就掉下来了你这么块肉?你让妈胆战心惊了十个月,总算有了结果。这是恶果,不是硕果,妈都不敢正眼看你。因为妈对不起你,妈让你错误地来到这个世界上,又不能很好地爱你。对你将来的生活,妈想都不敢想……谢谢你帮助了妈。妈妈用这种不光彩的手段来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你鄙视我吧?妈妈也是无奈呀,你的外公外婆都重病在身,望眼欲穿地盼望女儿回家呀!咱们家成份又不好,论排队,我得永远站在排尾。本来咱们是有家的,可我不敢带你回去,就算真的带你回去,不但我没法生存,连你的生命也会蒙上阴影。孩子,与其让你跟着妈受罪,还不如呆在这本不该来的地方,让大自然哺育你吧。好在这里的乡亲大多为人忠厚、热情,他们会把你养大的。也让你那做孽的爹看着你,终生不安。孩子,我知道你恐怕永远看不到这封信,就算看到了也不一定看得懂。因为没人知道你长大后,天下会是个啥样子。因为我永远无法寄出这封信。……”
阮弃儿看过这封信,要求保洁女工把写信的女人请来好好聊聊。因为信中没有写明她下乡当知青的是啥地儿,是不是十五里屯。他还听说,在那个年代,女知青在农村留下孩子的,大有人在。
保洁女工说,她让她同学跟那女人谈谈,看她肯不肯来。对于那女人来说,这是心底的伤疤,没人敢去触碰她。几天后,保洁女工的同学又传来消息,说那女人暂时不想来,因为她怕认错了人,错撕开的伤疤再无法愈合。她又把自己的一个日记本托人带了过来。
这是封面上印着“斗私批修”字样的日记本,红色塑料皮已经硬化,破裂出几条大口子。保洁女工把塑料日记本送给了阮弃儿。阮弃儿一口气用一宿时间把日记本看完。
说这是日记本,还不如说是一个母亲写给远方儿子的生日志。从孩子出生到孩子三十二岁,每个生日都记录着母亲的流血之心和怀念之情。阮弃儿是哭着把日记读完的,他还亲手抄下了下面几段内容:
“孩子,今天是你的周岁生日了,妈真想你呀!可妈这会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在城里,孩子周岁要到照像馆照像的,现在有人给你照像吗?还要让孩子抓周。啥笔呀、刀哇、娃娃呀、麻将啊……摆了一桌子。孩子,你要抓,一定要抓笔,长大好好学习,成才成人。抓刀也行,拿起刀枪保卫祖国,总之,要做个对国家有用的人……
“儿子,今天是你三周岁生日了。在城里,这么大就该上幼儿园了。可农村没有幼儿园呐,是谁带着你呢?自己玩要离井远点,村里那口井挺深呢,太危险!也不要到生产队院里去玩,骡子、马呀,还有驴、牛,踢着顶着都不是玩的……
“孩子,今天你七岁了,上学了吧?城里孩子这个岁数都该上学了,有的孩子六岁就上学。不知有没有好心人供我儿子上学,要是有,我在这里谢谢他啦,给他磕头了。咱村就一个民办教师,虽然教学质量差点,可教小学生还是可以的。儿子,要尊敬老师,好好学习……
“儿子,今儿个你十二岁生日了,该小学毕业上初中了。不知你学习咋样,能上初中吗?孩子,一定要上初中,多学点知识总是有用的。现在‘读书无用论’已经过时了,只有有知识,事业上才有希望。妈不能寄给你生日礼物,就在千里之外,遥祝你生日快乐,顺利进入初中。还有,上了初中,就要到公社去上学了,现在可能叫乡里,得走二十里山路,要没自行车的话,就得走,孩子,再困难也得坚持啊!妈当年多想学习,可没有机会,现在都受憋。妈想上业大,可家庭条件不行,你外公外婆身体不好,妈妈要赚钱养他们……
“儿子,今儿是你十八岁生日了。十八岁就是成年人了,领取身份证了吗?在乡下,许多人刚满十八岁就结婚了,这是农村多年的婚俗。也难怪,在农村没劳动力日子就不好过,早结婚,早得子,早得济。妈可不这么想。妈劝你千万别结婚这么早,趁着年轻干点事业。现在改革开放是多好的机会,千载难逢啊!妈祝你将来拼出自己的天地。儿子,你现在长啥样了?一定是个武大山粗的大小伙子啦吧?满脸胡茬子,还长了不少青春痘?长青春痘是正常事,火力壮。像妈现在想长都长不出来了。对了,妈告诉你,青春痘可千万别用手挤,容易感染,还容易落疤,尤其鼻子下面的三角区……
“儿子,一晃你都三十二岁了,可能早娶妻生子了。妈有孙子了吧?几个?农村计划生育也抓得很紧,可别超生。孩子多了,日子负担就重,咳……也不知是妈老了咋地,现在越来越想你们了,常在梦中梦见你,还有我孙子。可想归想,妈是不能去见你的。妈不能对不起你的养父母。俗话说,养父胜过生父恩,妈没权力去破坏他们的晚年生活。妈祝你们全家安好,日子红火。要好好孝敬你的养父母啊!……”
看完这本日记,阮弃儿认定,这个人就是自己的母亲。他要求保洁女工马上带他去见她。
保洁女工答应再托同学跟她说说,如果她同意,马上带阮弃儿去见。阮弃儿只好答应了。
第二天,保洁女工拿来了一个布口袋,交给阮弃儿说,她暂时还不同意见你,说等你看了这东西再说。阮弃儿打开布口袋,里面是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军装,上面好像还有许多陈旧的血迹。
阮弃儿抖着旧军装不解地咆啸起来:“啥意思吗?弄这破东西来啥意思吗?!她一次次地不肯见我,无非是为自己辩解。虎毒还不食子呢,她当年就算有一百个理由,抛弃儿子也不对!你不是总想知道我找到亲妈要干啥吗?现在告诉你,我就是要问问她,当年为啥要抛弃我!然后我就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让她找到我,让她尝尝我这些年找妈妈是啥滋味!”说罢,把旧军装摔给保洁女工,用老板的严厉口气说:“去把这给她送回去,让她来见我!马上就来!”
保洁女工悚然了,她捧着旧军装走了。
第二天,保洁女工没来上班。
第三天,保洁女工仍没来上班。
第四天,阮弃儿收到了一个邮包,里面还是那件旧军装,只不过多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收藏起来吧,孩子,它托起过你的生命。三十二年前,妈妈自己躲进看山的窝棚里,就是把你生在这件衣服上的。”
第五天,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从立交桥上跳下去自杀了,她是保洁女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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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乾讲的故事——
涤 亲 溺 器 (二十四)
北宋时有个地儿叫分宁,就是今天的江西修水。分宁有个著名的大诗人,大书法家叫黄庭坚。黄庭坚不但名声显赫,还是个出名的大孝子。这一生,对侍奉父母亲的活,他都亲力亲为,不让下人动手,说只有这样,才能报答父母养育之恩。他常年如一日,每晚都亲自为母亲洗涤便桶,以显孝心。


叶子讲的故事——
涤 祛 孤 独(二十四)
本市十对“最幸福老人”之一的李礼先生和老伴翁丽萍女士,在女儿给他们过金婚纪念日的世纪大厦三十六楼,飘然而落……楼下广场上两片耀眼的鲜红血迹,为他们辉煌的一生画上了两个惊人的感叹号。
老夫妻这骇人之举,不但令五个儿女惊诧不解,连众多来宾都瞠目结舌。他们为什么要自杀呢?顿时,这成了一团谁也解不开的谜。老夫妻跳楼后,现场被保护起来。传说警方在他们身上搜到了一封信,信的内容是什么,警方没有说。出了这么大的人命案子,这信肯定是个非常重要的线索,当然不会轻易公布它的内容。可众人都在猜测:有的人说,老人是表面风光,背地里受子女虐待,不堪凌辱而死;还有的说,可能是老人染了绝症,不想拖累儿女,才留信自杀;更有基者推测,这一对老人的某个子女肯定是贪污犯事了,还可能是个大案子,老人不忍心白发人送黑发人,便先儿而去……总之,各种猜测,不胫而走,说得有鼻子有眼,好像都是知情者。
然而,事实又是怎样呢?
李礼先生今年八十二岁,曾是本市最著名的一所大学的教授。他七十八岁的老伴翁丽萍女士曾是音乐师专的钢琴教师。老两口都是知识分子出身,无论事业和成就,均曾显赫一时。退休后,二人都有相当可观的养老金,住着近二百平米的大房子,可谓衣食无忧。
最让老人感到骄傲的是,他们有五个事业上都很有成就的儿女。老大也是教授,就在父亲那所学校。老二先是上军事院校,然后到部队,再然后转业到市政府工作,去年刚刚被选为副市长。老三和老四是两个女儿,一个是医院的主治医师,一个是区妇联的主任。就老儿子是做生意的,他在大学是学电子计算机的,毕业后自己从事软件开发,现在已有一家资产过亿的软件开发公司。连老人的孙辈,学历也都在硕士以上。
从老人这些儿女的成就就不难看出,当年这对老人教子有方。这是个有道德规范,事业上堪称楷模的大家庭。
说到老人的身体壮况,小区里更有众多的邻居能证明:那对老两口,身子骨棒!一注意饮食养生,二坚持体能锻炼。在电视台的《健康一身轻》栏目中,总能看到老两口的身影。他们还把饮食养生方法编成顺口溜,写到小区的宣传板上。什么早吃好,午吃饱,晚吃少……什么老人多吃“黑五类”食品——黑米、黑芝麻、黑木耳……等等。而且在他们自杀的前两天,他们老两口还在社区的夏日晚会上,一个弹琴一个唱歌地表演呢,根本没听说患了啥绝症。
这么好的家庭,这么好的身体,这么好的心态,这老两口毫无自杀理由啊!最后,人们的猜测不由自主地都集到了最后一种,那就是老人的某个子女在职场上犯事了,或是贪污或是渎职啥的。大家没有明说,其实谁都知道指的是老人的二儿子——副市长。
老人办金婚大庆,是家族中的大事,也是老人亲朋的大事。在半年多前,两位老人就开始兴奋地盼着这一天。老人平素就盼过年过节,因为过年过节儿女们都能一块回来。那时,两位老人非常兴奋,早早就开始下菜市场买菜,一样一样买回来,一样一样地收拾干净,一丝不苟。然后,一样一样地打包装进冰箱冻好,等着儿女们回来。晚上,老两口会拿着小本子,一碟一碗地设计着菜肴:大儿子爱吃猪肝,溜肝尖是第一个菜;二儿子在部队养成的大块吃肉的习惯,手扒羊肉得算一个;那两姑娘爱吃素的,怕胖,脍全素和“大丰收”醮酱菜各一个;老儿子做生意,每天都少不了应酬,山珍海味不稀奇了,来个特色凉粉,保证他开胃;孙子辈的那些小嘎们都爱吃甜的,这菜老太太早想好了:菠萝古老肉和拨丝三样……
每个年节李礼和翁丽萍老两口都是这样忙乎着,可每个年节又都让老两口非常失望。因为儿女们的工作都很忙,没有一次年节能凑齐的时候。菜上桌热了一遍又一遍,来的等得直急歪,没来的还是没到。到最后,还是老爷子发话了:“吃吧——!自古忠孝难两全,都忙!”于是老伴收起早就架好的照像机,索然无味地开饭,多少年都想照张全家福,一直凑不齐人。李老爷子说差一个也不能照。
吃完饭,孩子们都呼啦走了,是让老两口子给“赶”走的:“走吧!走吧!忙你们的去吧,桌子我们自己收拾,也活动活动腿脚。”于是,孩子们都走了。
望着杯盘狼藉的桌面和孩子们回家带回来的大大小小、花花绿绿,堆了一地的节日礼物,老两口子心中不知是啥滋味,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也不说话,然后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直到孩子们一个一个打回电话,都说到家了,老太太才叹口气,站起来收拾桌子:“咳……这一大天,腰都要折了。”老头子也起身帮着收拾:“来年可不这么整了,这个来那个不来的,弄了一大桌子,剩这么多菜够咱俩打扫半个月的啦!来年上饭店,来几个算几个,有多少人要多少菜,你说行不?”
老伴边收拾碗筷边嘟嚷:“都说八百遍了!哪回算数过。”
第二天,小区的花园旁,石凳上,到处都有老人们在议论着儿女们回家过节的事。议论来,议论去,最风光的还是李礼和翁丽萍老两口。你看人那孩子,都是开轿车回来的!楼门口前停一溜。你看人家给爹妈买的节日礼物,包装都是高档的,不像我那儿子,买两瓶便宜白酒糊弄我,回来吃一家子……
一听到这些评论,李先生老两口的腰板就往起挺。老太太故做不屑地说:“好啥好,弄了一大桌子,累得我们俩老的腰都直不起来了。过年可不这么干了,上饭店吃去。”
李老头抢着说:“上啥饭店!饭店哪有家的感觉?还得在家弄!”
老伴说:“不是你说的吗?!你说上饭店的!”
李老头:“我啥时说了?说了你就当真呐?!”
于是再过年过节,老两口子还是无怨无悔地忙活,还是一丝不苟地准备,还是咀嚼着失落和抱怨。好像他们的乐趣不在结果,而在过程。
要过五十年金婚了,正好电视台里正在播放张国立和蒋雯丽主演的电视剧《金婚》,老两口子一集不落地天天守着电视机看。看完还议论,还到社区老年活动室给老人们讲。其实不用他们讲,老人们也都在看。但他们还是讲,老人们还是爱听,因为几乎每个老人都能在剧情中找到自己逝去的岁月。
大家说着说着便说到了李礼和翁丽萍老两口,说他们的金婚纪念日快到了,问如何办,说他们都等着去参加呢。李礼其实早就憋足了劲,就等着老邻居们问呢。于是他就夸夸其谈起来:“老儿子给定的世纪大厦三十六楼。那可是五星级大酒店,包了总统套房,让我和老伴住一宿。那大旋转餐厅能装五百人。我们学校的老师同学就能去二百多人。丽萍他们学校也能去一百来人。再就是子女们的朋友了,有多少不知道,你们去吧,装得下。”
老人们说:“五百人的餐厅哪够,光你那当副市长的二儿子就不定有多少捧场的呢!”
李老头急了:“可不兴这么说!我跟老伴办金婚,可没用公家一点东西,连汽车都是老儿子租的。二儿子都给下面下令了,任何人不许来参加。”
又一老人问:“那他来不来呀?”
李老头:“他得来呀!他是我儿子啊!我们还要照全家福呢!”
旁边一老人说:“他只是说说罢啦,当官的哪有打送礼的?来了你还能把他们打走?”
李老头觉得大伙说的也有点道理,为这事他还专门给二儿子打了个电话,嘱咐他,千万不能借这事收一分钱理,他要过个干干净净的金婚纪念日。二儿子说,他早有安排,让老爸放心。
一转眼就要到金婚纪念日了。也巧,那天正是播放电视剧《金婚》的最后一集。李礼先生和老伴同电视剧中的两个主人公一样兴奋。头天晚上,老太太把婚纱穿戴好,老头也把一套黑西装穿上了,老两口子对着穿衣镜足足相道了半个钟头。这是他们这辈子第一次穿婚纱穿礼服。确切说,这是他们第一次办婚礼,当年他们结婚是革命化的,穿着两身普通衣服,给毛主席像鞠了三个躬,两个行李卷就挨到了一块了。到了晚年,终于圆了他们的婚礼梦,这对老夫妻真说不清心里是啥滋味。
老两口子边照镜子边憧憬着明天的情景,真是幸福得一塌糊涂。他们一宿都没睡着觉,就这么辗转反侧地折腾,等困得不行了,刚迷糊着,天亮了。
第二天的一切,都比李礼和翁丽萍老两口憧憬还要好的多。光由奔驰车组成的豪华车队就能排半里地长。老两口坐的是加长大林肯轿车,还有一孙一孙女花枝招展地坐陪。穿着光鲜的礼宾乐队一路奏着好听的乐曲,到酒店门口,礼炮齐鸣,花筒齐放,顿时,万紫千红的花雨由天而降,一对老人如两枝盛开的秋菊,淋在红雾绿雨之中……总之,一切都是按照现代年轻人最豪华的婚礼档次进行的。
接着就是纪念典礼。主持人是本市最有名的电视台节目主持人,听说出场费在都五位数以上,典礼会场的布置更令一对老人眼花缭乱。他们有些不知所措了。老太太贴着老头的耳朵说:“我的妈呀,这得花多少钱呐!”
老头说:“整得有点过!我没想到整这么大!”
可此时,他们已没有了任何自主权,必须完全听支宾的安排。典礼在有序地进行:有原单位领导讲话,总结老两口光辉的一生。有亲朋好友的贺辞,讲一对老人一生如何如何善良忠厚。最后是儿女们挨个回顾和感恩于父母的养育之情……
听着这些,老太太翁丽萍心里酸酸的,她低声对老头说:“咋像追悼会?”
李老先生皱了皱眉,“听着!追悼会上你自己能听着悼词吗?”、
翁丽萍苦苦地笑了,心想,是啊,谁能听到自己的悼词?!
就这样,典礼就这么一项项过去了。最后,一项是拍照全家福。这时李老先生才发现,自己的二儿子没来,压根就没来参加典礼。
李老头怒了:“不照了!不照了!拍全家福缺一个也不能照!”
摄像师尴尬地举着相机不知所措。
孩子们都过来劝老爸。大儿子说:“二弟忙,到北京开会去了。”
李老头道:开啥会,躲了!
老儿子道:二哥是副市长!
李老头道:“副市长咋?就没有家?就没有父母?是石巢崩出来的?”
大女儿说:“他得注意影响!”
李老头道:“注意啥影响?!身正不怕影子歪,没鬼不怕走夜道!他还不是怕人说闲话?!自己若两袖清风就不怕包公的狗头轧!”
老伴抵了抵老头的后腰:“行了,都瞧着咱呢!”
李老头:“瞅就瞅,又没做贼!”
众人无奈。
正这时,老大的手机响了,老大接了电话,底声说了几句,又拿给父亲:“爸,二弟打来的,在北京打来的,要跟您说话。”
李老头接过手机,片刻马上变了个人:“我知道,你忙吧!忙吧!你那是大事,别为家这小事分心,全市几百万人呢!知道!对不起啥,自古忠孝难两全,当年我二十一岁参加革命,一晃五十年没回家,你奶奶眼睛都盼瞎了!你忙吧”放了手机。
气氛缓和了,众人都松了口气。
老儿子问:“爸,您不生气了?”
李老头:“我生气了吗?生什么气呀!这么孝顺的儿女,给我们办这么红火的金婚纪念,我们还生气?那不是老糊涂了吗!”
众人大笑。
老大问:“爸,那这全家福……”
李老头:“照哇!忠孝难两全,不照往后怕更凑不齐喽!照!”
闪光灯留下了这最后的照片。
老儿子把老父母送进了总统套房。老儿子不厌其烦地向父母介绍着套房的配置和设施。老两口心不在焉地应附着。最后,老儿子说:“爸、妈,你们先休息一会,把这身衣服换了,这太不舒服。半小时后宴席开始,我来接你们赴宴,来宾还都等着给你们敬酒呢!”
“你忙去吧!忙去吧!”李老头打发走了老儿子。老两口相对着坐进一只大沙发里。两人四目对视着。许久,老头说:“你穿婚纱真好看!”
“你穿礼服也好看!”老太太说。
“你说这,我一松手能是啥样?”老头顺手把茶几上的瓜籽抓一把在手。
“啥?我没懂你说啥。”老太太说。
“我说,一松手,能都散了?”老头问。
“疯话!”老太太说,忽又有所语,“啊,你说的是孩子们?你还能纂他们一辈子?”
“照张全家福都难呐!”老头说。
老太太叹气,没语。
“最后一集,今晚。”老头说。
“《金婚》呐?”老太太问。
“你说,他们办完金婚,该干啥呢?”老头问。
“能干啥,脱了婚纱,脱了礼服,该遛弯遛弯,该买菜买菜,实在寂寞没事干就拿张老人月票卡从这个终点坐到那个终点呗!”老太太说。
“又得和以前一样了?”老头问。
“哪还咋?还能长翅膀上天?”老太太说。
沉默。
继续沉默。
老头自语:“我真后悔,当年咋不挤点时间去看看妈!其实要挤也能挤的。”
“都啥年月的事啦!你妈骨头渣子早烂没了。”老伴说。
“快到点了”老头说。
“啥?”老太太问。
“快到半个钟头了!”老头说。
老太太看了看自己的婚纱。未语。
“你儿子让你脱了,去喝酒!”老头说。
老太太又低头看了看婚纱:“我不!”
“我也不!”老头说着,也看自己的礼服。
老两口子对视许久,像在用眼睛传递着某种彼此都能读懂的信息。
老太太起身挤坐到老头身边,握着老头的手:“我……咋有点怕呢?”
老头抓紧老伴的手:“怕啥,有我呢!”他顺后把一直抓在手里的瓜籽扔回盘子里,“连自己的悼词都听到了,还怕啥!”
老太说:“怕连累孩子们。”
老头沉思片刻,推开老伴的手,到里间去了。一会工夫,他又出来了,很兴奋:“好了,都安排好!”
老头搀着老伴站到了宽大的阳台上。这时,一群鸽子向他们围来要食吃。老头说:“先等会。”老头回身去把一盘子瓜籽都倒给了它们。鸽子们就在洒满阳光的阳台上抢着啄食。老两口就相互依偎着朝远处看。
老头问:“咋样?”
老太太问:“啥?”
老头说:“那悼词。”
老太太问:“咱俩有那么好?”
老头说:“盖棺论定!咱俩现在飞走,就这么好。”
老太有些羞涩,闭上了眼睛。
于是,一双蝴蝶从世纪大厦三十六楼翩翩下落、下落……
李老先生的二儿子从北京开会回来,公安局的人把李老先生的遗书给他看了,征求他的意见,因为这么大个事,必须给全市人民一个交代。媒体还等着呢!
副市长沉默良久,感叹道:“发布吧!如实报道。”
于是当天的日报上就刊出了李老先生的遗书:“……飞离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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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要签名,又不是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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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后风采可见一斑!祝福乌老!老人家是咱民俗学一宝呵!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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